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在下落的同時,手裡已經抓住了一條枯藤,順着枯藤出溜溜向下滑了過去。
秋生猜對了,下面果然是他的姐姐恬妞。還有一個女孩子,十一二歲的樣子,她是大栓叔叔跟巧英叔叔的閨女四斤。
恬妞跟四斤怎麼來了呢?很簡單,她們是上山尋找秋生的。
恬妞十七歲了,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姑娘。
他跟母親梨花當初一樣出落得亭亭玉立,小姑娘水靈靈的,成爲青石山最漂亮的後備村花。
恬妞這些年是非常想念弟弟的。秋生離開的那年,恬妞在十來歲。
她忘不掉跟弟弟在一塊捉迷藏,在一塊爬樹,在一塊爬山,趕着村子裡的牛羊滿街的亂跑。
少年時代,弟弟是恬妞唯一的樂趣了。
恬妞喜歡弟弟,對弟弟很照顧,可她怎麼也想不到弟弟會失蹤,而且被青石山的野狼吃掉了。
恬妞當初哭了很久,他不相信秋生會被青石山的野狼拖走,因爲他知道秋生的身手,絕不簡單。
六七年的時間過去,恬妞一直忘不掉,自己還有個同父異母的親弟弟。他的名字叫秋生。
秋生的面容不但沒有在她的腦海裡變得模糊,發而隨着日月的增進一點點變得更加清晰。
恬妞在村裡唯一的夥伴就是素娥嫂的兒子金鎖,金鎖也長成了一個大小夥子。特別的文靜,帶着一副寬大的眼睛。
兩個人都在上高中,金鎖的成績很好,他跟恬妞一起上學,一起做遊戲,簡直是青梅竹馬。
金鎖已經暗戀恬妞很久了,恬妞也喜歡金鎖的博學。
這天,趙慶華採藥,從青石山回到了村子裡,一路上笑眯眯的,心情非常的舒暢。
恬妞就問:“爺爺,你咋了?爲啥那麼高興。”
趙慶華怎麼也禁不住心裡的驚喜,就告訴孫女說:“恬妞,爺爺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千萬別告訴別人,特別是你爹。”
恬妞問:“什麼秘密,爺爺,你告訴我。”
趙慶華眯着眼睛,笑的合不攏嘴,就是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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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妞就抱着爺爺撒嬌:“爺爺,您說嘛,說嘛。”恬妞很乖巧,一邊撒嬌一邊捋着爺爺的鬍子。
趙慶華就說:“這個秘密是……你弟回來了,就在青石山。”
“啊?”恬妞一聽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弟弟回來了?怎麼可能,他不是當初被野狼拖走吃掉了嘛。”
趙慶華說:“沒有的事兒,我趙慶華的孫子豈能被野狼吃掉?他被張二蛋擄走了,現在逃了出來,就住在青石山上。”
恬妞一聽樂壞了,說:“爺爺,俺要見弟弟,俺要見弟弟,弟弟一定長高了吧?也英俊了。”
趙慶華說:“是,秋生確實長大了,他還……”本來趙慶華想說,這小子還學會了夢囈。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覺得當着孫女的面這樣說不好。
“那,爺爺,你領俺去見他唄,俺可想弟弟了。”
趙慶華說:“不行啊,萬一你爹知道,還不把他的屁股打爛?你弟不能回
家。我也不能帶你去上山找他。”
恬妞聽了以後就更家生氣,小嘴巴撅得能拴住一條毛驢。
“爺爺,你不帶俺去找,俺就自己去找,俺明天就上山。”恬妞很倔強。
趙慶華趕緊阻止:“喂————那可不行,青石山現在可危險了,山上不但有野狼羣,還有土豹子,那野狼跟土豹子可厲害了,專門吃小女孩,拖住就走,拉回家就做媳婦。”
恬妞知道爺爺在嚇唬她,撅着小嘴巴離開了。
第二天,女孩子果然整裝待發,準備上山去找秋生了。
臨走的時候她去找金鎖,恬妞跟金鎖說:“金鎖,俺要上山去找秋生了,秋生回來了,你跟我一起去唄。”
金鎖心裡一喜:“怎麼,秋生回來了?他……沒死?”
恬妞說:“當然,俺弟纔不會死呢,我一個人上山怕,你跟我一塊去唄,保護我,萬一遇到野狼,讓他先咬你。”
“這個……”金鎖膽怯了,他當然知道大山裡野狼的厲害。那些白毛狼羣可不是吃素的。見人就咬,還常常偷襲村子裡的家畜。
秋生打了個冷戰,說:“恬妞,我不會跟你去,我勸你也不要去。”
恬妞問:“爲啥啊?你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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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鎖說:“是的,我怕,我也怕你出危險。我們跟秋生不一樣,秋生會功夫,咱們沒有去過大山深處,真的進去,迷路了咋辦?遇到野狼咋辦,遇到熊瞎子咋辦?這些你想過沒有?”
恬妞說:“想過,俺也會功夫,爺爺教會俺的,真的碰到野狼跟熊瞎子,那就打唄。”
金鎖一縮脖子:“我打不過熊瞎子,它吃了我還差不多,我不會讓你去冒險的,趕緊回家去。”
恬妞的確會功夫,她的功夫也是趙慶華教會的。
爺爺趙慶華看着孫女一天天長大,害怕有色狼欺負她,所以乾脆教會了恬妞一些防身術。
恬妞是女孩子,倒也常常練習,可惜到現在仍然是花拳繡腿。
打個色狼還可以,真的跟狼羣搏鬥,一定會被狼王拖回去,做壓寨夫人。
她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拖着金鎖上山。
金鎖的屁股向後撅,腳步向後退,說:“不去,不去,我是一文弱書生,不想成爲野狼的美餐,你也別去。”
恬妞又撅起了嘴巴,說:“膽小鬼,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就不應該跟你做朋友,你給我滾!以後別來找我!”
恬妞撒開金鎖,一個人悶悶不樂出了門,金鎖在後面喊了好幾聲,恬妞也沒有搭理他。
恬妞是喜歡金鎖的,那種喜歡就是愛,跟喜歡秋生不同。
她喜歡秋生,是那種親情關係,骨肉相連,而對金鎖的喜歡完全是欣賞。
不得不說金鎖的腦子好使,全年級學習第一名,無論是數理化,還是文科歷史,在學校都是佼佼者。
金鎖的學習好,常常幫助恬妞,結果兩個人日久生情,相互產生了愛慕。
所謂的愛慕也就是喜歡在一塊,拉拉手,靠的近一點而已。
他們的年紀都不大,學校也禁止男女生談戀愛。
恬妞對金鎖唯一不滿意的一點,就是這小子太軟弱,書生氣太濃,不像個男子漢,說他是個小姑娘還差不多。
金鎖的膽子小,一個人半夜不敢上廁所,手無縛雞之力,不要說跟野狼打架,平時遇到條狗,他都溜着牆角走。
這一點讓恬妞非常的失望,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是個強悍的男人,當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男人會像一個保護神那樣出現在她的面前,爲她當去一切危險。
比如父親趙鐵柱,比如弟弟秋生,都是真正的男子漢。
恬妞喜歡的,是像父親那樣偉岸的男人,爲喜歡的女人甘願付出一切。
這一點金鎖就不行了,簡直是個軟面窩窩。
恬妞很生氣,辮子一甩氣哼哼走了。金鎖不跟她一起去,她就一個人上山把弟弟找回來。
忽然,一個嬌氣的聲音喊住了他:“恬妞姐別走,等等俺。”
恬妞回到一看,原來是大栓叔叔的閨女四斤。
四斤也長大了,目前十一歲,女孩子正在換牙,嘴裡的兩顆大牙脫落了。
小姑娘特別的可愛,顛顛跑了過來。
恬妞問:“四斤你幹啥?別跟着我,我要上山找秋生。”
四斤說:“俺也去,俺也要找秋生哥。”
“你也去?”
“嗯。”
“你那麼小,不怕被野狼拖走?”
“你不怕俺也不怕。”
“那好吧,咱倆一起去,遇到野狼就喊救命。”
就這樣,恬妞拉着四斤上了青石山的山道。
十一歲的恬妞對秋生很陌生,當初秋生離開的時候,她還不到四歲。秋生在她的腦海裡沒有留下任何印象。
但是她聽人說過秋生,娘告訴他,秋生是她的大哥哥,非常喜歡她,小時候就喜歡。
秋生常常抱着四斤玩,還親過她呢。娘還答應,等將來四斤長大了,就許配秋生做媳婦。
其實巧英也是異想天開,趙鐵柱那沒有錢,將來兒子長大一定會繼承他所有的財產。
要是四斤真的嫁給秋生,進門就是少奶奶,自己就是秋生的丈母孃。
曰他娘哩,有個這麼棒的女婿,老孃還不吃香的喝辣的?想跟誰家男人睡,就跟誰家男人睡?
村子裡誰敢放個屁?
所以那時候起,巧英就想着,四斤將來長大以後,去勾搭趙鐵柱的兒子,爭取做少奶奶。
秋生在四斤的腦海裡一隻是個謎,她真的渴望有這麼個哥哥,金鎖哥太軟了,風一吹就能吹倒,一點也沒有個大哥哥的樣子。
今天,他跟着恬妞上山,就是爲了看一眼小時候親過她的那個秋生哥哥,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兩個女孩子不認識路,上了青石山的山道。
青石山深處到處鬱鬱蔥蔥,除了怪石嶙峋,高不可攀的山峰,就是密密麻麻的原始樹林。再就是一人多高的雜草。
兩個女孩子進去就被淹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