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鐵柱說：“瘸子哥，別，別呀，別激怒他，如果你想素娥嫂跟巧英嫂活命，就不能跟他硬來。”
孫瘸子怒道：“那怎麼辦？就那麼生生看着素娥在裡面遭罪？”
大栓也是義憤填膺，怒道：“高老實，是條漢子的，就把兩個人女人放出來，我做你的人質！”
大栓也要往裡衝，被趙鐵柱一下子拉住了。
現在誰也不能進去，趙鐵柱不想搞出人命。
他只有等，等着天黑以後，只要天色一黑，趙鐵柱就有辦法收拾高老實。
孫瘸子哭，大栓也哭，裡面的素娥嫂跟巧英也是泣不成聲。
兩個男人跟兩個女人八目相對，流淚眼對流淚眼，斷腸人看斷腸人。
媳婦被人糟蹋，孫瘸子和大栓的心好像被人摘走一樣。
他們不在乎媳婦是不是已經失去了貞操，只是擔心女人的安全。
山下的警察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
P叔叔們就這樣，一個個唯利是圖，抓個賭啊，掃個黃啊，拆個房啊，查個夜總會啊，踢個地攤啊，那本事大了去了，一抓一個準。
因爲抓住這些人，就可以得到大量的罰款。有錢拿嘛。
一旦碰上火拼，碰上殺人放火的案子，一個個就成了縮頭烏龜，就怕血濺到自己身上。
這兒打完以後，結束了戰場，P叔叔們這才姍姍來遲。
跟所有電影上的警察一樣，他們的任務就是打掃戰場。
這時候，王長水看不下去了，其實王長水早來了。就躲在人羣裡。
素娥跟巧英被綁架，深深震撼了他的心。
這件事說來說去都是因爲王長水引起的，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如果不是他當初鑽了高老實媳婦美娥的被窩，就不會被高老實捉姦在牀。
如果不是被高老實捉姦在牀，高老實也不會一怒之下將美娥給殺了。
如果不是高老實殺死了美娥，高老實就不會被判無期，自己也不會背叛入獄兩年。
事情都是因他而起，晚年的王長水良心發現，覺得自己不應該推卸責任。
王長水向前邁了幾步，大義凜然挺了挺胸膛，衝着裡面喊：“高老實，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媳婦是我害死的，你的家是被我給毀掉的，這個責任有我來扛着，你放了素娥跟巧英，我一命抵一命，行了吧？要殺要刮隨你的便的，可以吧？”
王長水的表現讓趙鐵柱吃了一驚，趙鐵柱趕緊上前一步趕住了王長水，卻被王長水推開了。
王長水擺擺手說：“鐵柱你別管，這是我跟高老實之間的私人恩怨，恩怨總得有個了結，芥子不擠，膿總出不來，大不了這條老命我不要了！”
王長水擡腳就要衝進山洞，哪知道，裡面的高老實又是一聲大喝：“你給我站住！”
王長水立刻停住了腳步，說：“高老實，我沒有惡意，也沒有武器，我想用我的命，換素娥跟巧英的命，這是我欠你的，跟兩個女人無關，不可以嗎？’
高老實怒道：“沒那麼簡單。你逼死了我媳婦，毀掉了我的家，毀掉了我的一輩子，死太便宜你了。”
王長水說：“那你想怎麼樣？‘
高老實說：“想救兩個人女人也行，你先給我磕兩個人響頭。要不然免談！”
王長水怎麼也想不到，高老實竟然要侮辱他，讓他在衆目睽睽下跟他磕頭。
趕在平時，王長水根本不尿他，可現在他的心卻軟了。
因爲他欠下了素娥跟巧英兩筆難以償還的孽債。更加欠下了高老實一筆難以償還的孽債。
這三筆孽債一直窩在心裡，幾年的時間得不到償還，這讓他坐立不安，也寢食難安。
本來就是自己欠他們的，奶奶的，跪就跪了，誰怕誰？膝蓋是肉做的，又跪不壞？
王長水彎身就要下跪，趙鐵柱在一邊義憤填膺。
王長水可是他老丈人，老丈人就是半個爹，怎麼能看着爹給人家下跪？
趙鐵柱怒道：“爹，你起來，我來跪，你欠下的債，我趙鐵柱替你償還。”
王長水不由分說，擡手就是一巴掌，一巴掌抽在了趙鐵柱的臉頰上。
他大喝一聲：“滾！我已經老了，我的面子不值錢！你可是大隊支書,，怎麼能跟人下跪？我自己修下的孽果，我自己補償！”
王長水說完，撲通就衝高老實跪了下去。
不但跪了下去，而且碰碰磕了兩個響頭，把地上的青苔磕得碰碰作響。腦門子都磕出了血。
就這麼一下，王長水在全村人心裡的形象一下子變得高大起來。
他從前在村裡做下的惡，種下的孽緣，也在村裡人的心裡灰飛煙滅。
在北崗村，一般的人是不會跟人下跪的，男人膝下有黃金，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
一般的人，父母死了以後，在村裡見人都要磕頭。
其實這是爲了替父母贖罪，無論人跟人之間有多麼大的冤仇，死了以後，兒女一個頭磕下去，所有的恩怨就再也不能提起。
對也罷，錯也罷，以前的仇恨必須拋之腦後，冰釋前嫌。
這是北崗村千百年來留下的規矩。
王長水這一跪，是爲自己贖罪，也是爲兒女贖罪。他已經得到了懲罰，不想以後的報應落在後輩子孫身上。
特別是巧兒有了孩子，看到後輩人以後，這種感覺尤爲強烈。
王長水疼外孫子，他對秋生的那種感情，一點也不次與趙慶華。
王長水一邊磕頭一邊說：“高老實，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們高家，有什麼恨，你只管衝我來吧，我王長水絕不皺一下眉頭……。”
看着王長水跪在自己的面前，高老實的心裡忽悠一下，所有的恩怨就卸掉了一半。
他冷冷笑了：“王長水，你終於給我下跪了，美娥，你在天之靈看到了吧？我纔是最後的贏家。我纔是最後的贏家！！”
高老實又哭又笑，眼神迷離，手裡的刀子也一個勁的顫抖。
趙鐵柱看的出，高老實已經瘋了。
高老實的確瘋了。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擔驚受怕中度過。也在糾結和不安中度過。
第一是害怕警察抓，第二是害怕村裡人搜山，第三，是對素娥跟巧英的虧欠。
高老實不是壞人，是天災和人禍把他一點點逼的成爲了壞人。
這件事本來是跟素娥嫂和巧英無關的，可自己非要把兩個女人綁上山，逼着她們給自己生孩子。
擔驚，受怕，愧疚，自責，憤恨，一點點吞噬着他的神經，終於將他徹底擊垮了。擊毀了精神的最後一道防線。
高老實眼神迷離，又癲又狂，趙鐵柱真害怕他一不小心，將素娥嫂的脖子拉斷，也害怕他將女人的白麪饃饃拉出一條血槽出來。
素娥嫂跟巧英都沒有穿衣服，兩個女人白璧無瑕。
真要是弄條口子出來，原裝的零件啊，沒地方配去，馮小肛來了都縫不住。
趙鐵柱只好說：“高老實，長水叔已經跟你下跪了，你還想怎麼樣？什麼時候把素娥嫂跟巧英嫂放出來。難道你想在洞裡躲一輩子？”
高老實雖然精神失常，可還沒有完全癡迷，他說：“趙鐵柱，我要錢，要很多錢，我還要一輛摩托車，放我走，我走了以後保證在也不回青石山！”
趙鐵柱說：“好辦，我派人給你下山拿錢，你別急，慢慢等。”
趙鐵柱趕緊把大栓拉到身邊，告訴他，趕緊下山，把廠裡的現金全部拿過來，打發高老實。
大栓一聽吃了一驚，說：“鐵柱，那怎麼行？那是你的錢。”
趙鐵柱說：“少他孃的廢話，讓你去你就去，對付一會兒是一會兒。”
大栓一聽，不敢怠慢，一溜煙的衝下山去了。
接下來，高老實跟村子裡的人再一次展開的對峙，大家誰也不說話，就那麼幹等着。
一直等到日落西山，西天邊抹出一道血紅的夕陽，大栓還是沒回來。
因爲這裡距離村子不到二十里。大栓一來一回，需要大半天的時間。
趙鐵柱等的就是天黑，天黑了，他就可以行動了。一條妙計在他的心裡醞釀了好長一段時間。
夜幕完全籠罩了下來，姑娘峰上面對面都看不清了，山洞裡的高老實同樣不敢點燈。
趙鐵柱看看時機差不多了，就在獵狗金毛的脖子上輕輕怕了一下，低下身子，在金毛的耳朵邊低語了幾句。
金毛渾身的鬃毛立刻炸立起來。迅速繞到了山洞的一側，匍匐在了地上。
金毛一點點向着山洞的入口靠近，好像一隻捕食蚊子的壁虎，如果不仔細看，你根本看不到獵狗在移動。
爲了打消高老實的戒心，趙鐵柱就繼續跟他聊天：“老實哥，天不早了，你一定餓了吧，我這兒有乾糧，你先吃點墊墊肚子。吃飽了纔有力氣跟我對峙啊。”
高老實在裡面怒道：“少他孃的廢話！趙鐵柱我還不知道你，你小子詭計多端，不知道又給老子下了什麼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