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成人之美……”
曾醉墨轉頭看着李易,無論怎麼想,都不能把“君子”這兩字和眼前的書生聯繫到一起。天 籟小 說
畢竟,沒有哪位君子,張口閉口就是“你老母”之類……
但無論如何……他總算是答應了。
不過,一想到剛纔自己開口求他時,對方連想都沒想的直接拒絕,而換做若卿姐姐,他卻答應的這麼爽快乾脆,心中不由的涌出了莫名的酸楚,看向李易的眼神也變得幽怨和憤懣起來。
“多謝公子!”見李易答應,宛若卿俏臉上浮現出喜色。
“先別急,我還有一個條件。”李易再次開口說道。
“什麼條件?”
曾醉墨看着他,眼神忽然變得警惕了起來,她雖出身青樓,但卻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若是李易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便是不求他作詩,自己也不會答應。
李易撇了撇明顯自作多情的曾醉墨,並沒有搭理她,轉頭看着宛若卿問道:“若卿姑娘要的,只是贏得今日的比試,好參加中秋詩會吧?”
宛若卿點了點頭,卻沒有懂李易的意思。
這時,李易看着她,說道:“聽說今日獲勝的詩社,會得到一百兩銀子的獎賞,其他的東西我都不要,只要這一百兩銀子。”
幫忙歸幫忙,該要的好處還是得要的。
雲英詩社的女子以及宛若卿她們要參加中秋詩會的資格,李易要那一百兩銀子,大家各取所需,這是雙贏的局面。
宛若卿聞言,俏臉上的表情怔了怔,似乎有些驚愕,擡頭看了李易一眼,才點點頭說道:“理當如此。”
雖說一百兩銀子對她們來說也不是一個小數目,但她們在意的重點卻不在這裡,那只是贏得比試的附帶品而已,若是比試輸了,連參加中秋詩會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一百兩銀子的獎賞了。
這一個決定,她不用徵求那些女子的意見,就能幫她們拿主意。
“哼,守財奴,都快鑽到錢眼裡去了!”曾醉墨在心裡面暗罵了一句,心中對於李易的鄙視顯露無疑。
條件已經談妥,三人又回頭向着大廳裡面走去。
一路之上,宛若卿走在李易的身旁,和他說着什麼,稍微偏後一些的地方,曾醉墨不時的擡頭瞪上李易一眼,她的眼神如果是刀子,李易現在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小丫鬟跟在幾人後面,一會看看李易,一會又偷偷瞄一下宛若卿和曾醉墨,心裡面還是有些忐忑。
樓上,有數人向着下方望了一眼,表情一怔之後,有些疑惑的開口。
“和宛姑娘以及醉墨姑娘在一起的那人是誰,看起來好生面生……”
“怕是宛姑娘的朋友吧,方纔見他和雲英詩社的人在一起。”
“是他,!宛姑娘怎麼會結交如此粗鄙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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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裡面,有不認識李易的,此刻心中驚詫,宛若卿和曾醉墨居然對一位男子如此親近,有剛纔親眼看到他將蘇文天罵走的,心中更爲震驚,此人怎麼和慶安府有名的才女宛若卿以及羣玉院頭牌清倌人曾醉墨走到一起的?
像這種粗鄙之人,斯文敗類,他們連結交的心思都沒有。
難道說,那兩位姑娘,喜歡的正好是這樣的調調?
此時,雲英詩社的幾位女子,聚在某一處角落之中,面前桌上所擺的,都是衆人已經傳閱過的佳詞,縱然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承認,在詩詞一道,她們遠遠及不上那些男子。
“難道,我們註定與中秋詩會無緣?”一女子心有不甘的說道。
衆女嘆了口氣,紛紛沉默不語。
便在這時,宛若卿和李易向着這邊走了過來。
“一切就拜託公子了。”宛若卿對李易施了一禮,表情認真的說道。
“若卿,這是……”
再次見到剛纔那書生,衆女臉上浮現出疑惑之色,那年長的女子上前詢問的時候,李易已經拿起了筆。
蘸上墨汁,正打算提筆書寫,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看了宛若卿一眼,將筆遞給了她,說道:“還是我來念,若卿姑娘寫吧。”
宛若卿自然不知道李易是怕自己的字太醜惹人笑話,心想還是這位公子考慮的周到,既然這是代表雲英詩社的作品,自然要自己來寫。
她從李易的手中接過筆,在幾位女子略有些疑惑的眼神中,李易已經開口。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是詩!?”
幾位女子輕呼一聲,眼中充滿了詫異,但還沒有明白眼下到底是什麼情況。
“這傢伙,真的行嗎?”曾醉墨看着她,心中還是有一些沒底。
畢竟剛纔的她也只是猜測而已,萬一這書生只是一個沒有什麼才華,徒俱傲氣的狂生,剛纔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費了嗎?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李易的第二句詩已經唸了出來。
霎時,幾位頗有文采的女子神色一怔,下一刻就變了臉色。
眼看着她們的臉色都變的十分莊嚴肅穆,曾醉墨嚇了一跳,隨後便望向了李易,心中升起了一個不敢相信的念頭。
“莫非他寫的詩,真的很厲害?”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李易的聲音在繼續,在他的身旁,宛若卿提筆書寫,一行行整齊秀麗的簪花小楷出現在了紙面上。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相****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宛若卿最後一個字收筆,李易再一次開口:“這詩,名爲《月下獨酌》。”
曾醉墨呆呆的站在一邊,看到身邊幾人的視線彷彿被那紙上的詩句吸住了一樣,久久的不曾移開,轉頭再看那一臉平靜的書生時,表情開始變的有些不一樣了。
好一會兒,雲英詩社的幾位女子才從紙上移開,互相看了一眼,臉上浮現出難言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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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蘇兄!”
“蘇兄好文采,我等佩服!”
“以蘇兄這詞,想必明日在中秋詩會上也能大放異彩,我便提前賀喜蘇兄了……”
“哪裡那裡,諸位謬讚了……”
樓上某處,蘇文天正在接受着衆人的誇讚,不停的拱手回禮,已然忘記了剛纔生的不快,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起來。
自一個月之前的七夕詩會上,被白露詩社死死壓制,直到現在,他才終於扳回一局,重回人生巔峰。
“蘇兄此詩,當真驚豔到我等了,待到明日,怕是也能與那楊彥洲,沈照之類比上一比,分一個高下。”蘇文天對面,一儒衫青年笑着說道。
“徐兄太過誇大了,蘇某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慶安府諸多才子,便是精通詩詞者,怕是也不敢說勝過這二人。”蘇文天聞言,搖頭說道。
那青年儒生笑笑,正要開口,有紙筏從一側傳來,眼睛不經意的一掃……目光,便再也移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