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民警偷偷按下諮詢臺下一個紅色按鈕,派出所後院警鈴大作。剛剛出勤回來的特警人員驟然緊張起來,拿起警務裝逼就往警務諮詢大廳跑。
“我來投案自首。”李豹訥訥說道。
值班巡警瞪大眼睛,什麼?投案自首!
“我有罪,拐賣婦女幼童,組織賣銀團夥,我全都交待。”李豹說完捂住臉,掩面痛哭了起來。
特警們魚貫而入,看到眼前這個他們做夢都想抓捕的罪犯掩面痛哭,一個個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警報聲戛然而止,值班巡警猶豫了會兒,撥通了他們所長的電話。
“什麼事啊?小王。”
“所長,那個李豹投案自首了。”值班巡警把話說出來,自己都覺得異常夢幻。
“投案自首就投案自首唄,你幹了多少年了,不會按照流程來。”所長突然反應過來,急迫的問道:“你說誰來自首了?!”
“李豹,那個涉嫌組織賣銀團夥·····”
所長無力的垂下手,徵楞的望着辦公室掛着的那張地圖,半響,喃喃自語:“乖乖,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滾一邊去。”刀爺一屁股坐了下來,“速度快點,把錢都給我洗乾淨。對了,讓那兩個香主最近都給我老實點。別一天天給老子找事!”
刀爺心裡清楚,他的生意遭受如此重創,先穩住根基纔是要緊事。即便要責罰,也得先把這場大難熬過去再說。他揮揮手,想以此將那西裝男子打發走。
可是那西裝男子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似是有事要稟告。
刀爺挑挑眉,大馬金刀的岔開腿,冷冷說道:“還有什麼事?”
“刀爺,這事兒爆出來之時,我趕忙找人調查了一番,發現一個了不得的事。”
“說!”刀爺說完又想起什麼,趕忙叮囑道:“快點想辦法把小李從監獄裡撈出來,那麼大個爛攤子,他不來收拾誰收拾?”
西裝男子聽了這話,遲疑良久,才小心翼翼說道:“我懷疑,李豹並不是被手下人出賣,而是自己去派出所投案自首了。”
“他有病啊!”刀爺怒罵道,“自己舉報自己!”
“我起先也覺得難以置信,不過刀爺,您看這個。”說着,那西裝男子掏出手機,將拷貝在他手機中那段監控視頻拿給刀爺看。
刀爺愣了一下,接過手機,從頭看起。
先是一個遠鏡頭,李豹渾身是血,一瘸一拐的從錦龍KTV走出來,然後鑽進車裡。刀爺拖動進度條,直接拖到結尾。結尾處,李豹從車上走下來,他的面前,赫然一個警徽標誌闖進刀爺眼簾。
再看視頻下方標註的監控時間,正是最近才發生的事。手機掉落在地,刀爺腦瓜子嗡嗡作響。之前他還以爲李豹被手下人出賣,而今看來,他投案自首的可能性更大。
可是爲什麼啊!
刀爺百思不得其解。
“刀爺,還有一事。”
“麻蛋,有屁快放,別跟擠牙膏似的。”刀爺暴怒不已。
“錦龍KTV被個青年給挑了,咱們派過去鎮場子的人全死了。”頓了頓,那個西裝男子又補充道:“幾十個壯漢,被那青年殺了個精光。”
“有這等事?”刀爺面目無比凝重。
“跟李豹去投案自首是同一天。”
刀爺擰起眉頭,他不是小年輕了,頭腦一熱,憑兩把板斧就敢找過江龍拼命。他先是將這兩件事在腦海中串聯起來,刀爺很快就發現一個問題。
除卻那個青年的身手不談,他手裡到底握有什麼籌碼,才能讓李豹心甘情願去自首。
他不得不將這個細節納入他的考慮之中,“你有那個青年的照片嗎?”
刀爺突然問道。
西裝男子忙不迭點頭,彎腰撿起手機,翻出他在監控中截到的陳江那張全身像。刀爺拿到手裡,看着那照片,端詳了一陣,努努嘴。
“這小夥兒蠻年輕的。”刀爺考慮了會兒,交代道:“這麼着,你把這張照片也給其他兩個香主看看,怎麼着,也得把他給我揪出來。”
“然後怎麼辦?”
刀爺揉搓着下巴,臉上露出陷入思索中神情。慢慢的,他眼神變得陰騭下來:“給他下帖子,我要親自會會這人,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一件紅裙掛在院子東南角上那棵梧桐樹上,梧桐樹枝葉掉盡,院中飄滿大雪。陳江茫然的立在那棵梧桐樹前,剎那間,他產生一種恍然隔世的錯覺。
這裡是什麼地方?自己又是怎麼來的?
他低下頭,發現自己赤着腳,套了件白體恤就跑出來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件紅裙被風吹得搖搖晃晃,陳江無意間瞥了它一眼,也不知怎得,他總是能在腦補出一個披頭散髮的少女穿着那襲紅裙上吊的畫面。
如此一想,那件紅裙就顯得詭異起來,陳江總覺得那件紅裙顏色鮮紅的像在血漿中浸泡過了一樣。
他的目光黏在那件紅裙子上拔不出了,越想,他越覺得毛骨悚然。
—昆達躂,你就鐵了心給那個暴君賣命嗎!
誰在說話?陳江悚然一驚,趕忙回頭望去,院中空無一人。陳江腦袋瓜子嗡的一聲,呆立在原地。
今天,莫不是見鬼了?!
像,有點像。
陳江瞅了瞅梧桐樹,瞅了瞅破敗的異族小樓,又瞅了瞅那件詭異的紅裙子。鵝毛大雪伴着明淨的陽光輕飄飄落進昏暗的天井。
怎麼辦?!
陳江環顧左右,求生的本能促使着他現在馬上立刻做出反應。目光遊弋間,他的視線一下子鎖定在他身後那扇虛掩着的門上。
有救了!
陳江甩開步子,拼了命的朝那扇門跑去。
風大了些,吹得掛在梧桐樹上的那件紅裙子搖晃的幅度更大了。
隱隱約約,陳江好似聽到有個女人在身後發出悽婉的哭泣聲。好奇心上頭的那一秒,他真想回頭看看。只是那門距離他越來越近,他索性把心一橫,兩眼一閉,奔着那扇門跑去了。
十米,五米,·····兩米,到了!
陳江睜開眼,一個跨步,用肩頭撞開了那扇門。然而還沒等他安心,他突然發現一個極爲恐怖的現實。
這扇門後,竟然是無盡深淵。巨大的慣性推着他噔噔噔朝前跑出了好幾步,在這火燒眉睫之際,陳江將他的平衡能力施展到了極致,最後堪堪在懸崖邊上止住身形。
一陣寒風襲來,陳江忽然感覺到後背襲來一陣瑟瑟涼意。
眼下就是讓人眼暈的無底深淵,陳江長舒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後撤了幾步。慢慢的,他退回到門檻處,這時,他又猶豫了。
前方是無底深淵,身後又是詭譎的老宅。真可謂是前有狼後有虎。
一抹愁雲籠罩在陳江面龐上,該如何抉擇,成了他現在最糟心的事情。
許是站累了,他索性坐在門檻上。
就在這時,他清晰的聽到了身下傳來咔嚓一聲脆響。
頓時,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莫非是·······
纔過去不到兩秒鐘,咔嚓聲就變得越發密集。陳江緊張的四下張望,驚愕的發現,以那棵梧桐樹爲界,一道兩指寬的裂縫正以誇張的速度延伸。
完了,這地方要塌了!
陳江爬起來,連滾帶爬的朝那棵梧桐樹跑去。
轟隆!
鬼使神差的,陳江停下腳步。伴隨着這一聲悶響,那鞭炮一般密集的脆響消失了,四下裡陷入短暫的靜寂。其實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不過在陳江的感知中,這一瞬間變得尤爲漫長。
轟隆隆!
連帶半片院落,陳江腳下那片地界整個塌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