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逃不了,被吸乾的命運。
“呵呵呵……”
甲板上的畢蒼狼,看着碼頭上惶恐奔逃的人們,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他當然不會在乎外城掙扎的人們。
然後目光上挑,再次盯住城牆上的陳江,雙眼微眯,似是詢問對方,看得過不過癮。
陳江體內的人皇,在不停地掙扎着,但妖孽的體質,當然不是人皇那點淡薄的魂識所能掌控得了。
“陳江!束手就擒吧,免得旁人被你牽連!”畢蒼狼傲然喊道。
南華帝國戰船上,其他裝填了毒彈的火炮,已瞄準了城牆上的衆人。
只等一聲令下,外城那樣的慘況,就會發生在城牆上,甚至內城裡。
將山櫻百慘白的脣,已被銀齒咬出的血染紅,她經歷過沙場無數,卻從沒見過這麼恐怖的場景,她控制不住嬌軀,在瑟瑟的抖,但她依然如發了瘋地嘶吼道:“陳江,別聽他的,咱們跟他們拼了!”
陳江卻陷入了沉思,他看到了城下那奇怪的毒物,竟如怪物一般,卻比怪物恐怖的太多,而且根本看不出一絲弱點。
聯軍之中也有強者,但面對這種東西,除了跑,卻再也沒有其他辦法。
不能讓自己的夥伴,與爲自己奮戰的筏城百姓,再遭受這種惡毒的傷害。
陳江想着,暗金的雙眼,閃出了凌厲的光,便大聲對城下的畢蒼狼喊道:“好!”
畢蒼狼聽後,並沒有露出絲毫驚喜的神情,這一切似乎早在他的預料之中,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陳江卻再次大聲喊道:“麻煩,把城下的東西,清理一下。”
畢蒼狼卻忍不住般,輕蔑的笑起,他當然最清楚,枯毒的威力,就是無藥可解、無限生成,一旦放出,就是天神,也無可奈何。
但是經過千年的研究,南華帝國終於掌握了應對枯毒的方法。
他只勾了勾手指,身後的指令官,便迅速傳令下去。
幾名水手,拉着幾隻閃着寒光的鐵鉤,鐵鉤後有繩,行到剛剛發射毒彈的炮臺前,將那對應的擡箱人,從甲板上勾起,原來那擡箱人還活着,不過已奄奄一息。
鐵鉤入體,更是讓他痛苦萬分,他想掙扎,卻又只認了命般,垂下了頭。
然後他便任由水手將其塞到投石機的鬥內,機簧輕響,他便飛了出去,竟其準無比,正墜在那枯毒一旁。
外城上肆無忌憚的枯毒,就似聽到了主人呼喚的狗,再不顧其他人,向那擡箱人爬去。
擡箱人似乎已經死了,或者還有些氣,卻被那船上的繩索拖着,引着枯毒,逐步向水邊爬去。
原來枯毒竟是有意識的,雖然它只是一種毒。
但它卻比任何毒都聰明的多,所以最吸引它的,就是與它朝夕相處十幾年的擡箱人,哪怕這擡箱人已骨瘦如柴,並沒什麼嚼頭兒。
枯毒越爬越快,擡箱人也被船上的繩索拉着,越來越快,除了不長眼的死人,整個路線上已沒有任何活人的阻礙。
馬上就到了水邊,枯毒終於看準了機會,撲了上去,將擡箱人包裹。
但繩索並沒有停,而且猛得加速,將擡箱人與枯毒,全部拉入了水中。
其他戰船上的水手,還能看清枯毒在水中的掙扎,並開始沿着繩索,向南華帝國的戰船上蔓爬。
可是,南華水手似乎早有所料,繩索的另一頭竟連着一隻碩大的鐵球,被幾個人擡出了船舷,扔了下去。
鐵球入水,墜着掙扎的枯毒與那看不見的擡箱人,很快消失在水面上,所有人,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而城牆上的陳江,已在畢蒼狼的監視下,解下了身上的皮囊,然後扔給林曦,沒有言語,只對其他人點了點頭,妖孽團伙集體保持了沉默。
陳江才深吸一口氣,對着城下,朗聲喊道:“所有人聽着,我陳江,隨南華帝國離去,請各位不要再爲難筏城,否則,妖孽團伙,誓死復仇!”
筏城內城之上,陳江喊完,是許久的壓抑與沉默。
只有受傷不輕的遊明子,在王丹的阻攔下,還異常粗劣地吼道:“吶吶嘀,讓老子先去自爆——”
陳江帶着無奈,便走下了城,但就在這時,一段顫抖又冰冷的軀體,抱住了他。
將山櫻百俏臉緊緊貼着那挺直的背,無聲地哭泣,雙手卻扣得越來越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南華船上的畢蒼狼,傲慢的喊道:“陳江小妖,你可言而有信?”
陳江才慢慢掙開將山櫻百的手,向城下走去。
烏雲就在這時突然散盡,溫和的陽光沐浴在所有人的身上,充滿了神聖與溫馨。
骯髒不堪的積雪上,只有兩道人影在移動,一個正緩慢的走,一個卻惶急的跑。
將山櫻百已下定決心,拼了命也要擋在陳江之前,卻被林曦攔下。
城門已經打開,外面的聯軍自覺的閃開了一條路,他們是來捕妖的,但卻反過來被妖所救,這讓所有人都有些迷茫。
究竟何爲世間正道,又什麼纔是妖魔鬼怪?
陳江走在人羣之中,微微仰着頭,露着淡淡的笑,他是人人渴望捕獲的妖孽,走在驚慌失措的人羣之中,竟是那麼的從容不迫。
南華帝國的大船上,扶梯很快落到了碼頭之上,一卷紅色地毯,也快速的鋪展在上面。
面對整個滅世之領都無人抓獲,卻主動束手就擒的妖,南華人當然也要以禮相待。
陳江走上戰船,一座裡面鑲滿銀刺的鐵籠,正等待着他。
看來南華帝國早有準備,關在這種鐵籠裡,根本無法逃脫,稍有妄動,都會被向內的銀刺扎傷。
陳江毫不遲疑,走入了籠內,籠門被幾名水手小心的關緊,十幾把大鎖,逐一鎖死,畢蒼狼才發出傲然的笑聲。
笑聲悠長,伴着南華帝國的船,已駛離了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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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世二零二二年,這一年的冬天,到了最冷的時候。
但世上的紛爭,並不會因爲寒冷而減少一分,筏城的戰火還沒有燃盡,矮人所謂的巨人之路,便已挺進到巨像森林的腹地。
幾十名矮人大叔,倒揹着短弩與弩箭,在冷澀中帶着些許潮氣的巨樹根莖間,小心地探索。
他們全部蒼髮白鬚,卻是矮人族最優秀的候斥,雖然年紀大些,但誰讓年輕的矮人,個個像發了情的野豬,稍加刺激便爆跳如雷、不管不顧。
所以矮人大叔們也是無奈,畢竟一把年紀,但卻異常靈活,而矮人的靈敏,絕對區別於精靈的優雅,與人類的狡詐。
比如其中一個,正把腦袋掖進褲襠裡,使肉乎乎的身軀變成了一個球,然後不停的在地上滾,沾滿了泥土與落葉,乍一看,還真看不出是個人形。
他們身後便是不斷開進的“巨人之路”,他們肩負的,就是勘查路線的任務。
其中一個小豆眼的,矮人天生就是小眼睛,但這位,卻比其他矮人的眼睛都要小。
他突然停下了身,拿出矮人特製的擴聽器,就是一支喇叭形的鐵桶,扣在了耳朵上。
只幾吸間,他便向其他人吐出了舌頭,舌尖向上,這便代替了彼此間的手勢,然後,十幾人笨拙卻快速的爬到了樹上。
不一會,樹下便傳來了鐵鏈聲,一羣數百人的精靈族男女老幼,全部被鐵腳鏈鎖着,正緩緩的向巨人之路走去。
他們是偷襲的?
卻怎麼都扣着腳鏈子?
趴在樹上的矮人,心裡不禁犯起了嘀咕,若是再年輕三十年,或許他們也會忍不住衝動,跳下去幹上一票,畢竟對方像是毫無反抗之力的俘虜,而且還女性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