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名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便是躺在楊府裡。
陳名四下打量了下週圍只覺得很是陌生,掙扎着準備做起身子來,忽覺得身體傳來一陣痠痛,只覺得渾身無力,兩手發軟。
陳婉清看到陳名醒來大喜道:“二郎醒了,二郎醒了。”
開心的聲音傳遍整個屋子,屋子裡外的人頓時都圍了上來。
頭髮有些花白的陳氏關懷道:“二郎,想吃什麼娘去給你做。”
陳名仍是有些頭疼,看着一屋子的人張了張嘴,只覺得嗓子眼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陳婉清看着二郎半天沒有說一句話,頓時就急的哭了出來。
陳氏看着一旁小聲啜泣的女兒怒罵道:“哭,哭,你就知道哭!”
這時陳名才發出虛弱的聲音問道:“娘,這是哪啊。”
陳氏微笑的看着陳名道:“我們在楊府裡,我們的家.....”
說到這裡陳氏的話戛然而止,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
緊接着又擠出一個微笑道:“楊老丈屯出了幾間屋子讓我們先住在這裡。”
陳名最裡輕身道:“對不起。”
聲音極小,像蚊子哼哼一般。
陳氏關懷道:“事情徐姚堯已經告訴我們了,你先養好身子,我們一家人啊什麼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來了,還怕這點困難。”
陳名知道這是陳氏鼓勵他的話,害怕自己想不開,在傷了身子。
陳名四下看了看唯獨沒見陳大強,擔憂的問道:“大哥呢?”
嫂子道:“你大哥啊,出去工作了,晚些時候就回來了。”
陳名原本最擔心的是家人,現在看到全家人都安然無恙,一顆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
陳氏這時緊握着陳名的手道:“錢沒了,可以再掙,有娘在不怕。”
聽着陳氏的話,陳名的心裡好受了許多,內心的愧疚也減少了許多,原來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娘,我想吃你做的紅燒肉。”
陳氏笑道:“好,好,娘這就給你做去。”
陳氏走後,其他人也不約而同地走出了房間,
陳名心裡很是疑惑,側着身子無聊的看着門口。
門外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
楊千喜身着一身淡黃色的裙子,腳下踩着一雙極其精緻的繡花鞋,配上精緻的妝容,整個人如同仙女下凡。
楊千喜走到陳名的近前道:“你要快些好起來,我還等着陪你去看月亮呢。”
陳名看到楊千喜,臉上洋溢着開心的笑容,身上所有的病痛此時都消失不見。
陳名掙扎着坐起來,但不知何故,忽覺身體一軟整個人又滑了下去。
楊千喜輕輕的幫陳名蓋好被子道:“生病的人就要乖乖的躺着,有什麼事跟我說就好了。”
陳名看着楊千喜道:“我想喝水...”
“好,你別動。”
陳名掙扎着坐起身來。
楊千喜端着杯子回來了。
只見她輕輕的吹了吹,熱氣四溢,水霧在她睫毛上形成了好看的水珠。
陳名一時間看到的有些愣了神,爲何她會如此好看。
片刻,楊千喜將手中的杯子遞了過去道:“我來餵你,小心燙。 ”
陳名笑道:“我沒事。”
“還說自己沒事,都昏迷了幾天了,下次可不能這樣。”
陳名聽着楊千喜的埋怨,內心卻暖暖的。
“好了,快別傻笑了,喝水。”
說着將一勺水遞到了陳名的嘴邊。
陳名喝了一口,這白水竟然如甘露一般清甜。
這時小巖闖了進來,看到這極其曖昧的一幕。
小巖有些尷尬道:“我走錯房間了..沒事....你們繼續。”
楊千喜聽到這話瞬間羞紅了臉,白皙的臉頰上出現了一抹紅暈。
陳名喃喃道:“你真好看。”
陳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楊千喜紅潤的臉頰上留下了一個印記。
兩人四目相對,眼神停留在彼此臉上久久不願騰挪開。
陳名連忙道:“你太好看了,我沒忍...”
說話間,只覺得眼前一黑,楊千喜的嘴堵住了他接下來的話語。
陳名的心怦怦的跳着,只覺時光停留在此刻,便此生無憾了。
“二郎啊,紅燒肉做好了。”
屋外傳來陳氏的聲音。
楊千喜慌忙轉身,茶水撒了一地。
陳名連忙又裝作很虛弱的樣子,逗得楊千喜笑到合不攏嘴。
陳氏端着紅燒肉進來,見到楊千喜面頰紅潤似火,而陳名的眼神則是躲躲閃閃,自是明白了其中道理。
陳氏的嘴角揚氣了一抹微笑。
看着兩人道:“我是過來人了都懂,年輕人啊這個時候是最衝動的。”
楊千喜趕忙打斷話題道:“對了,我今日還的教小丫頭畫畫呢。”
說罷頭也不回的逃了出去。
陳名在吃完了一碗紅燒肉之後,整個人的精氣神恢復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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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陳氏道:“娘,咋們現在還剩下多少錢了。”
“總共加起來不到一千兩銀子。”
陳氏補充道:“因爲事出突然很多錢都來不及拿,就被官府的士兵給攆出去了,還好你嫂子聰明,將許多銀子塞到你大哥褲管裡讓他帶了出去。 ”
陳名有些自責道:“幸苦你們了,娘。”
陳氏安慰道:“一家人這麼客氣幹嘛,二郎啊你記住身正不怕影子歪,娘相信你還會東...東什麼來着。”
“東山再起。”
“對,二郎一定會東山再起的!”陳氏的眼神裡充滿了堅定。
陳名看着他娘一本正經的樣子,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陳名突然又問道:“娘,徐姚堯呢,怎麼沒見他。”
“他在院子裡給你煮藥呢。”
“這小子還算有點良心。”
陳氏道:“以後對人家好點,要是沒有他娘都不知道你....”
說到這裡陳氏的聲音又有些哽咽了。
陳名岔開話題道:“娘,我想出去走走。”
陳氏本還有些擔憂,但見陳名已經下了牀只好道:“今天天好,出去走走也好。”
陳氏扶着陳名出了門。
外面的陽光透過樹枝的間隙射在了地板上,婆娑的影子很是好看。
陳名道:“娘,我在花園裡轉轉,你去忙吧。”
陳氏微笑的點了點頭。
陳氏走後,陳名順着花園裡的一條小徑慢慢的走了過去,這條小徑他已走過許多趟。
而小徑的另一頭便是下棋亭。
下棋廳裡楊老丈獨自而坐。桌子的另一邊空空如也,此時多少閒的有些孤寂
陳名笑道:“楊老丈又在揹着我偷偷用功了啊,再過幾天我就不是你的對手嘍”
楊老丈擡頭看見陳名笑道:“小友,快來看我這盤棋下的好不好。”
陳名快步走了過去,只見黑棋跟白棋膠着在一起,兩人你不讓我我不讓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陳名大聲讚歎道:“好棋啊,楊老丈,這手如膠似漆真的是下到精髓了,你這樣的下發真是讓對手喘不過氣來啊。”
楊老丈笑道:“那是,這十九路棋盤我研究了許久,才研究出這個路數。”
楊老長頓了頓看先陳名道:“來,下兩局。”
陳名擺了擺手道:“今天就不下了。”
楊老丈笑道:“也罷也罷,不然我也勝之不武。”
兩人相視一笑。
陳名在桌子前的石凳上坐下道:“楊老丈,我準備離開永寧城了。”
楊老丈聽到這話笑着看着陳名道:“想好了?”
“想好了!這永寧城裡是容不下我了,與其仍人擺佈,不如主動出擊。”陳名堅定的說道。
楊老丈嘆了口氣道:“出去看看也好。”
楊老丈即使內心裡有一萬個捨不得也無可奈何。
因爲他知道陳名這一次是必須離開了。
楊老丈看了看手中的棋子笑道:“你走了,這永寧城就在也沒有我的對手了。”
這本是一句玩笑話,此時卻顯得那麼的孤寂和落寞。
陳名哽咽道:“我...捨不得您....”
楊老丈心裡又何嘗不是呢,可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楊老丈拍了拍陳名的肩膀笑道:“好男兒志在四方,既然想好了就不要被任何東西所牽絆,大膽去做。”
聽到楊老丈的一席話陳名鼻頭一酸久久說不出話來。
楊老丈笑道:“去了同洲城準備做什麼。”
陳名道:“準備做糧商。”
做糧商這可是楊老丈萬萬沒想到的,不過他仍是相信陳名。
楊老丈嘴裡喃喃道:“做糧商好啊,戰時能幫助國家,災荒時又能幫助百姓。”
陳名聽着楊老丈這句話肅然起敬,他本是地位最底下的商人,可內心裡總是裝着家國情懷,不愧與名,不忘與國。
楊老丈道:“等你做了糧商,我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陳名知道楊老丈除了做布商,也做糧商,而這整個永寧城裡的糧商楊老丈佔了大半。
陳名心裡很是感激楊老丈道:“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
楊老丈也不答話,自說自話道:“我們商人啊,就好比這個圓球,誰都能過來踢一腳,但是隻要你足夠圓滑別人在怎麼踢你,也是傷不到你的。”
臨行前,楊老丈恨不得傾其所有傳授與陳名。
人生難於一貴人,而楊老丈與陳名而言早已超過了貴人這個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