白一弦點點頭,一副很是贊同的模樣說道:“說的不錯。”
範希聞言,一副非常喜悅的表情,看着白一弦說道:“這位大人,不愧是我輩讀書人,就是知書達理,德行俱佳。行爲表率,當爲楷模。
不像這些個山野村夫一般,野蠻粗魯又未開化,一點不講理,更是不通情理,德行有失,沒有半點慈悲善心。”
白一弦問道:“那你認爲,他應該怎麼做?”
範希高昂着頭顱,說道:“小生認爲,吳豐秋應該謹遵聖訓,不但寬恕這位老人家,而且更要以德報怨。
這位老人家無兒無女,甚是可憐,若是吳豐秋能放下仇恨,贍養這位老人,並且以後輩子侄之禮,給他養老送終的話,那就更妙了。
這要是傳出去,那豈不是一樁流傳千古的以德報怨的美談嗎?到時候,必然會被萬民稱讚。”
範希越說越興奮,一想到這等千古美談是因爲在自己的勸說下,吳豐秋才最終放棄的仇恨,以德報怨,那自己肯定也會名留千古。
嘿,真是他的運道來了,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成爲千古美談。
嗯,他一定要勸說吳豐秋放棄仇恨,贍養這老人,等一出去,他就將這件事散播出去。
等他有了善名,一定會驚動朝廷,到時候朝廷就會重用自己,百姓也會愛戴自己……
再說了,現在錦王殿下不就在這裡嗎?而且看上去這位京兆府尹大人也很是支持自己,說不定現在就能得到他們的稱讚和欣賞。
一旦得到賞識,那自己豈不是一飛沖天?
這種機會可不多,一定要好好表現一下自己。範希想的美滋滋,急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努力想要表現出一副高風亮節的淡然之色。
此時旁邊的衙役喝道:“大膽,我們大人問話,爲何不答?”
範希被衙役的大喝驚醒,才發現白一弦正靜靜的望着他。
範希急忙說道:“哦,對,大人,錦王殿下,到了那時,您二位就是這樁千古美談的見證人,同樣也會名留史書,流傳千古,引人稱讚的……”
白一弦聞言,十分無語的看着這貨,這貨想什麼美事兒呢?還流傳千古?他想遺臭萬年纔是真的。
放着殺父殺母殺妻之仇不報,還要贍養仇人,給仇人養老送終?這叫以德報怨?
更何況,這書生不學好,斷章取義,真是狗屁的以德報怨。
這是人家孔子和學生的對話,學生說,以德報怨,何如?孔子便說: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意思便是,別人以德來對你的時候,你才應該以德報德。現在別人打你,你就應該以直報怨。換成現代的意思就是,他打你,你打回去啊,拿板磚拍死他。
白一弦很是鄙視範希,你說這貨還自詡讀書人,真是白讀了那麼多聖賢書,還不如他呢。還做夢妄想流傳千古,真是……嘖!
白一弦看着範希,說道:“本官問的是,如果換成你,你會按照你說的辦法去做,以德報怨嗎?”
範希驕傲的一挺胸,一昂頭,說道:“當然,大人,小生是這麼想的,自然也會這麼做。”
魯圓木覺得自己有活命的希望,忙不迭的對範希稱謝。
而白一弦聞言則點了點頭,看着一邊見白一弦支持範希,正在心中憤憤不平,心中暗罵狗官的吳豐秋說道:“你,打他兩巴掌。”
此言一出,屋子裡的衆人都是一愣,吳豐秋更是有些不明白白一弦的意思。
白一弦指着範希,對吳豐秋說道:“本官的話,你沒有聽到嗎?本官讓你打他兩巴掌。”
吳豐秋這回聽懂了,他雖然不明白白一弦爲什麼讓他打範希,但他本來就對範希一肚子的憤怒,此刻又是白一弦這個官讓他打的,那他還能客氣?
就見吳豐秋迅速站起身,來到範希的身邊,啪啪的就來回反手打了範希兩個大嘴巴子。
範希正在懵逼,根本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被打了。
吳豐秋之前雖然也打了範希,但好歹心中有數,還拿捏着來,沒有下死手,不輕不重的。
這回子聽到範希不但讓他放棄報仇,還要讓他贍養仇人,給他養老送終,早就氣的氣不打出一出來,下手根本沒留情。
吳豐秋可是個武夫,有力氣,範希的兩邊臉上一下子各出現了一個巴掌印,紅紅的,跳的老高。
範希捂着臉,一臉懵逼,不明白剛纔白一弦還一副贊同他的話的樣子,怎麼轉眼間就讓吳豐秋打他了?
臉上疼的火辣辣的,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捂着兩個腮幫子,氣的差點跳起來,他這回沒有衝着吳豐秋,而是衝着白一弦說道:“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小生好歹是個秀才,有功名在身,就連縣太爺都不能輕易打我,你豈能讓這些下賤的鄉野村夫打小生?
再說了,小生所犯何錯?你憑什麼讓他打我?”
範希快被氣死了,衝着白一弦連連質問,他本來以爲白一弦會狡辯一番。
誰知道,白一弦卻說道:“打你確實不對。”
範希一下子沒話了:知道不對你還打?那自己不能白捱打啊,他剛想問白一弦要個說法。
就聽白一弦繼續說道:“吳豐秋,你打了範希秀才,去向他道歉,認個錯。”
吳豐秋不明白爲什麼白一弦一會兒讓他打人,一會兒讓他道歉,不過,剛纔的那兩個巴掌,打的是真痛快啊。
既然都打痛快了,那道個歉也沒什麼。
於是,吳豐秋對着範希說道:“抱歉啊,打你是我不對,我錯了,對不住。”
範希說道:“一句對不住就完了?我可是有功名的秀才,今日,你們必須得給我一個說法。”
白一弦面無表情的說道:“如果不給說法呢?”
範希說道:“你雖是四品官,但卻也不是最大的,在這京城之中,比你職位大的官多了去了。
更何況,錦王殿下還在這裡。你無視律法,無緣無故命令這等下賤人打我一個有功名的秀才。
打了我,就等於打了天下讀書人,打了天下讀書人的臉面。若是不給小生說法,我一定要上告。
京城之中,總有說理的地兒。小生堅信,國學監的大人們,一定會爲小生,爲天下的讀書人,主持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