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二女並沒有放棄,誰退縮誰就認輸,她們都有一個相同的脾氣,一個是暴躁的倔強、一個是溫柔的倔強。
兩個嬌巧的身影,在雪下,站在積雪中,飄雪在他們看來就是身周的寒氣,對她們揮舞的單臂根本沒有一絲影響。
但突然,一方的另一隻手臂卻動了,遊明子揮起了雙臂,抖起了陣陣的雪渣,雙手握拳,與龍澤麗麗同樣出的“錘子”。
微微的火光下,麗麗現出驚奇,諾諾卻說道:“我贏了!”
麗麗皺眉,諾諾卻挑了挑眉,揚聲道:“吶吶,兩個‘錘子’總比單個‘錘子’強!”
麗麗抿嘴,臉色變得難看,似是無言以對,按常理來說,數量多確實要比數量少的,強一些。
遊明子麻利地收回雙手,不管對方的“錘子”還在半空懸着,從容道:“你輸了——就回家去。”
說着,已經轉身,向城牆走去,她心裡記掛着陳江,她不希望陳江出事,她還要把對方帶到精靈族,完成女王的旨意,但她又覺得,“男人”之間容不得虛僞,儘管她是個女人,但她的確有顆男人的心。
“嗚嗚嗚……”
身後傳來了龍澤麗麗的哭聲,讓她緩了緩離開的腳步,她曾經也是個愛哭的孩子,在父母悉心的關懷下,她每次哭鬧,都會換來母親溫柔的撫慰,但直到這撫慰永遠地消失……
她見識到父親的勇猛,她迷失在森林裡,只靠父親留給她的一把火槍,努力的活着,那時候她才明白,原來哭——竟是非常奢侈的事。
遊明子停留了一下,便繼續向前走去,猜拳比試她算贏了,但是她卻羨慕對方,可以哭得這麼讓人憐愛。
但就在這時,她耳後傳來了輕輕的風聲,又不像風聲,卻似雪被撞開的聲音。
遊明子沒有回頭,槍聲一響,幾隻魔法兔子,根本挽留不住她的腳步。
她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龍澤麗麗一眼,對方的哭聲更甚,這次她徹底的勝利了,尤其是心裡上的勝利,那纔是最強大的。
遊明子很快就甩掉了對方的哭聲,來到了城下,看着城頭上那根本看不清的戰鬥。
而身上的天空,是快速閃現的黑光與白光,然後是突然出現的光團,光團爆裂,又形成了紛亂的光花。
城頭的另一側,雖然沒有那些燦爛的“光”,但卻嘈雜的多,人頭攢動,不時有“人頭”倒地,卻只不過又增了點暗色的紅。
城頭一角,兩個人,一高一矮、一婀娜一瘦小,正與一團“草”,鬥得不可開交,哥傑在旁邊憂鬱的看着,遇到不愛賭的人,是他自認爲最痛的打擊。
他在一邊已經默默的洗了三遍牌,像他這種自戀的男人,無人理睬,實在是比死了還難受。
他粉紅的薄脣終於呲出一口氣,吹落一張紙牌上的雪,哀聲道:“披草的男人,爲什麼我每次爲你抽,都是黑桃九?”
九則單腿踢落梅氏的棍,一隻木刃紮在了梅明的手上,才冷淡的回道:“但,鄙人喜歡梅花!”
看來不讓一人見血,真的很難分清高下,梅明長劍落地,梅氏終於明白對方一直在留手,他抱住自己的夫君,低頭而語。
“我們夫婦認栽,隨你們要殺要剮!”
說着,與梅明二人相擁而泣,他們再也懶得看這冷酷的世界,眼裡只有彼此的人,和彼此眼裡滾出的淚。
過了許久,還不見動靜,他們才擡起頭,發現除了紛飛的雪,再也沒有那草衣和那玩牌的男人。
九則與哥傑並肩走着,落雪成了他們彼此最好的阻隔,他們就像誰也不知身邊還有個人,冷漠、猶豫、沉默裡的瘋狂。
雪圍繞着兩個男人,直到二人走入城樓,雪沒了,哥傑才犀利地問道:“沒雪花了,你還喜歡什麼?”
******
陳江終於倒在了城頭,卻不是被八神所傷,他自己倒下的,綠刃的寒涼擊碎了他最後一絲意志,他躲開八神,便僵直地躺在了積雪上。
綠刃還在他的手上握着,此刻的他,眨眼睛都變成了吃力的事,更別說動一動手,他發不出音,只能默默的看着灰暗的天空,飄落的雪,落在他的身體上,竟溫暖的多。
八神緩緩的落在他身前,誇張的巨嘴已經被他收回,此刻他覺得,已經用不上這個既嚇人又鋒利的“武器”,他漸漸褪去紅色的眼睛,與陳江的目光相交。
他剛開始覺得,妖孽必須除去、光刃必須毀掉,否則世上永無安靜。
但現在他慢慢看清楚,妖孽死了、光刃毀了,恐怕這個世上也不會太平。
所以他決定帶走這一切,帶到一個世人難以企及的地方,但他剛一伸手,便聽到了一聲槍鳴,他的手戛然而止,纔看到子彈在他的指前穿過,還帶着那絲絲的熱。
他沒有看開槍的人,好比一隻蚊蟲與一個專心做事的人,人當然不會在意一隻小小蚊蟲的嗡鳴。
但正因爲不在意,蚊蟲纔會輕易地得逞,八神俯身要提起陳江,就在這時,一顆子彈卻打在了他的手上,然後纔是紛亂的槍鳴,其實他不在意這點傷,但是被蚊子咬了一口的人,總是有些惱火。
他又浮現出紅色的雙目,看着城下一個小巧的身影,飛身而起,這時,射來的十幾顆子彈,才全部打在他的身上。
遊明子的槍法,準就準在她早就計算好了對方的軌跡,她把從槍**出的子彈,精確到每一寸,時間差掌握的已經如火純情。
然而,八神不怕射,更不怕疼。
他只是好奇,這城下的小小身影,竟然能讓他覺得火辣辣的痛,好比蚊蟲,竟讓人感到了驚悚,他飛身而下,直奔那嬌小的身影,對人來說,拍死一隻蚊子,只不過是“啪”的一聲。
但就在這時,八神雙翅之後,竟傳來了一段犀利的話語,“耶咿——爲什麼本莊到哪裡,哪裡都會出現這麼多怪東西!”
八神回眸,只見陳江已經被“一堆草”背起,城牆邊上,一個粉紅衣裝的男人,正幽幽的看着天上的九神霏,然後又皺眉說道:“難道是爲本莊而來的?”
是的,蚊蟲咬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蚊蟲不要命,投身進一碗上好的湯內,卻是讓人要多煩惱有多煩惱。
八神在空中轉身,同樣幽幽的注視着那粉紅男人,冷冷的問道:“本莊是誰?”
站在牆邊的哥傑,才提起禮帽,從中拿出一副紙牌,紙牌在他雙手之間飛舞。
然後纔對着八神的背影,犀利的回道:“本莊是哥傑,世上最有魅力的男人!”
八神一頓,他沒想到還有比自己更有魅力的男子,於是轉身,細細的端詳了對方几眼,內心疑問,不由脫口而出,“那我呢?”
哥傑壓了壓花邊禮帽,從紛飛的紙牌中抽出了一張,方片的眼睛,看了看,才低揚地回道:“梅花七,你終究是粉絲的命!”
九神霏與翼風西娜也注意到了城上的變化,白箭與黑光同時停了下來,此刻,除了落雪是動的,就只剩下那“草衣”,揹着陳江,緩緩的走着。
“把那妖,放下!”
八神無語,九神卻先說了話,她完全可以威脅對方,因爲她不單是女人,而且還有箭。
但九則卻沒有停,他似乎如聾子一般,因爲他從不屈服任何人的命令,女人也不例外。
“你射他,我就射他!”
翼風西娜揚着銀白的面具,暗靈弓上的箭,已經瞄準了八神,對着天空的九神默默的說道,絲毫沒有威脅的語氣,卻真真切切地威脅着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