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曾經是這片土地上最爲強大的國家,國泰民安,河清海晏,兵鋒之盛,震懾鄰邦。
但那只是曾經。
自數年之前,景國以不可阻擋的速度迅速崛起,並且遠遠的將周邊諸國甩在身後之後,齊國的國泰民安,齊國的兵鋒之盛……齊國所有的輝煌歷史就成爲了曾經。
當然,那只是和耀眼的景國相比。
事實上,除了追趕不上景國的腳步,齊國依舊強大,比武國、趙國之流不知道強大了多少,然而即便是這一點,也在不久前發生了改變。
整件事情的發展,可謂是九曲十八彎。
天子忽然駕崩,太子恰好不在京都,三皇子趁機發動政變,搶佔京師。
而後太子又絕處逢生,在極短的時間之內,掌控了京畿地區的所有兵力,直逼京師,到如今,已和三皇子僵持月餘。
爲了儘快的攻破京師,太子幾乎動用了京畿地區一切能夠動用的資源和力量,並且不計後果,爲了湊足餉銀,豪門富族被抄家者不計其數,更是不知有多少百姓被臨時抽調,當時逃難者不知有多少,京畿數州爲了防止人口流失,甚至直接封死城門,禁止任何人出入……
雖然如今這種政策有所鬆動,但進出城池時,還是要經過嚴密的盤查。
“喂,你們幾個,站住!”
守城的衛士見到有人進來,立刻大聲的說了一句,快步走了過去。
最近這些日子,進城出城的,大都是流民,很少見這種衣着體面的人,自然要更加仔細的排查。
這一行六人,有三位都是白髮蒼蒼的老者,另外三人,有一名壯漢,一名青年,還有一位年輕人,這樣的組合,頗爲怪異。
那衛兵上前看了看,很快就揮了揮手,說道:“走吧走吧……”
這幾人雖然並不像難民,但身上也沒有攜帶兵刃等物,更不是大皇子讓他們排查的那些重要人物,沒什麼好搜查的。
只要不放走三皇子那邊的奸細,他們便不會收到多大的懲罰。
李易等人走進城門,打算先找一個地方落腳。
這裡已是勝州州城,是他接到林婉如最後一封信時,她們的所在之地。
勝州州城不大,遠不能和後世的那些大城市相比,大約比後世的縣城要大上一些,但即便這樣,憑藉他們幾個,要在這城裡找到她們,也並不容易。
畢竟,這裡不是京都,也不是蜀州,更不是如意城……
這裡是被齊國佔領的地區,他們在這裡,沒有任何勢力可言,找幾個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許正在街上走了一圈,回來的時候,開口說道:“發現了聖教的幾個據點,但這裡已經極爲靠近京師,不好接觸,以防有變。”
李易點了點頭,說道:“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這次出行,除了老常以及徐田二老之外,老方和許正也跟來了。
老方是純粹的閒着沒事,許正則是有要事在身,找到婉如她們是最重要的事情,順便如果有可能的話,還想再端個聖教……
當然,現在他們還不能輕舉妄動,這裡已經接近了聖教總部,是在別人的地盤,萬一被那道姑察覺到,即便他們有三位宗師,事情還是會有點麻煩。
畢竟宗師也架不住人多,如果真的被他們率領數萬大軍圍了城,宗師也無能爲力,雖然這樣的可能很小。
勝州之內,錢家的幾個店鋪都已經關門,甚至貼上了封條,錢財神是趙頤的頭號狗腿子,趙崢若是逮到機會,自然也不會放過錢家。
林家的生意還沒有來得及擴展到勝州,不過看錢家的下場,便是林家在勝州有店鋪,怕是也難以找到她們。
幾乎所有的線索,都這麼斷了。
李易倒是也想過貼告示之類的,但是這裡是勝州,林家早就被貼上了豐王的標籤,這樣一來未免有些太過招搖,第一時間就被他排除掉了。
“找不到她,就讓她出來找你,需要這麼爲難嗎?”老常的聲音永遠是這麼陰惻惻的。
老方詫異道:“我們連林姑娘在哪裡都不知道,怎麼讓她主動出來?”
常德看着他,說道:“將你扒光了衣服掛在城牆上,勝州城便會人盡皆知,林姑娘若是看到,便知道我們到了。”
老方默默的躲遠了一些,這老頭打不過也說不過,最好還是躲着一點。
記得姑爺以前就說過,身體那方面殘缺的人,心理上往往也會殘缺,今日看來,的確不假。
他轉頭看着李易,說道:“姑爺,我覺得我們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遲則生變,當然是越快越好。”李易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得,常總管說的,有幾分道理。”
老方看了看他,又往旁邊挪了挪。
老常的說的有道理,自然不是把老方脫光了掛在城牆上。
用常規的辦法去找,是最費時費力的,效率也最差。
打破常規,才能收到奇效。
在這勝州,權力最大,勢力最大的,自然要屬勝州刺史。
一旦拿下勝州刺史,剩下的工作就好開展了。
老方站在大街上,攔着一個匆匆而過的行人,問道:“敢問刺史府怎麼走?”
那人看了看他,問道:“你們也是去參加刺史公子婚宴的?”
“婚宴?”老方怔了怔,問道:“什麼婚宴?”
……
片刻後,老方再次走回來,說道:“姑爺,刺史府今晚要舉辦什麼婚宴,據說是勝州刺史家的公子,要娶什麼第幾房小妾,我們要不要去湊湊熱鬧?”
李易想了想,他們今天去勝州刺史府,可是去砸場子的,挑人家兒子大婚的良辰吉日去砸場子,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這刺史也真不是個東西,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用給自己娶妾這樣的理由,搜刮民脂民膏,外面的百姓怨氣很大……”老方一臉不忿之色,說道:“據說那勝州刺史的公子,已經娶了七房妾室了……”
李易忽然覺得不過分了,想了想,說道:“就今天晚上吧。”
……
今日是一個良辰吉日,馬刺史的公子將在今日迎娶他的第八房小妾。
當然,對於馬府來說是吉日,對勝州的百姓來說就不是了。
每一次刺史公子娶妾,他們都要被以這種理由徵一次稅,以前還好,豐年光景,每年徵這麼一次倒也能承受,可不久之前,他們已經被太子搜刮過一次了,再被馬刺史盤剝一次,手頭則有些吃緊。
不過,在如今的勝州,馬刺史的話就是聖旨,聽話的還有活路,不聽話的,可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百姓們背地裡對此怨聲載道,明面上,卻是敢怒不敢言。
城門口。
幾名守城的兵士靠在城牆上,一人看了看天色,說道:“今夜刺史府大宴,早點關了城門,或許還能討上一碗酒喝……”
“對極,對極……”
“刺史府的酒宴可不常見……”
“我們雖然不能上桌,站在外面喝一口酒還是可以的……”
“不如早些關了城門吧!”
……
他的話得到了身邊幾人的一致贊同。
刺史公子娶妾,禮節上雖然沒有多麼繁瑣,也不用拜堂之類,但酒宴可是一點都不寒酸,便是他們這些人,路過刺史府門口,說上幾句吉利話,也能討得一點酒喝。
幾人商議了一番,打算早點關掉城門,不過,城門關到一半,忽聽到前方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幾人擡頭一看,一匹高頭大馬衝撞而來,嚇得三魂丟了氣魄,急忙躲開。
那駿馬從他們身旁擦身而過,消失在城內,幾人纔回過神來,大罵道:“哪個不長眼的……”
那人早已不見了蹤影,幾人罵罵咧咧的幾句,重新關上城門。
此時,勝州城內,一白衣女子攔住某個路人,問道:“刺史府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