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唯奇再也忍不住了,衝她吼道:“你愛我?你哪裡愛我?你若是真的愛我,又豈會將龍懷木縫進我的香囊中,藉着我的手來殺我的祖父?
我不殺祖父,祖父卻因爲而受害。顧梓蔓,你明知道我對祖父的感情有多深,你還用這麼惡毒的手段。 Wшw ⊙тTk án ⊙Сo
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說你愛我,可你卻讓我親手殺我的祖父,你將我置於了何地?
你有想過若有一天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是我害了祖父的時候,我會有什麼感受嗎?”
“我……”顧梓蔓流着淚,說道:“對不起,啊奇……我知道,我對不起你。若我不是這麼愛你,或許我不會同意他的任務……”
黃唯奇無話可說,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聽她說真的愛自己,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
若是以前,聽她說愛自己,他一定會高興,可現在,卻只感到了憤怒。
她殺祖父的行爲無法原諒,但這卻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自己,這讓他無法繼續苛責她。
白一弦一直看着這一切,不由嘆了一口氣。
顧梓蔓的做法,自私嗎?確實有些自私。
可是說白了,立場不同罷了,站在黃家人的角度上來看,黃庸對顧梓蔓可是疼到了骨子裡。
十年間,將她當成親孫女一般的寵愛,還將她許配給了自己的親孫子,在黃府爲她撐腰,處處不允許別人輕看她,欺負她。
黃府的人覺得,若真的人心都是肉長的,這麼長的時間,就是快石頭,也該焐熱了吧。
可站在顧梓蔓的立場來看,黃庸對她再好,他也是她的殺父仇人。
而且,她從五歲到十五歲的這成長的最重要的十年間,每日被人灌輸,一定要殺了黃庸爲父報仇這樣的觀念。
這種從小到大被後天努力培養而成的觀念,一般都會根深蒂固,不容易改變。
加上她愛上了黃唯奇,那個所謂的主上還威脅她,若是不同意殺黃庸,就會將她的身份泄露出來。
顧梓蔓想和黃唯奇繼續在一起,有這樣的私心,再加上威脅,所以她妥協了。
在顧梓蔓看來,用風寒草加龍懷木殺了黃庸,既爲父親報了仇,又能完成主上的任務,而且還可以不被人懷疑的繼續生活在黃府,和黃唯奇在一起。
殺一人,就能達到這麼多的目的,這可謂是一箭三雕,所以,她心動了。
黃唯奇一言不發,神情黯然悲傷的走到了一邊,似乎不想再看到顧梓蔓。
顧梓蔓見狀,忍不住用手捂了嘴,不讓自己哭出聲,只是不住的啜泣說道:“阿奇,對不起……對不起……”
黃唯奇忍不住說道:“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祖父,若是道歉,也不必對我道歉。
祖父將你當成了親孫女,卻遭到了疼愛了十年的孫女的背叛,甚至還要殺了他……祖父纔是最傷心,最受打擊的那一個。”
顧梓蔓沒有看黃庸,只是說道:“他對我確實好,可這種好,是因爲我對他沒有任何的厲害關係,他以爲我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普通女子。
若是他一早知道我與他有仇,他是我的殺父仇人,他還會對我好嗎?”
顧梓蔓嘴上雖然這麼說,可她心裡卻明白,她只是在爲她的行爲找藉口罷了。
說完這些話,顧梓蔓頹然間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站立不住,癱坐在地,雙手捂着臉,嗚嗚的哭了起來。
“我沒有辦法,我能怎麼辦?我一個弱女子,父親死了,母親失蹤了,我的命運一直掌控在別人的手中。
嫁給你之後,我以爲,自己也可以得到幸福。可最終,因爲我的身份,這一切都將成爲泡影。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可我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我所擁有的一切,他輕而易舉的就能毀去。
他若說出我的身份,黃家還能容我嗎?祖父還能容我嗎?你還能容下我嗎?
我能怎麼辦啊?我不甘心啊,阿奇,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我只是想要爭取一下自己的幸福而已。”
顧梓蔓哭的悽慘,聽到她的話,連白一弦都忍不住爲之可憐起來。
說到底,一個弱女子,確實無力抗爭所有加諸在她身上的不公。
她的選擇,白一弦其實並不苟同。但事情沒發生在自己身上,所有人自然可以站在制高點去指責她。
一邊是她的生身父親,一邊是疼愛她十年,養她十年的祖父。真的太難選了。而無論選哪一邊,怕是都會有人去指責她。
可她再可憐,這件事,也必須要有個結局。
而且,雖然她是黃府的孫媳婦,但由於她的真實身份,所以這件事也沒有可包庇的可能性。
黃忠燕喝道:“來人,將顧梓蔓拿下。”
“等一下。”說話的不是黃唯奇,而是黃庸。
黃忠燕不解:“父親,您……?”
黃庸看上去有些頹然,有些心灰意冷,只是擺擺手說道:“罷了,放她走吧。”
顧梓蔓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黃庸,事到如今,他竟還願意放自己走?自己可是害了他啊。
黃忠燕急忙說道:“這怎麼可以,她害的父親您如此之慘,到現在還沒有解除危險,危在旦夕,怎麼能如此輕易就放走她呢?”
可他不明白自己父親如今的感覺。黃庸疼了顧梓蔓十年,在得知顧梓蔓是楚國人,甚至還下毒害自己的時候,他確實傷心,憤怒,也有些心灰意冷。
但疼了那麼久的一個人,付出的感情,怎麼可能說收回,就能收回的呢?
就像剛開始,龍懷木從黃唯奇的香囊中翻出,黃忠燕怒打黃唯奇的時候,黃庸說的,自己的親孫子,就算是真對他下手了,自己死便死了,也不許打。
他對顧梓蔓的感情,跟對黃唯奇是一樣的。此時的黃庸,並不是那個在戰場上殺伐果決的將軍。
他如今就像是個普通的老人,面對自己犯了錯的親孫女一般的感覺。
顧梓蔓哭的愈發厲害起來,如今的她,才真正明白了黃庸對自己到底有多好,他對自己感情又有多深。
那是自己對他下了毒,可他仍不願自己受苦的一種感情。
顧梓蔓終於跪到黃庸的面前,哭道:“祖父,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那麼自私,不該害您的的。”
黃庸看着她,虎目含淚,說道:“事到如今,我黃府也容不下你了,你走吧。”
豈止容不下,按正常來說,顧梓蔓是必須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