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對孫景的地位沒什麼敬畏之心,只是臉上禮貌性的堆起笑容,拱手道:“孫叔叔,過年好!”
“過年好!過年好!快,過來坐!”孫景站了起來,也是笑容滿面。
陳江當然不知道,能讓孫景站起來招呼的人並不多,起碼這個春節到今天,那麼多拜年的人,陳江是第一個!
兩個人來到那張老式的書桌前,陳江就把手裡的紙卷放在了桌子上,“孫叔叔,我也沒有什麼送您的,過年了,給您寫副字,寫的不好,請您老人家指正!”
“哦?”孫景很是驚訝,他對書法也是頗有研究,也是自幼就練習毛筆字,雖說不上是大家,但也是侵淫多年,比普通的書法愛好者水平要高出甚多。
他沒想到這小傢伙不僅身手高絕,竟然還會書法?
他的好奇心大起...
“好!好!快打開,快打開看看!”孫景很開心,也沒坐下。
孫浩然也沒想到陳江還會書法,這件禮物很對老爺子的心思,可比那些菸酒強上百倍。
陳江也沒矜持,雙手緩緩打開紙卷。
孫景一隻手拄着桌面,另一隻手又向上推了一下老花鏡。
乍一看這幅字,他並沒感覺有多少驚豔,雖龍飛鳳舞,但似有匠氣,隨手又將檯燈打開,認真看了起
來。
這是典型的狂草,草書形成於漢代,是爲了書寫簡便在隸書基礎上演變出來的。
細看此字,運筆放縱、點畫狼藉。
再仔細看,這個道字連綿迴繞,活潑飛舞,奔騰放縱,大有馳騁不羈,一瀉千里之勢......
孫景不自覺的用手指順着筆勢描了起來,越看越是沉迷其中,可能是因爲看的太過專注,他就覺得眼前這個道字突然流動起來,就像黑漆漆的水一樣,開始緩緩的在紙上轉動,不一會兒,那黑色的墨跡,竟然融合轉化成了一個八卦的圖案。
孫景閉上了眼睛,晃了晃頭,再睜眼看時,八卦已經消失。
孫浩然以爲父親頭暈,連忙過去攙扶,孫景伸手就推開了他,都沒看他一眼。
“陳先生,這字可是您親手書寫?”孫景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對陳江的稱呼有了變化,但孫浩然聽出來了,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父親。
陳江矜持的回道:“是的,昨天下午現買的筆墨紙硯,回賓館房間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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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景又特意看了看落款,辛已年己丑月丁亥日陳江書。
“好字!好字呀!”孫景讚歎道,他不知道剛纔爲什麼會出現幻覺,覺得也有可能是因爲自己太過專注的原因。
誇獎幾句以後,孫景連忙又去看左下角的那幾句道德經。
看着看着,他的頭腦就是一陣恍惚,覺得那些文字又在紙面上浮動起來,黑色的文字又轉化爲金色,金光流轉,每個字又都相互撞擊起來,似高檐上的銅鈴般,發出了陣陣脆響,讓人有所頓悟,心情也爲之一暢。
孫景此時明白了,這不是自己眼花了!
此人當真是深不可測,看來他擅長的應該是道家功法,又想起兒子說過陳江曾經拜過一個邋遢道士爲師,此時更是深信不疑。
“浩然,上班後,你就去找文鼎軒的老張,把這幅字裱好,到魏州後,就懸掛在我的書房!”孫景很嚴肅的對孫浩然吩咐道。
“好!”孫浩然看得出來,父親不是客氣,是真的很喜歡這幅字。
“陳先生,多謝了!”孫景鄭重的對陳江彎腰拱手。
陳江慌忙伸手去攙扶,“當不得!當不得!孫叔叔這可是折煞晚輩了!我和孫哥是好兄弟,我還指望着這副字換點菸酒回去暱!”
孫景聽陳江這麼說,開心的哈哈大笑,此子不凡,謙虛有度,難能可貴!
他心中高興,大手一揮,“走!喝酒去!”
三個人圍坐在一張紫檀木的老式八仙桌旁,酒菜很豐盛,四涼四熱,大部分都是青菜,孫景笑着端起酒杯說:“年紀大了,大魚大肉的吃不進去了,今天清淡爲主,難爲陳先生了!”
陳江也端杯笑道:“挺好,白菜豆腐保平安嘛!”
席間,孫景問了陳江一個問題,“陳先生,請教一個問題,基督愛與和平,佛祖四大皆空,老子道法自然,誰更有意義?”
陳江斟酌了一下,然後笑着說:“我與基督不熟,佛祖打起屁股很疼,不敢背後非議,所以我就說說道法自然吧,至於說誰更有意義,只能自己去感悟呀!”
“道法自然,語出老子《道德經》“通俗一點的說吧,比如說減肥,當你想減肥,基本不會成功!你今天遇到喜歡吃的東西,你就會想:今天先吃吧!明天再減,然後哪天心血來潮就一天不吃東西。”
“如果你學了道,你就不會這麼做了,你遇到愛吃的,你想的不是今天先吃,明天再減肥;而是我在減肥,但這東西我喜歡吃,我就只吃兩塊!慢慢的就學會了控制!”
“再打個比方,沒學道之前,你要去買車,你會想買豪華的、高檔的!學了道之後,你再去買車的時候就會考慮,我只是爲了代步而已,我真的需要那麼好的車嗎?好像沒必要!買合適的就行!
“這就是道,道不是阻止你做什麼!也不是要你去做什麼!而是讓我們明白,自己真實的需要是什麼!這就是道法自然。”
陳江說到這兒,孫浩然“噗嗤”一聲樂了出來,陳江和孫景都奇怪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樂什麼。
孫浩然連忙掩飾道:“沒事,沒事,你接着說!”
陳江白了他一眼,他明白孫浩然爲什麼笑了,那是因爲他想到自己了,既然道法自然,怎麼自己買車的時候,就買了這麼貴的桿馬!爲啥不買便宜合適的暱?
靠!那臺桿馬就適合道爺好不好!想到這兒,他又白了孫浩然一眼。
孫浩然受了兩個白眼,知道陳江明白自己爲什麼笑了,連忙舉杯岔開話題,“節後就要開工裝修了,我可能就不在冀州了,到時候你們勤盯着點吧!”
孫景好奇的問:“陳先生買房子了?”
孫浩然就把勞動公園公建的事簡單說了一下,孫景一聽說是開茶館,也是覺得挺好,高興的說:“開業告訴我,我一定備份薄禮!”
這頓酒喝的時間不長,不到一個小時就結束了,席間三個人誰都沒提官場的事,楊文宣的事情更是不會提起。
酒後去茶室喝茶,孫景畢竟上了年紀,喝了兩杯就去休息了。
“剛纔就想問你,盛範和天縱怎麼沒過來?”孫浩然問陳江。
“剩飯和夏伊有約會,看電影去了;天縱這小子,畢竟剛剛清醒不久,還不是很適應應酬,想在家裡看書,我就沒逼着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