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神山山離開了陸地,就像魚兒離開了水,四周廣闊的水汽,已讓他有些暈船的感覺,他雖然有極限的能力,卻也得有極限的狀態,才能發揮而出。
夜神青終於後悔自己的冒失,他看着風神的羽箭在惑茨身前突然變慢,就知道事有蹊蹺,然後羽箭像被兩隻手抓住,慢慢的扭曲,最後變成了一隻箭頭、一搓木屑、和幾片零落的羽毛,還在緩緩的向前飄着,卻改不了,註定墜落的命運。
夜神青的身體也似陷入了泥潭,腳步沉重,要挑“蛋糕”的叉子,像是插入了牛皮糖內,想拔還拔不出來,想刺還刺的費力,就那麼尷尬地舉着,看着惑茨譏諷的笑。
多虧此刻的大地神山山,回覆了一些狀態,滾上翼風的第二波羽箭,又彈到了惑茨的頭上,嬌嫩的喊道:“五十山力——”
惑茨身上立刻騰起了一團黑氣,擋住了山山的身體,而遠處的風神翼風,已再次慢慢的搭箭,緩緩的拉起了弓弦,羽箭瞬間騰起了風,將四周的雪片吹開,竟形成了一個橫向的漩渦。
漩渦越來越大,卻沒有人來得及看這等綺幻,內城之下,黑魔殿的魔物橫衝直撞,與聯軍混戰在了一起。
內城之上,除了陳江與八神難被看清的對決,就只剩下守城人與攻城人的對戰。
守城的有筏城官兵與妖孽團伙五人,而攻城的就只有聯軍強者,雖然他們不佔多數,整體戰鬥力卻比守方高出太多。
這時候人們才由衷地讚歎,魔槍樂無傷的威力所在,人皇不愧是人皇,可惜卻已被陳江“消化”了。
淘客諾諾這次還是對上了瀧澤麗麗,蘿莉與蘿莉,當然是誰看誰,都不順眼。就像美女遇到芙蓉妹,俊男碰到小白臉,那是真正的優勢碰撞,生死對決。
但諾諾與麗麗卻沒着急動手,他們站在內城一處不被人們打擾的街道上,彼此默默的看着,最後還是麗麗先說了話,聲音甜美,而且很脆,就像兔子在啃蘿蔔,道:“你的槍——很快!”
淘客諾諾甩了甩槍上的雪,不知對方是讚美,還是爲後話做準備,沒好氣地回道:“吶吶嘀,少跟老子費話!”
話落,瀧澤麗麗真的不說了,而是可愛地背手站着,像極了等着糖吃的小女孩,然而,糖沒等來,子彈卻咆哮而至,正對着那張可愛並帶着粉紅的臉。
一個魔法兔子突然出現,與子彈親密接觸,然後兔子沒了,子彈也掉了,而第二顆子彈卻快於第一顆,射來時竟帶着絲絲的風嘯聲,卻也只是擊落了一隻“兔子”。
淘客諾諾有些氣急敗壞,連開了十數槍,卻只不過打了十幾只“兔子”,瀧澤麗麗微笑着,還拿出了隨身帶的棒棒糖,塞進嘴裡,咯咯的笑着,欲言又止的樣子。
淘客諾諾怒視着她,低沉問道:“吶吶,有話快說!”
瀧澤麗麗舉着一隻小手,將手心的落雪吹飛,嬌聲脆氣,道:“我們這樣分不出高下,我倒有個更好的方法。”
……
“你想幹什麼?!你姥姥——”
另一條街,吉魯的喊聲竟完美地接上了瀧澤麗麗的話,儘管他不知麗麗說的是什麼,此刻,正慌張的躲閃着幾個壯漢的戲弄。
“嘿!聽說他變成娘們賊拉地性感!”“嗯,這小胖子忒好玩了。”“就是醜了點……”
幾個壯漢嬉笑着,跟吉魯玩起了老鷹捉小雞的遊戲,只不過這次老鷹衆多,小雞卻只有一個。
吉魯也不知今天怎麼還不變身,最敏感的時候,可是打個噴嚏都會變的,他圓胖的身體,轉眼間已經逃出了汗,浸在降雪中,竟是說不出的溼冷。
然而,比這天還要溼冷的,或許只有哥傑的想法,他方片的眼睛充滿了憂鬱,看着幾個強者如狼似虎,向他衝來。
他還提起壓着厚厚積雪的禮帽,向那幾個不善的人,優雅地施禮,才手起牌落,瞬間砍翻了一個,才又誠懇而犀利地嚷道:“打打殺殺,是小孩子的遊戲!”
然後一一掃過來者驚懼的面容,抖了一片牌花兒,繼續說道:“何不賭上一桌,把生死交給運氣!”
那幾個強者也是賭徒,明知打不過對方,心想賭上一把,或許還有弄死對方的機會。
於是,他們幾個盤腿而坐,抽起了哥傑的紙牌,就在城樓之內,說好了誰輸,就從這裡跳下去。
這混戰之中,可能只有九則清閒的多,他堆坐在一邊,就似一堆草,上面落滿了厚厚的雪,不時有廝殺的人從他身邊經過,竟無人理睬。
突然,幾個筏城的守軍被逼到了他的身前,一個像是孩童的人,舞着一把魚骨般的長劍,轉眼間將守軍割喉,然後又補了幾劍。
騰起的血,終於與“草堆”上的積雪混合。
落在白雪上的紅,要多顯眼有多顯眼,而那舞劍的“孩童”,卻發出了蒼老的笑。
“笑什麼?”
草上的積雪微微的滑落,一段沙啞的聲音,似乎驚到了那“孩子”,他瞬間收起了笑,警惕的注視着那堆“草”。
“草”變成了一個人形,卻還掛着厚厚的雪,只有那凌亂的枯草下,一對慘白的小腿,在肯定地告訴他身前的“孩子”,這確實是個人。
“你是誰?”那孩子老氣秋生,長劍已點住了九則的帽沿。
九則沉默了一會,才沙啞地回道:“鄙人九則。”
那“孩童”才知道,自己竟遇上了妖孽團伙的草衣人,運氣實在不佳,他有些後悔,劍尖不由得向後退了半寸,九則的木刃,卻從草衣內勃然刺出。
然後又低啞地說道:“留名。”
那“孩童”見對戰不可避免,也就不再退縮,傲然回道:“梅明!”
“沒名你還說什麼?”
九則不解的沙啞聲,險些氣笑了對方,梅明緊咬着牙,從牙縫裡擠出,“梅花的梅,光明的明!”
九則沒有接話,只是幽冷低啞地說了一句,“鄙人七則,事不過九,過九必敗,你已經殺了十一個。”
九則話落,兩把木刃,已帶着草衣衝向了梅明,梅明長劍急舞,並快速後退,幾個起落,已舞出了數十個劍花。
高手對決,要的是速度與力量,而花哨的武技,卻有些派不上用場。
九則飛身而落,草衣內又伸出三支木刃,隨身翻滾,一個起落就躲過了那繁雜的劍花,其中一把木刃的尖,正刺向梅明的面門。
梅明大驚,他沒想到這破“木棍”能有這麼快的速度,能讓他發出驚駭的叫。
“娘子——救我!”
人們說情人眼裡出西施,也有人說心有靈犀一點通,但將這兩句話充分展現出來的,無論是情侶還是夫妻,都是少之又少,而梅明與他的娘子,或許就是這少之又少中的一對。
只見一個女子,輪着一支長棍,或是棍子輪着她,一人一棍,竟融爲一體、一氣呵成,向九則的身體,勢不可擋的落下。
九則當然不會傻得去擋,棍乃百器之先,先攻、先守、先聲奪人。
此等威武之勢,哪是幾根短小木刃所能招架,九則放棄了對梅明的攻招,閃身又回到了原處,站立。
那舞棍的女子也將棍收回,倚背而立,梅明湊到一邊,兩個人正是一高一矮,一位美得如西海嬋娟,一個醜得似東山猴子,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看來這話不光是對男人說的。
“何人?”
九則感受到這突來的棍,要比剛纔的長劍威猛的多,不禁沙啞問道。
那女子婀娜的身子挺了挺,溫柔的掃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小爺們”,嬌聲如蜜,道:“梅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