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慌不忙,手法熟練,速度也飛快,唰地抽出一串鋼針,嗖嗖嗖就紮在了老丈人的屁股上。眨眼的時間就把王長水刺成了一顆大大的榴蓮,又像一隻猙獰的刺蝟。
鐵柱刺入的每一個地方,都是王長水後面的穴道,不但可以封住他的奇經八脈,讓他止疼,還能將血管封死,這樣,王長水後面的血就被止住了。
鐵柱仔細看了看王長水的傷口,是用菜刀砍上去的,因爲上面還沾有新鮮的菜葉子,王長水的屁股頂花帶刺。
趙鐵柱有點想笑,知道他被人襲擊了。不用問,又是跟人偷情,被女人的漢子抓了,沒出息!!
王長水這個老丈人讓趙鐵柱很沒面子,覺得是自己一生的敗筆。
從前兩家有世仇,鐵柱恨不得掐死他。
可是自從跟梨花戀愛以後,接下來石榴,荷花,紛紛鑽進了鐵柱的被窩。他的私生女巧兒也成爲了鐵柱明媒正娶的老婆。鐵柱對王長水的看法就完全不同了。
別管怎麼說,他總算是自己的老丈人,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再壞的爹孃那也是爹孃,做子女的能有什麼辦法?
所以鐵柱嘆了口氣,還是幫着老丈人做手術,縫補傷口。
鐵柱拿出一根鋼針,又拿出一條棉線,放在藥水裡消了毒,然後穿針引線,幫着王長水縫補傷口。跟納鞋底子差不多。
那傷口好深,小孩子的嘴巴一樣,裡面是血管和神經線血糊拉吉一片,他小心翼翼,一點點將王長水的傷口縫合。
鐵柱的醫術是非常高明的,雖然主攻的是婦科,可是無論是外傷還是內傷,他都有很深的造詣。
他會梅花針法絕技,會春術寶典絕技,幾乎博覽羣書,將祖上留下來的醫書全部看了一遍。
而且他的腦子非常好使,過目不忘,已經得到了趙慶華的真傳,甚至跟父親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趙慶華不敢做的手術,他敢!趙慶華不敢下的重藥,他也敢。他大膽,心細,尺度把握的很好,總是藥到病除。
青石山小神醫趙三針,還有銀槍小霸王的稱號絕不是空穴來風,人家是有真本事。
很快,王長水的傷口被鐵柱縫合好了,他又拿出金瘡藥,幫王長水敷在了傷口上,最後包糉子一樣,包得滴水不漏。
王長水早就暈了過去,所以沒有感覺到疼痛。
做完這一切,他才把所有的鋼針起出來,吁了口氣,已經是大汗淋漓了。
趙鐵柱剛想坐在椅上休息一會兒,就在這時候,大事不好了,醫館的門被人咣噹一聲踢開了,柱子的身影魚貫而入。
柱子追着血滴,終於追到了醫館,他一腳踢開門,一眼就看到了王長水。
王長水撅撅着個白腚,昏迷不醒,因爲失血過多,早就暈死過去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柱子猛地抽出腰裡的菜刀,衝王長水再次砍了下去。
趙鐵柱什麼人物?柱子一進門他就知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上
去攔腰將柱子抱了個結結實實。
“柱子!你幹啥?住手,你住手!”
趙鐵柱的力氣很大,柱子動彈不得,急的一個勁的掙扎:“鐵柱哥,你放開我,讓我宰了他,宰了這個狗日的……”
“你……你混蛋!!”趙鐵柱急了,猛地抓住柱子的手,一個反剪,就把柱子的手臂擰成了麻花,另一隻手把柱子手裡的菜刀咣噹磕在了地上。下面一個掃堂腿,把柱子一腳從門裡就踢到了門外。
趙鐵柱追着柱子的身影撲過去,一下子把她按倒在了地上,猛地舉起拳頭。
可是拳頭揮動了半天,卻沒有落下去。
鐵柱罵道:“柱子你混蛋!爲啥發那麼大的火?幹嘛要殺人?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柱子的怒火擠壓着心臟,好像壓抑了億萬年的岩漿,再不噴發出來,他就會被憋死。
“鐵柱哥,王長水他……他睡我嫂子!欺負我哥!你說我該不該宰了他?”
趙鐵柱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原來是王長水跟孫瘸子的媳婦巧英睡覺了,人家柱子要爲哥哥討回公道。
不用問,王長水的傷,應該是柱子的傑作。
鐵柱一下子抱住了激憤的柱子,開始安慰他:“兄弟,你消消氣,消消氣,我知道王長水不是東西,知道孫哥受了委屈,可是你不能殺他,殺人是要償命的,會坐牢的……你不想在牢房裡過一輩子吧?
聽哥的話,你已經砍了他一刀,他達到了應有的懲罰,以後一定會收斂,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算了?沒那簡單!我一定要殺了他,你放開我!放開我!!”
柱子瘋了一樣,想掙脫鐵柱的手,可是趙鐵柱死死抱着他就是不放。
柱子掙扎了很久也沒有掙脫,最後哇哇哭了,替哥哥感到不平。
他知道趙鐵柱是不會讓他傷害王長水的,也知道王長水是趙鐵柱的隱形老丈人,全村的人都這麼說。
但是柱子尊敬鐵柱哥,趙鐵柱在村子裡的威信極高,這些年他救過不少人。
特別是在大地震的時候,很多人的生命都是鐵柱從死神的手裡拉回來的,而且不計任何報酬。
他領着大傢伙修路,總是奮勇向前,沒有因爲支書的特殊地位沾過任何人的便宜。
他跟大家一樣,吊在最危險的懸崖峭壁上打炮眼,鐵錘掄得震天響,出的力氣最多,拿到的報酬卻最少,起的比雞早,睡得比貓晚。
趙鐵柱對北崗村的付出,對村民的情義,所有人都看在了眼裡。這是一個鋼鐵一般的支書,也是一個最值得信任的兄弟。
柱子趴在鐵柱的身上哇哇大哭,跟死了爹一樣,好像受委屈的不是他哥哥孫瘸子,而是他自己一樣。
柱子這樣做是迫不得已的,哥哥懦弱,常常被人欺負,他不得不出來頂門立戶。孫家不是獨門小戶,但是在村裡卻是讓人欺負最多的一戶。
說來說去還是早些年成分不好,他們家是地主富農
,地主富農是被人鬥爭的對象。
在那個年月裡,地主富農的子女是擡不起頭的,在生產隊乾的活兒最累,分到的糧食最少,還常常被人鄙視。
那時候,王長水家成分好,他爹是支書,沒少欺負孫家。
現在日子好過了,終於可以挺起胸膛做人,柱子憋在心裡的怒氣就像火山爆發一樣。
他砍傷王長水,也是對他早些年那種霸道的懲罰。仇恨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
如果說北崗村只有一個人可以制服柱子的話,那個人一定是趙鐵柱。
趙鐵柱有力氣,有手段,有地位,而且跟孫家同病相憐,柱子對他又是尊敬,又是害怕,但是有什麼事都願意跟他說。
鐵柱說:“弟,你錯了,你已經犯法了。你砍傷王長水,是故意傷人,已經構成了犯罪,你不能一錯再錯。
咱們要向前看,因爲我們是鄰居,是親戚,以後祖祖輩輩都要生活在青石山。仇恨不能一代延續一代,一輩延續一輩啊……”
趙鐵柱苦口婆心,其實他也是剛剛纔明白這個道理的。
現在的鐵柱已經成熟,看問題也不是那麼片面了。人就是這樣,經歷的事情多了,就會明白很多道理。
“哥,難道就這麼算了?就這麼看着我哥打光棍?看着我嫂子鑽別人的被窩,看着我們家人才凋零?”
鐵柱說:“你哥是個好人,你也是個好人,好人是有好報的,你放心,我不會讓孫哥打光棍,一定會介紹全村最好的姑娘給他,你相信我…………”
趙鐵柱連哄帶騙,總算是把柱子給穩住了,控制了局面。
天亮以後柱子才停住了哭聲,擦乾眼淚回家了。
他打傷了王長水,揍了嫂子巧英。
這些變態的做法就像一場驟風,一天不到的時間就傳遍了青石山所有的角落,全村的人都在議論紛紛。
柱子的霸道立刻增長了孫家在北崗村的士氣,從哪兒以後,再沒人敢欺負孫瘸子了。
可是他也爲自己的魯莽付出了應有的代價,他傷人的事情,終於被張家和巧英孃家的人告上了公安局。公安局派人走進大山來調查這件事。
就這樣,幾天以後,有幾個戴着大蓋帽的人走進了孫瘸子的家,將一副冰冷的手銬戴在了柱子的手腕上,把他拉走了。
孫瘸子拄着柺杖,追着弟弟的身影趕出去老遠,哭哭啼啼一直追出大山。
他想把柱子追回來,可是弟弟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從哪兒以後,孫瘸子瘋了,又哭又笑,又喊又叫。
他有時候放聲大哭,有時候又喜笑顏開,有時候呆呆地出神,眼巴巴看着弟弟柱子消失的那條山道。
有時候他在家裡一坐兩天不動地方,有時候一個人拄着柺杖爬上青石山,幾天都不回家。
男人的意志被徹底擊垮,當初他二弟長栓在新婚夜被荷花剋死,孫瘸子就覺得天坍地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