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想我謝毅一世英名,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蠢貨!”
烏衣巷,謝家後院祠堂。
謝毅接連踹了謝萬好幾腳纔算解氣。
“齊默那人當初給老皇帝上摺子參我就擺明了是要和咱們謝家不死不休,孩兒只是趁着這次齊默離京的機會想要在路上做掉他,這對咱們家有利無害!”
被謝毅踹疼了,一向不敢和自己父親頂嘴的謝萬梗着脖子不服氣地說道。
不說這而還好,一說到這兒謝毅就來氣,先給謝萬又狠狠的踹上了一腳,才道:“結果呢,你殺掉了嗎?”
“父親你要是讓張尚動手,齊默就絕對活不了。”
“蠢······愚不可及!”恢復了理智,謝毅便十分文藝地罵了起來。
原來當初在林子裡放冷箭和官道上的那些人都是謝萬派出去要殺齊默的殺手。
而張尚則是謝毅在得知了自己的小兒子要殺齊默消息之後派出去殺人滅口的。
不是殺齊默,而是去殺那些要殺齊默的殺手。
謝毅眼神冷厲,一想到這件事情最後的結果,就不禁感嘆不已。
想不到此子竟然這麼能藏,竟還學過武,更可怕的事他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心機。
據張尚回來之後說的,齊默不僅躲過了冷箭反殺了射箭者,甚至還發現了張尚。
然後在張尚的窺視下將那些即將說出主謀的刺客全都殺完。
很顯然,齊默知道這次刺殺是謝家所爲,甚至能猜到張尚不會出手。
“此子是在賣給老夫一個人情嗎?難道他是想將之前的事情一筆勾銷?”
“管他是想幹什麼,直接殺了一了百了,父親你放心,這次我一定找個身手好的,再好好的籌···哎呦!”
插嘴的謝萬話還沒有說完就又被謝毅一腳踹到了地上。
“不準再打這個人的主意,至少在他沒有將叛亂妥善處置前,你不能動他,否則就直接給我回永康老家去,聽見沒有!”
“知道了父親,在那個齊默沒有完成聖旨交代的任務之前我不會殺他的。”
結結實實的捱了好幾腳佛山無影腳後,謝萬最終老老實實的答應下來。
“好了,下去之後收斂一點,消停一段時間,爲父我也好給你在朝廷裡再謀上一個三品的職位。”
終究還是溺愛小兒子,氣過之後謝毅還是語氣溫和的說了幾句安撫一下委屈巴巴的兒子。
等到謝萬離開之後,謝毅嘆了口氣,轉身望着謝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發呆。
不讓謝萬刺殺齊默的原因謝毅沒敢告訴謝萬。
因爲自家老子最瞭解自家兒子是什麼尿性。
謝萬平素就喜歡喝醉酒之後到處跟人宣揚一些朝廷裡、世家裡的秘辛之事。
因爲這兒,謝家沒少被謝萬豎起了一些本不該得罪的仇家。
而這次謝毅更是所圖甚大,自然不敢跟謝萬說。
流民武裝!
這不僅是皇帝想掌握的一支力量,世家大族,那個不覬覦?
要不然這次謝毅也不會費盡心思的將第一批渡過江的流民武裝安排在了自己勢力範圍內的寧國縣。
只是沒想到想的很美好,但在實操上卻出了岔子,竟然讓那夥流民起兵造反。
索性規模不大。
不知爲何,謝毅的心裡總有一種感覺,這個寒門出身的齊默會有辦法完美地處理好這次事件,甚至還有很大的可能成功收服這支由陶侃率領的流民武裝。
這是謝毅在通過宮中內應傳遞的消息知道了齊默就是上回兒給老皇帝出謀劃策在借糧的問題上狠狠地坑了一把謝家的幕後主使之後產生的想法。
此子,與衆不同。
既然覺得齊默會有辦法,謝毅就起了偷師的想法,他倒是想看看齊默會怎麼處理這次的事情······
在襄城郡接管了被老皇帝截下來大舅哥的兩千兵馬。
因爲之前姜毫就已經打過了招呼,又有姜毫的親信景澤在一旁相助,再加上齊默駙馬的身份,帶着這支百戰之兵,齊默倒也沒有遇到什麼人故意刁難。
不僅如此,反而是放下了文人身段的齊默,這兩日開口他娘閉口姥姥的,很快就和這羣兵打成了一片。
直接統領這兩千人的明遠將軍屠閔和定遠將軍柳青也對齊默毫不見外。
其中明遠將軍屠閔更是經常當着軍士的面和齊默勾肩搭背,有說有笑。
至於這二人到底是在談論何種猥瑣問題,衆人就不得而知,只曉得每回兒明遠將軍總是一臉春機盎然的走開。
而齊默總是雙手合十,道上一句:“罪過罪過······”
“駙馬,前面就是宛陵。”
一直在前面和屠閔、柳青敘舊的景澤打馬回到了齊默身邊,指着不遠處的一座城池。“城門下似乎還有人站着,應該是在等咱們的,應該是宣城郡守馬子瑜帶着宣城郡的官員迎接王師!”
“讓柳青負責看顧大軍,你和屠閔跟我近前看看。”
柳青和屠閔二人,其中屠閔是員衝鋒陷陣的無雙勇將,而柳青最沉穩知兵。
由柳青統領大軍齊默也放心,而帶着身手極好的屠閔和景澤,初來乍到的齊默也放心,萬一有什麼危險也能渡過。
“駙馬,爲什麼不直接率領大軍開進城去,不僅顯得威風,也好讓弟兄們休整休整。”
對齊默一向愛搭不理的景澤卻突然向齊默進言,臉上還帶着一臉諂媚的笑意。
齊默搖頭道:“宛陵城乃是宣城治所,經濟昌盛,青樓······青樓很多,雖然現在軍隊軍容整齊,但是大軍一旦進了城便不容易約束軍紀,擾民。而且軍隊駐紮在城外也符合行軍的要求,安全。”
“是。”景澤抱拳應了聲,臉上卻帶着欣慰的笑意,早就奉了姜毫的命令觀察齊默是否能帶兵,剛纔他是故意這樣問齊默的,而齊默的回答也很不錯。
正笑着,景澤忽然覺得有一道目光正悠悠地望着自己。
望去,景澤發現齊默笑着。
那笑容,應該已經看穿了景澤心裡面的那點小九九。
“走吧,還愣着幹什麼。”
“哦哦。”
三騎飛馳而至,靠近城門時才緩緩減速。
一個側身下馬,經過這麼多天的學習,齊默再也不會將腳卡在馬鐙中了。
“宣城郡太守馬子瑜率宣城郡文武官員恭迎駙馬!”
宣城郡官員中爲首的朱袍官員率先作了一揖,身後的文武官員也都不情不願地跟着彎腰欲拜。
按理說一郡太守是正五品的官職,可比齊默這個六品的著作郎官級還要高上一等。
但是沒有辦法,誰叫齊默頂着駙馬和天子門生的身份呢!
“馬郡守折煞小子了。”齊默快步上前,笑着扶住了馬子瑜。
齊默清楚,這官場上這樣的禮數,稍微做做樣子就行了。
要是真讓馬子瑜把禮給拜全了,可能馬子瑜現在不會發作,但是回了自己府上一定會對讓自己在下屬面前難堪的齊默破口大罵。
齊默還在這宣城郡待上一段時間,他可不想成天都要應付馬子瑜這條地頭蛇給自己下絆子。
“那裡,駙馬身份尊貴。”
就坡下驢,馬子瑜只被齊默這麼虛虛的一扶便立刻挺直了腰桿。
馬子瑜生的魁梧,這麼直直地往齊敏面前一站,竟比長身玉立的齊默也高出了半個頭。
看齊默雖然年紀輕輕,卻十分熟知官場上的一些規矩,便故作大方,十分放心大膽地邀請道:
“駙馬怎麼不將王師也一併帶來,也好讓某安排一下入城休整。”
“實不相瞞,小子帶的這支軍隊軍紀實在粗鄙,入了城,定會折騰起百姓們來,還是留在城外比較好,不過這也得麻煩馬郡守幫忙找塊地。”
馬子瑜十分大度的揮了揮手:“好說好說,某一定不竭餘力。”
都道是“匪過如梳,兵過如篦”,只要你們這幫能翻天覆地的兵痞不進城,隨便找塊地安置一下還不好說。
接着馬子瑜又向齊默介紹起宣城郡一干官員來,郡丞、長史、司馬之類的,馬子瑜都一一介紹。
然後便是“原來是李郡丞,久仰久仰!”“是謝長史啊,我可是常聽陛下誇你啊!”“哪裡哪裡,狀元郎驚才豔豔。”之類的官場俗話。
衆人裝的累,齊默也應付的不勝其煩。
這樣的景象一直持續了近半個時辰,站在齊默身後的屠閔和景澤都已經無聊的打了不知道多少哈欠。
最後齊默帶來的兩千人被馬子瑜安排在了一處距離宛陵城足足有十里遠的地方,倒是山清水秀,這塊地方是按照齊默的要求找的,也正好遂了馬子瑜的意,越遠越好。
屠閔瞪了眼一個搭軍帳搭的慢了的兵卒,眼睛瞪得滾圓,怒氣衝衝。
“這叫什麼事,從山陽到義陽,咱們的軍隊走到哪兒百姓們不都是······都是······簞······”
“簞食壺漿以待。”一旁的柳青見屠閔卡殼,提醒道。
“老子知道,要你說!”
屠閔轉而又瞪了眼柳青,視線瞟到了路過的齊默,便裡面笑哈哈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