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緊不慢的過去,皇帝那邊,在知道了一切都是幻覺之後,心中大定。再加上太醫的診治調養,幻覺漸消,身體日漸好轉。
牢裡的慕容煜此生從未如此悽慘,也從未如此惶恐過,整日惴惴不安。
被關在天牢這種地方,環境幽森惡劣,暗無天日還不說,關鍵是十分煎熬。
因爲沒有皇帝的命令,誰也進不來看他。連個傳遞消息的都沒有,每日只能在緊張不安胡思亂想中度過。
當真是度日如年。
好在他還是譽王,皇帝並未褫奪他的身份和封號,所以自然不會受到審問和虐待。
但縱然如此,在天牢這樣的地方,與他以前在皇子府、譽王府的生活,也是不可同日而語的。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覺得自己一時都待不下去,又突然想到一直被關在這裡面的老五。
老五被貶爲庶民,關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真不知道他是如何熬下來的。
外面的人,自然是在緊鑼密鼓的佈置。
皇帝給嚴青的時間真的不多,既要調查這件案子的真相,同時還要調查御膳房和伺候皇帝的內侍有沒有問題。
短短三天的時間,當真是極爲緊張的。好在他的屬下有一些也是非常有能力。
丞相和慕容楚雙方自然如同博弈一般,都在不斷的消除對自己不利的證據,同時製造對對方不利的證據。
白一弦這邊縱然人多智計高,但丞相能爬到他如今這個位置,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而雙方爭鬥,全副身心都投在了這上面,自然就忽略了別處。
所以他們自然沒有想到的是,並不僅僅是他們在消除和製造證據。
還有一方人馬,也在悄悄的行動,這自然是二皇子,如今的庸王。
他說過,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不管這一次,到底是誰栽了,對於他來說,都是有利的。
若是能借機,將這雙方人馬都扳倒,到時候,就是他的機會到了。
所以,對庸王來說,此番最好的結局,就是證明譽王行巫蠱詛咒皇帝,同時對皇帝下藥之事爲真。而太子則買通欽天監,欺君罔上,同樣爲大逆,罪不可赦。
他在暗處,太子和丞相在明處,兩者又斗的如火如荼,暫時忽略了他,可正是他動手的好時機。
有庸王在攪動渾水,以他的的心機,嚴青自然而然的查出來一些對太子和譽王都很不利的證據。
縱然太子這邊有白一弦相助,可庸王都直接把證據懟到嚴青的眼皮子底下了,就算白一弦再厲害,也是無濟於事的。
何玉乾、曹正淳都被接連審問過了。好在曹正淳得到慕容楚的承諾和安撫,暫時還沒有說漏嘴。
嚴青掌握的證據越來越多,在確定太子和譽王都不無辜後,便分別找兩人詢問了一下。自然不是審問,只是打着求證的名義去的。
最後,連白一弦也沒逃過,被嚴青找上門來,詢問了許久。
當然,白一弦如今是開國郡公,身份不同,在沒有切實的證據之前,自然也不會提審他,只是詢問了一些事情罷了。
不過,以白一弦的智計,在嚴青套他話的時候,白一弦自然也會反套他的話。
兩個人年齡明明都不算大,卻如同兩隻老狐狸一般互相給對方下套。
最終,自然誰也沒有套到什麼太有用的信息和線索。但縱然如此,白一弦卻敏銳的發現,嚴青似乎掌握了一些原本他不該掌握的線索。
而且更有一些線索,根本就是莫須有。
白一弦頓時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了,但由於嚴青的智計也不低,所以白一弦並未套到具體的情況到底如何。
難道是丞相暗中弄出來的?如今丞相的一舉一動雖說都有人嚴密監測,但保不準這個老狐狸會有一些其他的手段。
嚴青走後,白一弦陷入沉思,不斷的思索着辦法。
言風問道:“公子覺得棘手?”
白一弦點點頭,說道:“事情有些奇怪,時間纔過去一半,但嚴青似乎已經掌握了不少證據。我們必須好好想想辦法才行。”
白一弦當下就去找了慕容楚,打算好好商議一下。
等白一弦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子時了。他連翻思慮,也是疲憊至極,簡單的洗漱之後,便上牀歇了。
言風想了想,讓流炢保護公子安全,他自己,則閃身出了府,很快不見蹤跡。
如今雖然是宵禁時刻,不過以言風的身手,一般人自然發現不了他。
不多時,他便來到了司鏡門。司鏡門中高手雖然多,但與言風相比還是有一定的差距的,他想要進入其中,雖然不易,但他不又不是來劫獄的,只是來找嚴青,所以不會太難。
沒想到的是,他剛躍進司鏡門中,便有一道人影急速而來,眨眼便出現在言風的面前,正是嚴青。
嚴青看着言風,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就猜到你會來。沒想到,你會真的爲了他來主動找我。”
言風開門見山,直接問道:“你都查到了什麼?”
嚴青也不避諱,直接說道:“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全都知道了。你想知道什麼?”
言風說道:“我不想知道什麼,但你應該知道,我來是爲了什麼。”
嚴青說道:“你知道我是鏡司主,只對皇上負責,也應該知道,我對皇上的忠心。
連太子都知道,不可能收買我,所以從未做過類似的舉動。你就這麼有把握,我會因爲你,而向皇上隱瞞實情嗎?”
言風說道:“實情?你既知道實情,當知此事與太子無關,一切原本就是譽王弄出來的。”
嚴青說道:“不錯,這些我自然都查到了。不過,你既說往譽王府放巫蠱的事與太子無關,那就只能與白一弦有關了。”
言風微微皺眉,心中有些怒意。但他知道嚴青是故意這麼說的,因此只是哼了一聲,說:“你有證據嗎?”
白一弦爲太子出謀劃策,太子是不可能指認白一弦的。如此一來,口頭上的事,自然留不下什麼證據。
嚴青輕輕笑了起來,說道:“沒想到你如今的想法如此的簡單幼稚,有沒有證據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這麼說,皇上就會信。”
確實,以皇帝對嚴青的信任程度,很有可能嚴青這麼一說,根本不需要任何證據,皇帝就會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