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果然將那幾個小倌帶到了龍禹院子旁邊的一處院子安頓下來,龍禹帶着墨離並一干手下浩浩蕩蕩的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然後在院子裡,撿了處能照到太陽的地方,拍了拍手:“把大皇子送來的人,給我帶上來。”
“是。”李管家恭敬的退了出去,心裡難免有些鄙夷,這福寧公主的名聲聽說是非常不好的,喜好男色,荒淫無度,在府中便豢養了無數男寵,卻沒想到,到了臨洛,在自己未婚夫的宅子裡,竟然還能這麼肆無忌憚,毫無收斂。
龍禹又讓人拿了一張靠椅,閉着墨離也坐了,然後邊上擺了一溜兒的糕點瓜果,話梅蜜餞,讓兩個小丫頭給捶着腿。
沒一會兒,四個少年就被帶了進來,穿着一色的束腰白袍,清清爽爽的,並沒有塗脂抹粉,倒是並沒有什麼風塵氣息。紅牌就是紅牌,龍禹還記得自己看過一句話,良家婦女若是有着風塵氣息,便會有很多人追求。而風塵女子像良家婦女的,往往能紅的發紫。
四個少年在龍禹面前一字排開,垂首道:“給公主請安。”
龍禹嗯了一聲,眼皮都沒撩一下,挪了挪姿勢,靠在墨離肩上,懶懶道:“大皇子剛纔說,你們四個……請棋書畫,樣樣都精通,是不是啊?”
“回公主的話,是的。”四個少年裡站在前面的那個,擡頭道。
並不怎麼妖媚討好的樣子,乾乾淨淨的,這個大皇子,還真是很會挑選人。
“那……誰擅長什麼?”龍禹指點了一下:“說來聽聽。”
“琴棋書畫都是奴才們的基本功。”說話的少年道:“都是從小就學的。”
“嗯,不錯。”龍禹點了點頭,指了指:“你去彈個曲子聽聽,你們兩個……”她用手指了中間的兩個少年:“去那邊湖邊下棋,半搬張桌子來,準備筆墨紙硯,你去畫,慢慢的畫,今天下午,還長的很。”
果真是琴棋書畫都用上了,不過龍禹的命令讓一干人都雲裡霧裡的有些摸不着頭腦。
龍禹臉一板:“怎麼,還得讓你們大皇子親自來下命令。”
龍禹這也算是狐假虎威,佔着一副囂張跋扈的身體,板起臉來,倒是也有三分威嚴,不怒自威。
“奴才不敢。”四個小倌都嚇得跪了下來,在龍禹輕哼了一聲中,又忙不迭的爬起來,榮王府的下人此時也已經擡了琴,擡了桌子出來,放好方位。
悠揚的琴聲很快響了起來,龍禹眯了眼,覺得還不錯,她也聽不出專業不專業,但是僅看着美人彈琴,就是件挺享受的事情。
唯一煞風景的,就是身後的墨離,雖然有抽開身子,卻坐的筆直,動也不動。
龍禹手向後伸,戳了戳墨離的肩:“墨離,累了嗎?”
“屬下不累。”墨離應道。心裡有些奇怪,現在的龍禹和以前不同,不是這麼隨便的女子,自從醒來之後,更是規規矩矩的,不管是對誰,也不會這麼親近。對自己,也沒有過動手動腳的現象,更勿論,是在別人的地方,做這麼親暱的事情。
“你不累啊?”龍禹轉過臉,看着墨離一笑:“不累正好,跟我進房間,我累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還在衆人面前,這就是赤裸裸的誘惑啊。連墨離的臉都黑了一下,龍禹卻若無其事的站起了身,拉了拉裙子,環視一圈:“你們都給我繼續,該幹什麼幹什麼,累了喝口水休息休息再繼續,你們把四位公子伺候好,這可都是大皇子送來的人,慢待了可是打大皇子的臉。我的屋子,誰也不許靠近。”
龍禹氣勢洶洶,誰也不敢說一個不字,都應了,看着她拉着墨離的袖子,進了房間,關上門,關上窗子。
只是難免的,在龍禹關上門之後,李管家大搖其頭,榮王殿下是多麼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一個絕代公子,怎麼會跟這樣一個女人在一起,雖然貴爲公主,可這舉動……這哪裡是打大皇子的臉,這就是打榮王殿下的臉啊。
龍禹拉着墨離坦然的進了房間,關上門,關上窗,然後坐到牀邊開始脫鞋。
墨離站在房中,有些不解:“公主……”
龍禹這樣子,雖然是關門關窗一副不打算做好事的樣子,可是這樣子,卻又沒有半點以前的盪漾**,墨離也不知道爲什麼,竟是緊張不起來。
龍禹脫了鞋,上了牀,向墨離招手:“過來,上牀。”
“是。”墨離應了,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彎腰除了鞋,也上了牀。
龍禹雖然是不受歡迎的一個,不過待遇還是不錯的,這張牀即使不能和公主府的豪華相提並論,卻也夠大夠舒適。
等墨離也上了牀,看見龍禹盤腿坐在牀上,刷刷的脫了外衣,然後往被子裡一鑽,示意他也進來。
這個天窩在被子裡倒是不熱,可是大白天的,這是要做什麼,看着墨離疑惑的目光,龍禹催促了句:“快進來啊,把簾子拉上。”
延續了龍禹一向的愛好,牀邊掛着兩層厚厚的簾子,一層暗紅,一層墨色,拉上之後,幾乎都隔絕了光線。
龍禹扯了墨離躲在被窩裡,壓低着聲音道:“墨離,你剛纔說,如果我和母皇產生了分歧,你是站在我這邊的?”
“是。”墨離道:“屬下是站在公主這邊的,公主讓屬下做什麼,屬下就做什麼。”
“好。”龍禹道:“我要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墨離一愣:“公主要回東錦?”
龍禹突然覺得躲在牀上談這個話題有些奇怪,不過想來想去,這個地方是最安全的,她的名聲反正也臭了,誰都知道墨離是她男寵,就算是白日宣淫,又有何妨。
“不是回東錦。”龍禹道:“是離開,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當然,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也可以自己去別的地方,但絕不是我趕你走的,我不會再趕你走了。”
龍禹的話說的很輕聲,墨離卻聽着,一時的接受不了,半響,方纔道:“公主,你要……離開這裡?”
“嗯。”龍禹重重的點頭:“我要逃婚。九方夏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我們不能在一起。而且是因爲兩個國家的利益在一起,我不能毀了他一輩子,也不能毀了自己一輩子。墨離,你可以不跟我走,但是……你既然說你是站在我這邊的,應該不會把我的秘密泄露出去。”
“墨離不會出賣公主。”墨離答了句,又道:“但是……這事情還請公主慎重,公主這樣出行,勢必不能大張旗鼓,只墨離一個人跟隨,怕是會有危險。”
“能有什麼危險?”龍禹不在意道:“這世上千千萬萬的普通人,一輩子又有幾個能遇上搶劫殺人,大部分還不是安穩平淡的過了一生。我頂着福寧公主的身份,可能會有許多人想處置後快,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又能有什麼危險?”
墨離不說話,他是實在沒有想到,龍禹把他拖進房間,竟然會說出這樣一個想法。現在正是東錦和臨洛和親的時候,兩國關係空前的融洽,一旦龍禹逃婚,又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但是這事情,也確實荒謬,龍禹嫁到臨洛,還帶着自己,甚至於,還會帶着丹殊,這兩個國家君主的一場玩笑,開的實在是難看。
“你想想吧。”龍禹鑽出被子,長長吸了口氣,然後正面仰躺着,兩手放在胸前,合上眼睛:“我今天起來太早,要睡了,你要是累了,也睡一會兒,要是不累,就閉目養神。這事情,等我醒了,給我個答覆。”
龍禹在心裡祈禱着,人生向她展開一個美好全新的頁面,而不是天天糾結在宮闈情仇中,扮演一個跟自己一點沒有關係的人。東錦也好,臨洛也好,這些事情她全不想攙和,兩國相親也罷,相戰也罷,到最後倒黴的,一定是她這種什麼也不明白的人。
這一覺竟是沒心沒肺的睡得格外香甜,一直到門外有人敲門,低聲的喚道:“公主……”
龍禹從睡夢中醒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還在嗓子裡啞啞的聲音格外煽情的道:“什麼事?”
丫鬟道:“王爺下午被召進宮去了,晚上不能回來和您共進晚餐。命奴婢向公主說一聲,再問一聲,公主的晚膳要在什麼地方用。”
龍禹哦了聲,看見墨離也不知睡了醒了還是沒睡的看着她,便道:“等我傳喚,再端進房吧。”
“是。”丫鬟應了:“公主可是起身了,要奴婢們進來伺候嗎?”
“不必了。”龍禹道:“我習慣了墨離伺候,你們在門外候着就行,那幾個小倌,讓他們回去休息吧。”
門外丫鬟應了是,再沒有聲音。這墨離是跟着錦帝從東錦來的,這都知道,看來,還是龍禹正寵着的呢,這些私密的事情,也是做慣了的。
其實龍禹和墨離現在一星半點曖昧的氣氛也沒有,龍禹睜大了眼睛,望了墨離:“墨離,你的答案呢?”
墨離笑了笑:“墨離早說過,此生對公主忠心不二,公主即是要走,墨離自是追隨。”
龍禹也笑了,聲音更低:“那你覺得我們在榮王府,有沒有人監視我們?好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