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免長公主?”
景帝看着下方的羣臣,目光微凝,說道:“明珠雖是長公主,但金殿行兇,若是不重懲,怕是不足以平民心啊!”
被御史臺推出來當代表的那位御史心中暗暗發苦,陛下這是用他們之前的話在打他們的臉啊,但此時,他也只能硬起頭皮,說道:“當日之事,百官都親眼所見,乃是韓大儒有錯在先,身爲臣子,怎可對公主殿下不敬,公主殿下一心爲國,一時衝動,其情可原……,何況陛下已經對公主做出了禁足的懲罰,臣以爲,若是再因此重懲長公主,怕是會寒了那些一心一意爲國臣子的心啊!”
林御史的話,再次引來了無數官員的附和。
實在是此次的事情,大大的出乎了他們的預料,金殿行兇,換做別人,怕是早已腦袋搬家,但長公主畢竟是長公主,莫說只是削掉了一縷頭髮,便是真的砍死了韓大儒,也沒有人會以爲長公主會用命來償,最多削去公主之位,以陛下對長公主的寵愛,怕是沒過多久又會找一個理由恢復。
但無論如何,態度是要立的,若是連金殿行兇都能這麼雲淡風輕的揭過,要律法還有何用?
然而誰能預料到,民間的輿論幾乎是一邊倒,若只是民間也還罷了,就連那些豪門千金,官宦人家的女子,也對此有着強烈的反應。
聯合起來上奏,讓陛下赦免公主殿下還只是其一,一些名門千金,居然還成立了一個叫做“女子聯合會”的組織,此“女子聯合會”不同於詩社詞社之類的,旨在爲女子解決困難,近幾日則是在京都大力的宣傳有關晚婚晚育的事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倒是爲朝廷省了不少力。
公主殿下雖然還被禁足在宮中,但卻是她們共同推舉出來的第一任“會長”,這幾日爲了長公主的事情四處走動,即便是百官也頗感頭疼。
這些女子,無一不有着深厚的背景,王家以及其他幾個大族,將門,幾位郡主,甚至當朝數位大臣家中也有人蔘與,這一股力量,已經不是能夠輕易撼動的了。
“既然諸位愛卿都這麼說……”景帝臉上露出思忖之色,說道:“常德,去晨露殿……”
……
……
“這麼快就出來了?”
李易詫異的看着站在院子裡的公主殿下,看來朝堂上的那些大人們,比他想象的還要沉不住氣……
“女子聯合會?”李明珠看着他,問道:“是你的手筆?”
“什麼女子聯合會?”李易回頭看看李軒,問道:“你乾的?”
李軒搖了搖頭,他這幾天的確幹了不少事情,包括鼓動王家以及幾個大族、將門聯合起來對朝臣施壓,但這個“女子聯合會”,真的和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是京中一些權貴家的女子新成立的一個組織,說是要聯合起來,爲女子做些事情,她們推舉我當第一任會長,我在考慮……”李明珠面露猶豫的時候,李易擺了擺手說道:“這還有什麼好考慮的,你都不知道你在京都女子的心目中有着什麼樣的地位,沒有人比你更適合這個位置了。”
婦聯主席啊,全京都甚至是全景國女子的守護神,頭頂光環的那種,再多爲女子做些實事,到時候振臂一呼,半邊天可就倒向她這邊了。
真要讓她搞一場轟轟烈烈的女權運動,在現在當然是不可能的,男尊女卑的觀念已經根深蒂固,沒有那麼容易改變,事實上連那些女子自己,在那位居心叵測無名氏的啓發之下,心裡面怕也只是起了一些朦朧的念頭,無法捉摸。
女子聯合會的成立,便是這樣的產物,她們還不清楚方向,只知道這樣做,或許能稍稍改變一些東西,以前不敢想,也從來沒有想過,現在公主殿下站出來了,帶着她們向前邁進了一大步,或許以後就能多邁幾步……
“真的和你沒關係?”李明珠看着李易,一臉的懷疑。
“我發四,絕對不是我。”李易舉起四根手指,向天發四,“如果這件事真的和我有什麼關係,就讓我,就讓我……”
他一邊說着,一邊看向公主殿下。
許久之後,他放下有些酸的胳膊,看着李明珠問道:“你怎麼不阻止我?”
這套路絕對不對,按理說他要發毒誓的時候,公主殿下不應該迅速的捂上他的嘴,一臉感動的說着“夠了,我不要你發誓,我相信你……”
“你發啊,我聽着呢。”公主殿下雙手環抱,看着他說道。
“-”
“沒意思……”李易搖了搖頭,站起來,向一側的室內遊樂場走過去。
“喂,喂,李冰凝,你就不能好好的坐在那裡,玩什麼滑梯,給我下來……”
李明珠的目光從李易的背影上收回來,看向李軒,李軒攤了攤手,說道:“肯定不是我,不過要我說,你做這個會長也沒有什麼壞處,至少以後再做什麼事情,會方便一些……”
李明珠思忖了片刻之後,終於點了點頭。
……
……
“哎,趙捕頭,這咋說不讓唱就不讓唱了呢?票都賣出去了,這樣客人會有意見的!”勾欄裡面,孫老頭一臉難色的看着一名官差打扮的男子說道。
“唉,孫老,這是上面的意思,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那趙姓官差嘆了口氣說道:“朝廷已經在找那姓“無”的了,你說你們呀,怎麼也不想想,現在這種時候,這種戲,能唱嗎?”
孫老頭臉色一變,說道:“趙捕頭,這我們也不知道,它,它這玩意朝廷不讓啊!再說,我們這也是從別人那裡買的……”
“我知道,我知道,全京都的勾欄,也就只有你們最有良心,從來都不傳謠言,上次馬中丞一事,也是你們幫忙平反的,連御史臺都對你們誇讚有加,城西最先唱這種戲的那個瓦肆,已經整個被封了,劉大人特意關照過,讓我別爲難你們。”
趙捕頭擺了擺手說道:“孫老不用擔心,這件事不怪你們,要怪就怪那個姓“吳”的,我來就是給你說一聲,《西廂記》,《牡丹亭》尤其是那個《孔雀東南飛》,以後就別再唱了。”
“曉得了,曉得了……”孫老頭連連點頭。
“那好,我再帶兄弟們去其他地方看看……”趙捕頭擺了擺手,轉身走出了勾欄。
“這好好的,怎麼就不讓唱了呢……”孫老頭無比可惜的搖了搖頭,“城西的瓦肆被封了,正好可以買過來……,算了算了,這事以後再說,那《花木蘭》,也該開始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