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禹蹲在林雲深對面,看着他打算脫褲子,突然之間就縮了,動了動,道:“我去弄點水來,你……你等一下啊。”
水,現在不多,但是雪外面一抓一大把。
龍禹說完,也不等林雲深有什麼反對或者同意,蹭的一下站起來,轉身跑了出去。
林雲深看着龍禹的背影,沒來由的扯了扯嘴角笑了笑,然後將褲子褪了下去。
實在是體力不支,林雲深勉強擡了擡身子將褲子褪下幾分,喘息了一下,剛剛曲起一條腿,龍禹便從外面進來了。
“哎,別動。”龍禹一見林雲深連忙喊了聲。
林雲深停下動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麼?”
林雲深現在這姿態真是太讓人想入非非了,長袍撩開靠在牆邊,一條腿曲着一條腿伸直,褲子已經褪下來一些,正半下不下的卡在胯上,隱約間,半露不露的,正是誘惑。
雖然一貫的冷淡,但是林雲深長的非常好,龍禹最開始見面的時候,頗有些驚爲天人的感覺,而且他雖然隻字片語,卻似乎對龍禹的來歷非常清楚,這讓龍禹好奇也提心吊膽了頗長一段時間,只是後來這個男人對自己太仇視,而且是莫名其妙的仇視,這才少了結交的心。
如今雖然林雲深看自己還是不順眼,自然的,龍禹看他也不順眼,但是到了這個只能相依爲命的時候,只能將就着相處了。一個是相公的師兄,一個是師弟的娘子,秉着對對方要負責的態度,倒是誰也沒打算丟下誰。
“你就這麼直接撕?”龍禹道:“你的腿還想不想要了?”
林雲深擡頭看了眼龍禹:“你有什麼辦法?”
林雲深大腿上的傷很深,可能是差一點龍禹覺得都可以看見骨頭了,當時想必也流了很多血。如今血混着雪將褲子黏在皮膚上,這要是狠心的一撕,那肯定要撕下一大塊皮來,雖然那不是在自己身上,可龍禹也覺得太殘忍了。
即使林雲深對自己下的了手,龍禹也看不下去。
龍禹出去着實做了一番心理建設,然後從裙子上撕了一塊布,用雪做水浸溼了,可惜沒有盆,不然的話。能端盆水進去是最好的。
龍禹制止了林雲深自虐的行爲,想了想,道:“你看看。要麼我把你當姐妹,要麼你把我當兄弟……咱們別計較那麼多了,大夫部分男女,你也不是大姑娘家……是吧……。”
龍禹絮絮叨叨的,其實是給自己打氣。打氣完畢,非常嚴肅的看了看林雲深傷了的腿,說了聲忍着點,將溼了的布巾覆在了上面。
這一下成功的將林雲深要說出的話堵了回去,深深地吸了口氣,林雲深眯起了眼。咬牙忍痛。
大呼小叫的,太丟人了。雖然說男人也是會痛的,但是一般不願意表現出來。更何況像林雲深這種一般深藏不露的人,又是在龍禹面前,那更是再痛也要咬碎了牙忍着。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這水竟然是溫的,溫而不燙。溫熱的水覆在傷口上,痛還是痛的。和冰天雪地裡的那種刺骨相比,卻要好上許多。
似乎看出了林雲深的驚訝,龍禹笑了笑:“怎麼樣,我的內力還是不錯的吧,有點兒實際用處。等我再恢復一點,估計可以直接生火烤肉,連火摺子都不用。”
龍禹剛纔出去的時候有點心慌,最近養成的習慣,老被完顏長風提點着練功練功,於是無意中便默默地念了一遍心法口訣,然後手裡沾了雪水的布巾便熱了。
林雲深其實想說幾句什麼的,但是腿上額劇痛一陣一陣的傳來,讓他無暇分心,怕一不留神沒咬緊牙關,就會呻吟出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其實尷尬什麼的也就少了許多,林雲深開始還有些覺得不好的念頭,後來便一心忍痛,龍禹也不常處理這樣血淋淋的傷口,看着林雲深一臉的冷汗,自己也是一臉的冷汗,倒是真的把男女收受不清什麼的,丟到了九霄雲外。
儘管用了熱水化開些淤血,可是畢竟粘黏的厲害,長褲還是帶着血被剝了下來,橫着搭在腰上。
將傷口的血污泥沙儘量清理乾淨,抹上厚厚的一層金瘡藥,再從衣服裡撕了長長一條幹淨的白布包裹起來。龍禹現在開始慶幸現在是冬天,還有不少衣服可以撕,要是夏天的話,那就更麻煩了。林雲深還可以光膀子,她總不能光着吧。
大腿上的傷處理好了,龍禹抹一把額上的汗,現在小腿上的骨折反而變成了比較好處理的傷勢。讓林雲深等了等,自己出去找了個灌木叢,用匕首砍了一節筆直的樹棍回來,替他把骨折的小腿固定好,這也沒有旁的辦法,如今只能這樣。
就這麼一折騰也到了中午,龍禹打好最後一個結,呼了口氣,往旁邊一坐,嘆道:“累死了。”
這要不是在草原鍛鍊了那些日子,如今身體又有內力撐着,龍禹簡直無法想象自己竟然這麼能熬。
林雲深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疼的厲害的時候也只能感覺到他身上肌肉繃得極緊,緩慢的調整着自己的呼吸。龍禹想這要是自己,肯定哭天喊地了,林雲深能忍着一言不發,也算是夠硬氣。
甩了甩膀子,龍禹想了想,道:“你休息一下,我去看看能不能弄點吃的喝的……可能有點困難,不過我們還不知道要在這裡待幾天,總要想想辦法。”
冬天是有好處的,但是壞處也有,在這個寒冷的季節,很多鳥獸都冬眠了,不冬眠的,也不會輕易出來活動。果子什麼的更是絕跡,而且下了一天一夜之後,樹葉上都堆了一層白雪,什麼也看不見。龍禹現在的輕功也就是比尋常人跳的高一點,跑的快一點,想要一躍跳上高枝,還差之甚遠。
林雲深也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看着龍禹出去,眼神中說不出的意味。
龍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如此重任在肩過,以前都是被照顧的,如今一下子變成了另一個人的生死都在自己肩上,這壓力難免就大了。所以她現在完全沒有心情去照顧林雲深一顆糾結的心,而是非常實在是想着,墨離和九方夏他們現在怎麼樣了?哪裡有出去的路?最最現實的,如果不得不在這裡窩上一段時間,該去哪裡找些吃的。
林雲深看着龍禹很是煩悶的走到山洞門口,然後似乎被什麼嚇了一跳一樣往後退了一步。
“怎麼了?”林雲深不自覺的就問了出來。
門口能看見老鼠毛乎乎的身影蹦躂了幾下,然後聽着龍禹開心的道:“老鼠,你真棒。”
龍禹扭頭過來,對林雲深笑道:“剛纔也沒在意,我說老鼠這一上午幹什麼去了,原來是打獵去了。”
老鼠得意洋洋的在洞口蹦躂了幾下,大尾巴快要甩到龍禹臉上,只見地上堆了好些獵物,凍的都有些硬邦邦的野雞,被一口咬斷了脖子的兔子,和龍禹的無所適從不同,老鼠天生便是屬於山林的,而且是屬於雪山的,在這裡它可謂是如魚得水,無所不能。
顧不得老鼠一身乾淨漂亮的白毛上沾了不少雪,龍禹將它拎起來好好地揉了幾下,然後從裡面挑了兩隻野雞一隻野兔,喜氣洋洋的拿進洞裡去,感覺跟炫耀自己兒子似得炫耀:“看,都是老鼠抓的,厲害吧。”
林雲深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山洞裡,道:“你生火,這些我來處理。”
“……”龍禹想了想:“你還是休息吧,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我來就行了,可能就是弄的不太乾淨,荒郊野外的,不要那麼計較了。”
龍禹猜着林雲深的內傷估計比外傷還要重,不敢讓他再操勞,自己這些日子雖然沒有怎麼動手,但是看的多也會的差不多了,好在樹洞裡還有不少幹樹枝,估計是什麼動物原先在這裡築的巢,算算看可以燒上幾頓。
龍禹堅持,林雲深也就不再多說,他的內傷確實不輕,加上失血和痛,現在也是虛弱。雖然在龍禹面前示弱是件不那麼光彩的事情,但是這不是咬牙熬過一會兒半會兒的事情,即使完顏長風他們脫險,再向東錦宮中求救,他們找到這山裡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這段時間裡,就算他不能一下子好起來,也至少不能讓傷勢再惡化下去。
龍禹折騰了有小半個時辰,等到香噴噴的肉味終於傳出來的時候,簡直就覺得自己送了半條命。不過總算是成果不錯,用樹枝插了只烤雞遞給,轉身遞給林雲深:“來,嚐嚐,熟了沒有?”
林雲深正垂着頭在閉目眼神,聽見龍禹的聲音擡起頭來,然後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怎麼了?”龍禹有些茫然:“笑什麼?這隻雞很好笑。”
林雲深扯了扯嘴角,接過雞,指了指自己的臉。
龍禹愕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趕忙從懷裡掏出肖老先生送的冥鏡照了照。
這生火生的,半張臉都黑乎乎的,像是煙燻妝畫錯了地方一樣,很是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