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的話音剛落,凌霄面色陡然一滯。
李長安說的挑戰五十人,和他認爲的挑戰五十人,截然不同。
他以爲李長安會從在場的國子監學子中挑戰。
這次他聚集的都是國子監的好手,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獨當一面。
除了以胡由仁爲首的胡氏五兄弟,距離殺意成型僅一線之隔外,還有十人也已經走在殺意成型的路上。
哪怕李長安殺意已經成型,恐怕也和自己一般,不過剛剛成型罷了。
在連番車輪戰下,李長安必敗無疑。
可李長安竟然在這個時候虛晃一槍,直接拿出要挑戰的五十人名單。
豈不是讓他的謀劃完全落空?
這個傢伙,滑不留手,像極了泥水裡的泥鰍。
該死!
“怎麼?國子監不敢應戰?”李長安調侃地笑道。
這番模樣,落在凌霄的眼中,更是讓他心口一陣氣悶。
李長安反將一軍。
直接把他架在了火上烤。
應戰。
可以想見,李長安挑的肯定不是那些頂尖學子,到時候傷亡慘重,他難辭其咎。
不應戰。
國子監的臉面,他丟不起!
李長安已經答應了連續比試五十場,這時候他再拒絕,唾沫星子都能把自己淹死。
李長安好整以暇地往街道另一側走去,“不急,我給你們商量的時間。”
“今天五十場,總要全部打完纔算罷休。”
凌霄目光凌厲,牙齦緊咬,恨不得親自下場。
然而李長安的極限還未找到,他決不能以身犯險。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輸了不要緊,國子監的輸贏纔是大事。
“應戰吧,我們兄弟五人,可以在暗中影響他。”胡由仁走上前說道。
“只要摸清底細,此人必敗無疑!”
凌霄艱難地點頭,“要儘快,否則……”
稍微遲疑一些,就會有同窗被斷去左臂,凌霄的每一個決定都變得極爲艱難。
胡由仁回到國子監隊伍裡,然後朝另外幾人使了使眼色。
幾個人微不可見地點點頭,走回客棧,而後換了身衣服,從客棧後門離開,混進周圍圍觀的百姓當中。
動用殺意影響白鹿學子。
這個事情,他們早已輕車熟路。
找不到任何罪證,還能給那些出挑的白鹿學子以重創。
可謂百試不爽。
李長安見到國子監有幾人回到客棧,嘴角微微一挑,“差不多了吧?那我就開始了。”
不知爲何,看到李長安的笑,凌霄心裡咯噔一下。
李長安看着紙張的名字,朗聲道,“賀信學。”
聲音迴盪,但是並沒有人應聲。
等了三息時間,李長安高聲說道,“國子監學子賀信學,棄戰!”
根本不給凌霄反駁的機會,李長安又喊到下一個名字,“餘立義!”
又等三息,“國子監學子餘立義,棄戰!”
一連喊了七個名字,李長安無奈地攤開手看向凌霄,“國子監的人呢?”
“怎麼全都不來?還是說怕了?”
雖然看着凌霄,但李長安的聲音卻是沒有任何壓制,廣傳四方,讓所有人都能聽到。
小樣兒,整天說着連敗白鹿書院多少人。
你國子監還不是如此?
這麼多人棄戰,我看你們怎麼把臉撿起來!
凌霄咬牙切齒道,“李兄不如就在我身後的同窗當中挑選對手,如何?”
李長安這個雜碎,專挑軟柿子捏,專門噁心人。
“莫急,莫急……”李長安笑着擺擺手,“還有這麼多人呢,總不能國子監那麼多人,都是膽怯之輩吧?”
“付紹兵!”
“國子監學子付紹兵……”
李長安剛準備宣佈付紹兵棄戰,這時終於有人應聲,“國子監付紹兵,應戰!”
付紹兵氣得不行。
這個李長安,簡直就是拿着軟刀子割肉,讓人氣的牙癢癢。
現在終於輪到他了。
周圍的國子監同窗,紛紛出言,讓他好好教訓李長安。
付紹兵已經覺醒了殺意,正走在殺意成型的路上。
雖然距離殺意成型還有一段距離,但對殺意已然有了一定的抵禦之力。
更何況國子監還有後手,李長安想要獲勝,絕非易事。
李長安挑了挑眉,“國子監總算來了一個,要不然我還以爲今日的五十人裡,全都是軟蛋。”
付紹兵抽出長弓,“多說無益,手底下見真章。”
李長安張弓搭箭,依舊沒有箭頭,依舊只是一支箭。
付紹兵卻同時抓出三支箭,弓弦拉滿,對準李長安。
四周的聲音頓時安靜了下來。
就連呼吸都被刻意壓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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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驚心動魄的對決。
勝負之下,代表了一名書院學子的一條手臂。
這樣的爭鬥,已經超出了一般的比試切磋了。
比之法鬥和武戰也絲毫不差。
李長安剛勾動殺意箭矢,突然身後升起兩道殺意,直衝自己後心而來。
陰招來了。
李長安心中一動。
就在此時,付紹兵似乎察覺到了李長安一瞬間的走神,直接鬆開手指。
“嗡……”
弓弦震顫。
三支箭矢成品字形,直朝李長安的面門而來。
付紹兵眼中露出殘忍之色。
爭鬥已經到了這種程度,早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一條左臂哪裡夠?
李長安,今天你休想活着離開這裡!
李長安深吸一口氣,龍象內息深處的殺意箭矢悄然旋轉,幾乎同時李長安也鬆開了手。
箭矢在離弦的瞬間便猛烈旋轉,破空聲驟然大作。
付紹兵射出的三支箭矢,速度極快,幾乎只是眨眼間就已經逼近李長安。
但李長安射出的箭矢卻彷彿帶起了一陣旋風,將三支箭矢吹離了原本的方向。
李長安一動不動,任由三支箭矢順着自己的腦袋向後飛去。
而對面的付紹兵卻是悶哼一聲,左肩釘上了一支箭,但卻沒有造成太大傷害。
付紹兵直接把箭矢拔了出來,目光猙獰地看向李長安。
凌霄此時心頭一喜。
李長安的第一箭,沒有奏效!
混在人羣中的胡由仁,再次比了個手勢。
兩個人動用殺意,已經影響到了李長安,繼續。
李長安微微一笑,並未因爲第一箭失利有任何懊惱,繼續張弓搭箭,“再來。”
付紹兵咬着牙,這次只是抽出了一支箭,身上的殺意瘋狂涌動,拉弓如滿月。
雙方身上都散發出了凜然殺意,圍觀的百姓驀地感到身上一涼,渾身汗毛都在根根倒豎。
紛紛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
衆人屏氣凝神,看向場中央,半點動靜都不敢發出。
突然,李長安身體微微一晃。
付紹兵目光如電,就是這個時候!
凌霄也不禁握了握拳頭。
李長安,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然而下一刻,凌霄的面色卻陡然一變。
李長安同樣鬆開了手,箭矢這次沒有任何破空聲,但卻直接將付紹兵的箭矢從中間破開,而後貫穿了付紹兵的左肩。
怎……怎麼會?
他剛剛不是已經受到影響了嗎?
不僅僅是付紹兵無法理解,就連凌霄和胡氏五兄弟,也大爲不解。
這個李長安,有點邪門!
付紹兵的左臂,只剩下皮肉掛着,骨頭已經被徹底攪碎,與斷開無異。
鮮血汩汩流出,砸在地面四濺開來。
“下一個……”李長安抖了抖名單,繼續高聲道,“成書勇!”
三息後,
聲音在街道上方迴盪,
“國子監學子成書勇,棄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