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與其他委人一樣,都有一種信念,那就是公主不會讓他們白死,公主會保護筏城內,他們的所有親人。
數十盞銅燎燈掛在門洞兩側,照亮了整個空間,聯軍強者們有些意外,沒想到筏城就派這一千人做最後的抵抗,看來其他人已經乘船逃跑,那攻破內城,也只不過是一個空殼,早些晚些已沒什麼區別。
但海藍家的八大金剛武士,已經剩了七個,當然不會讓這個長刀老頭再活,他們最先按耐不住,一起衝向了城門前的澤明月,都希望爲自己的兄弟報仇。
此刻的夜已經很深,同樣很靜,七個高大的身影,揮舞着粗壯的胳膊,正準備將這個站都站得吃力的“老頭”,撕成碎片。
但他們揮出的七雙手,卻似乎碰到了什麼,不是澤明月的身,而像是一種看不見的網。
網纏緊了他們的手臂,他們還是沒有看清,直到網絲將手掌劃破,流出鮮紅的血,這七個金剛武士,纔算明白,空氣中確實有網,而且很細。
銅燎燈突然齊刷刷地熄滅,所有發出光亮的火,都隨之一瞬間死去,整個內城陷入了漆黑,也陷入了死一樣的靜。
然後慘叫突然響起,是那七個金剛武士發出來的,從粗獷的嗓門裡發出,卻叫得是那麼的淒厲。
聯軍強者們都瞪大了眼,卻還是看不清,那黑沉沉的門洞內,究竟發生了什麼。
只當一個會放火的法師,扔出了一個火球,衆人才看清,那七個武士竟如血葫蘆般,蜷縮在沾滿冰血的地面上,似是被某種細絲纏繞,耳朵都被勒成了兩片,面部也被勒出了不規則的血痕。
而他們身上,幾個黑衣忍者,正將鋒利的鐵刺,準確無誤地刺入他們的喉,慘叫不斷響起,那是沒活夠又必須死的叫,裡面充滿了怨氣,又摻雜着捨不得離開的悲慘。
火球滅了,只堅持不到兩吸,門洞變得更加的黑,而隱藏在黑裡的屠殺,卻還在繼續。
聯軍的強者們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麼,海藍家的金剛武士,用自己的生命驗證了,筏城迎接聯軍的,並不只有那一千自爆的守軍,還有委族的終極力量,忍者。
火球再次升起,門洞內卻只剩下七個造型各異的“凍屍”,澤明月也消失不見,除了這個巨大的門洞,他們又能從哪裡離開,衆人不得而知。
儘管有人聽說過委族忍者,卻也很少有人接觸過,這種只潛伏在本族內的能力者,也就沒人留意他們的遁形之術。
這正是忍者喜歡要的,就如滿臉雀斑的新娘,用塊花布遮蓋着,便讓來賓覺得無比端莊與嬌美,或許“紅蓋頭”正是因此而發明的。
而忍者卻還要比新娘子精巧的多,他們發明了各種各樣的物件,就包括在黑暗中無形的網。
適應了光明的人,便討厭黑暗,而常留在黑暗中的人,就厭惡光明。
當火球再一次發出,卻似被黑暗阻擋,只飛出一尺便熄滅消失,然後火球接連發出,卻都與之前一樣,那法師已有些氣急敗壞,他不相信自己的法力,已經失靈。
但旁觀的高手心裡,卻清楚的很,黑暗中似乎有些東西,正阻擋着那法師的火球。
究竟是什麼呢?
瀧澤麗麗放出了“兔子”,“兔子”卻像陷入了網,掙脫不開,又拼命的掙扎,最後化成一陣煙霧,消失得一乾二淨,纔算告訴所有人,這黑暗中,確實掛滿了看不見的網。
就在這沉寂的夜晚,筏城的委族忍者,與聯軍的強者們,終於正式交上了手。
但是忍者不是強者的對手,所以將山櫻百才計劃,讓忍者在看不清的夜裡,與聯軍的強者們展開對決。
所有強者都站在原地,不敢移動,而隱藏在黑暗中的忍者,當然不會讓強者們那麼無聊地站着,數十支燃着引線的炸藥包,突然在漆黑中出現,向強者們所站的位置,劈頭蓋臉的飛來。
聯軍的強者,有的已在滅世之領成名數十年,這次終於體會到了遭殃的滋味,他們刀快的,將引線瞬時砍斷;腿快的,再將炸藥包踢回,而哪都不快的,卻只有躲閃這一條路。
一旦閃身,就要撞上黑暗中的網,網絲實在太細,而且非常堅韌,越是掙扎就會纏得越緊。
但高手就是高手,比常人高才可稱得上高手,他們沒有愚蠢的亂跳,而是學起了蛇,甚至比蛇還要像蛇,扭動着腰肢,竟爬行在地上,而且速度還不慢。
炸藥包發出劇烈的響,爆出的火光照亮了整個空間,強者使出了“爬”這一招,忍者也十分意外,幸虧作爲忍者,不但伸手敏捷,伎倆也有很多,成片的球刺,好比黑雲下的冰雹,瞬間便落滿了整個地面。
“啊!地面有刺。”
“啊?刺上還有毒。”
房舍之下,黑暗之中,不時傳出了強者們的驚呼。
這一次,地面爬行的聯軍高手,終於束手無策,遇到這麼“詭計多端”,還“不要臉”的敵手,真是一生之中,難忘的慘事。
面對這些只懂得躲在暗處攻擊,從不露面的忍者們,咒罵幾句,或許成了他們唯一的反擊手段。
但罵聲換來的是真真切切的飛鏢與羽箭,有的高手被刺死在地面,還保持着爬的姿勢,而有的卻不顧一切地彈起身,與黑暗中的網做了一次親密的接觸,但只要接觸,就如動了癡情的心,便再也難以掙脫。
時間在這暗算與反抗中,過得很快,忍者與強者的區別,只是一個字,但就是這一個字的差距,卻代表着兩種截然不同的高度。
暗箭傷人、背後偷襲,其實都算不得高明,即使有一次兩次的成功,也不會得到對手的敬佩,而強者不同,強者不但要成功,還要對手敬佩。
先死去的強者,是不夠快的,卻爲後方夠快的強者,撕開了網的束縛,於是,也該輪到暗地裡的人,遭點殃了。
最先躍出的是一名用長劍的孩童,這孩子看模樣也就五歲出頭,小手上,竟揮舞着一條近一丈的窄劍。
劍身細長、劍刃纖薄,在空氣中微微抖動,便發出“嘶嘶”的鳴叫,那孩童卻老氣橫秋,一手背後,單手舞劍,黑暗處,劍光如波,每一劍都在漆黑中留下一道白白的痕。
等到劍痕變紅,帶起漣漣血的冰花,卻還是聽不到,哪怕一聲被殺的慘叫。
這或許纔是“忍者”這個名字的真正由來——被罵也能忍不回口,而被殺也能忍聲不發。
“啊——啊——是妖,快逃命呀!”
一聲悽慘的叫,與一陣惶恐的話語,已都不重要,而這句話的內容,卻讓每一位強者都豎起了耳朵。
只見被黑暗灌滿的街巷口,一個高大的身影,長滿了一身紅褐色的毛,在衆目睽睽之下,一閃而過。
妖孽變體了?
這是個看不見月亮的夜,是誰那麼大的能耐,能讓妖孽陳江亢奮到變體?
何況真的妖孽還在生死搏鬥,都沒有變體的意思。
陳江與惑茨的戰鬥,已無法用拳腳招式來描述,那看似就是簡簡單單的撞,撞在一起,再分開,然後又碰撞在一起,就如兩顆流星,卻在冰冷的海面上,撞出了絲絲的熱。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無論是妖孽團伙,還是黑魔殿大船上的“怪物”,連“小狗”美布萊都老實的趴在了甲板上。
碰撞發出的聲音,震裂了無際的冰,也震懾着每一顆心。
這種級別的戰鬥,已超過了強者的界限,近似於神,或許神都怕這種連續地碰撞,而他們二人,就如不知疼的傻子,撞得一次重於一次,一次快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