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兩人出去,就守在外面,嚴密盯着房間之中的一舉一動,以防若是白中南有什麼危害皇帝的舉動,他們好隨時救駕。
白中南看着房間外面嚴密戒備的兩人,有些發怔,突然開口說道:“如果當初,是我贏了。他們也會對我如此忠心耿耿的來保護我。”
皇帝冷笑一聲:“可你輸了。事到如今,你竟然還敢肖想,說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就不怕激怒朕,讓朕殺了你嗎?”
白中南冷笑一聲,說道:“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從你登基那天,我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原本早就該在被軟禁的時候,就如同其他的兄弟那般,莫名其妙的死去了,不是嗎?
可我如今,又苟活了這麼多年,自由了這麼多年。早就夠本了。從被抓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次絕無幸理。
我還有什麼好怕的?與其天天被困在這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一命嗚呼,倒還不如直接死了的乾脆。
死,對我來說,反倒是種解脫。”
皇帝聞言,怔了一下,突然感慨道:“解脫……是啊。
其實人生短短几十年,就算得到至高無上的權利又能如何,到最後還不是要塵歸塵,土歸土。只是爲了這權利,失去的東西,太多了。
就如現在,就算你死了又能如何?於朕也沒有任何的好處與壞處。朕也老了,沒幾年好活了。到時候,還不是跟你一樣。”
白中南哼道:“你享受了幾十年的權利,現在說的倒是輕巧。若是重來一次,你肯定還是會選擇權利。
那些所謂的親情友情,失去的再多,又能如何?何必現在嘴上如此慈悲?”
皇帝半晌無語,最終嘆了一口氣,走到桌子邊上坐了下來,說道:“老五,你還跟以前一樣。”
白中南喃喃的說道:“哪裡還能一樣?身份、地位、勢力,都沒有了。甚至連樣貌都變了。你能找到我,倒是讓我意外的很。”
皇帝盯着他,說道:“朕也沒想到,在朕的軟禁之中,嚴密監視之下,你竟然還能詐死逃走,讓朕沒有絲毫懷疑。
直到這麼多年後,若不是因爲一次意外發現,朕還真不敢相信,你還活着。
你確實聰明,若是重來一次,連朕都不敢說,能一定再贏你一次。可惜,世事無法重來。”
白中南有些悵然,說道:“是啊,若是再來一次,我不會輸,可惜世事無法重來。”
他看着皇帝,說道:“何必自謙,你不也很厲害嗎?我都已經完全變樣,你不照樣還是找到了我。你打算怎麼處置?就這麼一直關着我?還是殺了我?”
皇帝說道:“朕,不會殺你。”
白中南問道:“這是爲何?莫非你不怕了?”
皇帝說道:“怕?朕還從未怕過,幾十年前不怕,幾十年後,又豈會怕?
正如你所說,你如今,身份,地位,勢力全都沒有了,甚至連樣貌都改變了。就算你出去了,你又能做什麼?朕又何必怕你?”
白中南說道:“既然如此,那你爲何要抓我?反正我也老了,沒幾年活頭,何不讓我再快活自由個幾年。”
皇帝搖頭說道:“朕不殺你,卻也不能放了你。”
白中南說道:“就讓我在這裡被困一輩子,沒有尊嚴和自由的活着,確實比死了更難受。你果然還是你。”
皇帝說道:“你錯了。其實朕不殺你,是因爲,還記着你的情分。”
白中南哈哈一笑,說道:“情分?哈哈哈,真是笑話,你我之間,哪裡還有什麼情分?”
皇帝說道:“你忘了,但朕還記得。那年夏天,你和朕偷溜出宮,去河裡玩耍,朕小腿抽筋,眼看要溺死的時候,是你拼命將朕拖回了岸上。這份恩情,朕不能不記。”
白中南冷笑道:“哼,恩情,親情友情都丟了,恩情又算的了什麼?若是在二十年前你抓到我,會不殺我嗎?”
皇帝毫不猶豫的說道:“說的不錯。若是一二十年前抓到你,朕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
“呵……”白中南盯着皇帝,一字一句的說道:“說起來,我最後悔的就是這件事。若是當時我早知你會是我最大的對手,我一定不會救你。”
皇帝平靜的說道:“激怒朕,對你並沒有好處。你不要忘了,你死不足惜,但你還有一個兒子,如今就拿捏在朕的手心裡。”
“一弦……”白中南微微皺眉。
皇帝說道:“你想不想見見你的兒子?”
白中南毫不猶豫的說道:“不想。”
皇帝說道:“難道你不想知道,他如今變成了什麼樣嗎?”
白中南說道:“再變成什麼樣,也都還是我兒子。你不是說念着我的恩情嗎?只要你不動他,讓他平安一世,便算是你對我的報答吧。”
皇帝說道:“他若一直混沌下去,我自然不會動他。”
白中南說道:“這點你放心,我的兒子,能有幾斤幾兩,我最清楚不過,他不會妨礙到你,更不會威脅到你。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皇帝冷笑道:“不學無術?五蓮縣出了名的廢物,草包?”
白中南皺皺眉,雖然不喜皇帝的說辭,但這也是事實,所以他並未辯駁什麼。
他不管皇帝如何說白一弦,只要別動他就好。
皇帝繼續說道:“你那麼聰明,你的兒子也不會差。朕想知道,你爲何要將他養成一個廢物,草包?”
白中南說道:“若我當年成功,我的兒子,就是皇子。我不成功,按理,我的兒子,也應該是世子。
身爲皇親,自然是身份尊貴,高高在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原本就該有這樣的身份,該過這樣的生活,那是我欠他的,爲何要約束他?”
所以,他不願學文習武,便也由得他去,我想讓他,雖然失了身份,但依然要活的隨性自在快樂一些。”
皇帝看着白中南,說道:“這不是真話。”
白中南嘆息了一聲,說道:“這確實是一部分原因,我欠他太多,便想補償他,所以不願約束他。
而最關鍵的是……”他轉頭看向皇帝:“我早就想過,有一天,可能會被你發現我詐死的真相,想到或許會被你找到。
而你必然不會放過我。若我的兒子如我當年那般,文韜武略樣樣精通,你定然不會放過他。
若他只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大約,你纔有可能會饒他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