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這幾道菜甚合老夫之意,尤其是這牛肉的五種做法,各有特色,仁貴家這頭牛沒白摔死,摔的值了。”
薛家門口,一襲白色絲袍的程咬金摸着鼓起的肚皮,很是滿意的打了個飽嗝,很親切的拍着李逍的肩膀讚賞着道。
薛仁貴有些無奈的呵呵笑了兩聲,誰都清楚他家的牛又不真的自己摔死的,老程偏偏還要說出來,就有些不厚道了。
一邊的皇帝李治抹了抹嘴,對老程的話就當做充耳未聞。明知薛仁貴私宰耕牛犯禁了,但今天這牛肉確實是挺好吃的。尤其他今天此行收穫極大,剛纔君臣幾個一番推心置腹,薛仁貴打幫腔,程咬金帶着表忠心,李績也終於表明態度,暗示若長孫無忌有不妥行爲,他會堅決反對的。
這就夠了。
已近黃昏,夕陽西下。
李治志得意滿,充滿鬥志,再不復之前來時的猶豫和擔憂。
“明明有大才,卻偏偏要守在鄉下,還研究廚藝,真是浪費啊。”程咬金感嘆着道。
李治偏頭瞧着李逍,他剛纔已經聽武氏跟他說了李逍的那番對付長孫無忌的謀劃,確實挺好的,雖然他自己也有這樣的想法。原本挺討厭這個李三,但此時看着這小子,還確實有幾分惜才。
“盧國公,若是你願意提攜他,那就帶上他,有朝廷的徵召公文,我諒這小子也不敢抗拒不從的。”
李逍白了李治一眼,對這個老王很不滿意,真是端起碗來吃飯,放下碗就罵娘啊。剛剛還吃的滿嘴流油,這一放下碗就要把自己往遼東火坑裡推啊,什麼人啊。
不要臉。
程咬金打量着李逍。
“真不願去遼東?”
“不去。”李逍態度堅決,逍遙的日子不過跑遼東去幹嘛。他不過是個小地主,又不是什麼將門虎子,就算不去打仗,也不會丟人。
程咬金搖搖頭,多好的機會啊,擺在這小子面前就是不知道珍惜。
“算了,既然慫人一個,那就當你的狗熊慫到底吧,反正東征大軍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也不少。”
李治見程咬金如此說,便也不再多說。
雖然只要他願意,就可以強下一道旨令,讓李逍滾去隨軍,但沒那必要。
各家的僕從牽來馬匹。
程咬金、李績、蘇烈、薛仁貴陪着皇帝邊走邊說話。
“馬上東征軍就要開拔了,數萬東征將士,除部份已在沿途州縣集結,其餘都已經集結在京師郊外。兵馬衆多,一定要管束好將士們,切不可鬧出亂子來。”李治神情嚴肅的對程咬金說道。
老程心領神會。
皇帝和長孫無忌的戰爭要開始了,雖然還不知道會到何種程度,但該做的準備一定得做好。
做爲如今京師禁軍的大將,尤其是還擔任了東征大帥,手裡還握着幾萬集結起來的東征府兵,這可是一手關鍵的王牌。
真若跟長孫等人到了關鍵之時,必要之時,是有可能要動武的。
“明日起,老臣就常駐軍營,以戰時之軍令嚴格約束將士。一旦陛下有旨,臣將率領大營將士聽侯調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程咬金當年可是跟隨着太宗搞過玄武門之變的,當年那場兵變,可謂是極爲險惡。那時候的太宗手裡要兵沒兵,要人沒人,各方面都處於弱勢。
可偏偏先發致人,以幾百人就斬殺了建成、元吉,控制了皇宮,軟禁了皇帝,最終掌握了長安局勢,成功奪取了大唐的最高權力。
他因此比其它人更清楚,有的時候,天子也不是高枕無憂的,幾百死士,幾個黨羽,說不定就能逆襲變天。
“有盧國公坐鎮郊外大營,朕就放心了。”
薛仁貴和蘇烈這一左一右兩位羽林將軍,也都表示,在出徵之前,會親自坐鎮北苑的羽林軍大營,守衛好玄武門。
另一邊遠處。
李逍跟薛楚玉站在薛府門前說話,“老王媳婦是哪家女子,人精一般的聰明啊,這小子真是走狗屎運能取到這樣的女子。”
“她啊,不是王兄的正室,是側室,姓武。”
“姓什麼?”
李逍有些敏感的驚問。
“姓······”薛楚玉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連忙改口,“姓楊。”
“剛纔你說的不是姓楊吧?”
“我就是說的姓楊啊,弘農楊氏,關西大閥,隋朝皇族就是出此這裡。”
“那老王這位側室不會也是隋朝皇族之後吧?”
“嗯,她祖父是隋朝的一位郡王。”
李逍卻總覺得這小子剛纔說的並不是姓楊,好像是說姓武來着。
姓武,姓楊,老王。
他目光望向遠方,正好能隱約看到英國公李績向老王送行,好像還躬了身子行禮?
再仔細看,老王已經騎上馬走了。
他擦了擦眼睛,自己難道看錯了。
薛楚玉說老王只是跟李績他們家有親,而老王媳婦之前也說老王家現在內鬥,說他是王家家主。
薛楚玉又說老王是太原王氏。
那他究竟是太原王氏哪一支的家主呢?畢竟太原王氏是五姓七宗之一,但太原王氏也是有多個分支房的,就比如一個清河崔氏,就有七八個支房,早就開枝散葉,每一支都已經發展了多年。
比如清河崔氏有一支就早遷到河南滎陽生活,這房也就叫滎陽房,一個滎陽房就出過極多名重一時的人物,一個支房比許多百年士族都強盛的多。
總覺得這老王神神秘秘啊。
“玉郎啊,你說咱們這樣的好兄弟,你爲何還要故意騙兄弟呢,你剛剛明明就說的是姓武好吧,真當我耳背啊。”李逍故意詐薛楚玉。
他仔細的盯着薛楚玉要看他反應,只見薛楚玉神色明顯一變,卻還強自堅持,“你聽錯了,王兄的這位側室確實姓楊,弘農楊氏家族的。咱們的關係,我豈會騙你呢。”
見他這樣的反應,李逍越發肯定,看來自己確實是沒有聽錯,之前薛楚玉說的就是姓武,至於他後來爲何要改口,又爲何要堅持騙自己,看來很有內情啊。
武氏,武氏,難不成是那個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