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客人看到左振如此對着莫名竊竊私語,不免有些急躁,有人便出聲問道:“叫什麼名字就不能說大聲一點嘛。”
左振對於此人言語也不回答,繼續說道:“也不知這張老爺納妾是不是未看日子,走到半路卻是遇到一羣流寇,張老爺見此情景自己都嚇得半死,哪還管得了新娘子,騎着高頭大馬一路狂奔跑回了家裡,剩下去接親的人包括莊文靜在內,十一人就沒那麼幸運了,最後無一人生還全部被殺,直到官府兩日後,在山中一顆老槐樹旁才找到衆人屍首,皆是一刀砍斷頭顱。”
聽到老槐樹三字,莫名和柳道長同時看向左振,而此時許久不曾說一句話的柳道長卻是,開口問道:“在路邊遇到流寇,爲何屍首卻在山裡發現?”
流寇窮兇極惡也不會怕官府緝拿,自然更不會殺人埋屍,幹完一票便逃竄到其他地方去了,這便是柳道長爲何有此問。
其他客人也被吊起了十足的胃口,都等着左振回答。
左振轉頭看向柳道長,仔細打量一番後,說道:“據當時衙役勘驗,這些人被殺的地方確實是在路邊,至於爲何再山中找到屍首,也讓衙役很是詫異,而更令衙役詫異的事情是,這莊文柏在第三日被人發現溺死在一個池塘邊,而當時池塘的水最深處纔沒過小腿,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莊文柏七竅之內全是泥土,有仵作驗屍後才發現那些泥土都是他自己吃到肚子裡的,莊文柏竟是被自己吃進去的泥土活活憋死的,至於道長的問題,小生不才也無法回答。”
衆人聽到此處,不禁感覺身上一陣涼颼颼,有的甚至私下開始議論是不是有什麼鬼怪作亂。
“後來呢?”又有人問道,順便給左振酒杯倒了一杯酒。
“原來這莊文柏拿到那一百二十兩銀子之後,直接跑去了賭坊,輸的一文不剩被趕出了賭坊,當時衙役還去問過賭坊,確有其事,這便成了一樁無頭公案,再說那張老爺,真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賠了夫人又折兵,顏面盡失很是惱火,便已莊文靜未過門爲由,強行令莊邵夫婦還回聘禮錢,此時的莊邵早已承受不住這接二連三的噩耗病倒在牀,沒過幾日也便撒手人寰,只留下這老婦翁惜玉,被逼無奈之下只能將房子和店鋪全都抵給張老爺,這纔算了事。”左振也是感慨道。
莫名又問道:“左大哥,那書生就在沒出現過?”
左振呵呵笑道:“出現過,只聽有人在莊文靜墳頭見過一次,之後這些年便再沒人見過此人了。”
“左大哥,你可知那莊文靜死時穿着什麼衣服?”莫名問道。
莫名問這問題時,柳道長也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一身紅色喜慶嫁衣,據說當時死了之後,頭就放在胸前位置,很是詭異。”左振也是皺眉答道。
“那你是如何知曉如此多的細節呢?”柳道長又急切開口問道。
莫名更是心中驚疑,竟有如此巧的事?
左振乾笑幾聲,說道:“不瞞二位,左某不才,是想收集這些詭異故事編纂一本故事集,以此來警醒世人,所以對於這些事情的細節纔會如此熟悉。”
“不知這本書可有名字?”莫名有些好奇的問道。
不知是這酒勁上頭了,還是確實沒名字,左振沉思良久才笑答道:“書名未定,莫小哥覺得峽城詭異錄如何?”
莫名剛要開口,便被柳道長打斷道:“左振詭異錄,更貼切,再說了你才二十多歲,如此何必拘泥峽城一地的故事,不如去這四海八荒走一走,看一看,說不定會另有所得呢?”
一聽左振著書,柳道長好似對於左振態度有所轉變,不再認爲只是混吃騙酒的書生。
“道長言之有理啊,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左振一拍腦袋,一邊說着,一邊起身對着柳道長拱手做禮,態度不可謂不真誠。
柳道長則是笑着擺擺手,示意無需如此。
經過剛纔這麼一下,左振此時頭腦清楚了幾分,纔想起之前莫名說過他二人只是路過此地,於是便開口問道:“不知道長二人這是要去往何處?”
柳道長一聽這話,心想壞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便頓時沒有了聲音,只顧喝着酒。
莫名只好勉強笑道:“不瞞左大哥,我二人有事要去往長武國。”
同時不忘狠狠瞪幾眼柳道長,儘管他知道柳道長看不到。
左振正在興頭上,一聽莫名如此說,便直接答道:“你我二人竟如此有緣,不如順路也帶上我,二位覺得如何?”左振帶着期盼的眼神看着莫名。
莫名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真是爲難之極,於是不停的用腳輕輕踢了柳道長几腳,只是柳道長好似對此毫無察覺一般,只顧自己喝酒也不搭話。
“這……”莫名剛想開口拒絕。
只是話還未出口就被左振狠狠一巴掌拍在肩旁,說道:“好!此事就這麼定了,何時出發,你讓店掌櫃捎個口信即可,那我就在家等二位的好消息。”
說完便起身離開了酒樓,旁聽衆人一看左振走了,也是各自都散了。
莫名只能心裡哀嘆一聲,這都什麼事啊,不由眼中帶火看向柳道長。
柳道長此時眼觀鼻,鼻觀心,似在打坐一般。
莫名便用手拍了拍柳道長,說道:“都是你這張嘴惹的禍,你自己擦屁股。”
柳道長彷彿被驚醒一般,開口說道:“故事講完了?這酒勁還挺大,剛纔都睡着了,今日有些乏了,老道就先進屋休息了。”
說着便拄着竹竿摸索回屋去了,也不管莫名用殺人的眼神看向自己。
莫名卻是被氣的直咬牙,將柳道長剩下的酒,拿起酒壺一飲而盡,只是這一口下去,喝的太猛,只覺得如一條火蛇從嘴裡爬到了肚子裡,嗆的鼻涕眼淚一大把,看的其餘客人只是哈哈大笑,就連店內的夥計也是笑的合不攏嘴。
甚至還有人幫着喝倒彩,道:“少俠,酒量不錯,我再敬你一杯。”店內鬨笑聲四起。
莫名覺得臉有些紅,看着鬨笑的客人,便又拿起空酒壺假裝猛灌一口,再將空酒壺往桌上一拍,揚起高傲的紅臉蛋,邁着穩健的步伐一步一步回了房間。
只是剛關上房間門,便哇的一口全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