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牟晨菲下午一直站了四個多小時!
穿着那七八釐米的高跟鞋站這麼久,她自己都心驚自己居然能堅持。
原因在於她心理狀態其實處於極不正常的慌亂中,目睹殺人還是有巨大沖擊力的。
她自己都明白自己站在那一下午,目光沒有焦點的看着那個男人打魚,腦子幾乎都是一片空白,什麼都不敢想,也不敢看周圍,直到重新翻出那些屍體,才讓她就好像喝醉酒一般一吐爲快,鬱結在心底那些亂七八糟的驚恐勉強調整了不少。
美女節食也是有限度和有條理的,出門整整一天到現在,牟晨菲也只是喝了點水,現在依舊是拿着礦泉水瓶,小口小口的喂自己,嗯,嘴的確小,喝水的動作都是輕抿瓶口,淺嘗即止的模樣,很優雅很誘人,但不是性感的那種誘人,就是賞心悅目的誘人。
所以也會餓,肚子發出抗議之後,立刻就掩飾的開口,不顫動聲帶的那種小聲說話,很偷偷摸摸的感覺:“好安靜哦……”安靜到肚子叫的聲音都那麼大。
巴克看那個蒸汽孔衝起來的高度,湊上去嗅了嗅已經沒有生腥味就移開火堆,用工兵鏟刨開外面的高溫沙石,露出芭蕉葉包,直接用鏟子剷出來,眼角注意到牟晨菲已經雙手輕握放在小腹前,擺着輕笑的表情靜靜的等着了,看那樣子,跟在高級西餐廳坐着等侍者上菜也差不多,似乎心中篤定這就是自己的,別人就生來該服侍她。
巴克沒什麼仇富的心態,何況對這樣一個女孩也生不了氣,放下這個魚尾刺多的芭蕉葉包,剷起下面一個攤開點芭蕉葉,纔拿了一包方便麪調料放在旁邊連鏟子匕首一起遞過去:“味道濃淡自己選,小心魚刺……”
牟晨菲是雙手接過去的,很有禮貌的說了聲謝謝,原本打算勉強自己儘量吃一點充飢的,一湊近卻忍不住嚥了下口水!
吞口水這種事情在她上學以後貌似就沒有過了吧?
是很有食慾!她也只能歸結爲自己餓了……
墨綠色的工兵鏟上同樣墨綠色的芭蕉葉,攤開的半扇魚已經剔掉了大骨,雪白的魚肉上居然攤放着紅色紫色的野果,間雜黃色花朵跟綠色蕨葉!
就算是這樣的局面下,巴克打理魚肉以後還習慣性的擺了個盤!
如果把工兵鏟換成什麼高級餐廳的盤子,真是一份高價美食!
因爲從熱騰騰的魚肉上面傳來的香氣混合了野果的韻味跟野菜花朵的清香,一種濃郁的香甜氣息包裹着肥美的魚肉香味撲面而來!
牟晨菲就算迫不及待也看不出慌忙的模樣,拿起匕首小心的切了一個角,靈巧的跟用西餐叉子一般挑起來滿懷期待的送進嘴裡,卻再次驚喜的壓抑聲音:“唔!這是什麼?不是魚肉,很鮮嫩的,有點嚼勁……”她的話真的不多,可這一刻,終於有點這個年紀應該有的雀躍。
巴克自己也打開一份,他就是刺啦一下把方便麪調味鹽撒上去,然後用樹枝做的筷子拌一拌就大快朵頤,不擡頭:“香蒲的幼枝,只要國內的湖邊多半都會有,味道跟蘆筍差不多,澱粉含量很少……”
牟晨菲終於再次給巴克說了個謝謝,這代表她覺得收到了超值服務,算是第一次真心說謝謝,就連自己被救那也是理所當然而不是謝謝服務!
巴克沒反應,自己吃完兩包魚才舒暢的收手,取下篝火上用飯盆煮沸的野草泡水,倒進切了半邊的礦泉水瓶裡當茶水,再用篝火點上一支菸,靠在旁邊的樹根上,簡直就是快活似神仙啊!
唯一的缺憾就是不能給家裡報一聲平安,讓爸媽擔心了,倆妹妹估計也會擔心。
耳邊就傳來輕輕的咳嗽聲,巴克茫然的回頭,發現牟晨菲在皺眉,顯然對他抽菸做出了很含蓄的嫌棄!
這大小姐!
巴克懶得說什麼,指指剩下的茶水:“有消炎防止感冒的作用,可以喝點……”起身拿過那幾件屍體上剝下的衣服架在火堆邊烘烤,順便也遮住朝向岸邊的直接紅光,自己就搖搖擺擺端了茶叼着煙,走遠點,十米開外隨便自由自在。
結果牟晨菲一個人坐在火邊,試着拿過那盆,小心的在臉上比劃一下,決定發炎感冒也不喝這比臉還大的盆,她在家就算是喝茶都要選細瓷杯子,絕不碰粗茶碗!
可最多二十秒,她開始心慌,偷偷打量四周,身在亮處就看不清黑暗,而看不見那個身影就更加心悸,咬咬嘴脣還是起身穿上高跟鞋,離開芭蕉葉地毯,順着巴克離開的方向小心的挪動步子,還好巴克那條灰白色豎條紋大褲衩夠醒目,牟晨菲暗地裡長舒一口氣,稍微走近點,依舊站在一棵樹旁邊,看着那忽明忽暗的菸頭燃燒。
遠離了火堆,穿着露肩膝上三分連身裙的牟晨菲才突然覺得湖邊的夜風有點涼,下意識的雙手抱緊上臂,卻根本帶來不了溫暖,她的手從中午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冰涼!
以她的習性不可能去求巴克一起回去,她只會命令……可剛纔是自己攆開的吧,在管理學上這種出爾反爾很傷威信的。
所以那麼有點冷的站了一分鐘,牟晨菲自己都驚訝的做了個決定,走近點……蹲在他背後,估計就沒風了!
穿着這麼短的裙裝,就算是在基本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牟晨菲還是好好整理了一下裙襬才遮住兩腿間蹲下去,把巴克隔在朝着水邊的方向,蹲着,埋頭不做聲的論證自己剛纔的判斷是不是正確,其實她的潛意識已經在學着跟鴕鳥一樣埋着頭了。
巴克略微奇怪的看了看她的舉動,距離自己不到二十釐米蹲着不說話,就還是捻熄了菸頭,只喝水,不過滾燙的茶水讓他喝得吱吱作響,又引來牟晨菲在黑暗中難以抑制的皺眉,能不粗魯麼?
不過很快牟晨菲又發現了新問題,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被蚊蟲叮咬了,驚叫着站起來:“怎麼回事……這裡怎麼能有蚊子!”聲音了驚了一下才壓抑回嗓音。
巴克更無奈的站起來,這樣的湖泊岸邊水生蚊蠅就是最多的,難道你的身份不同,就不長不叮了?
搖晃着往火堆走,牟晨菲終於跟個吃了虧的小媳婦一樣趕緊跟上,終於又能脫了高跟鞋,優雅的坐在火堆邊溫暖,臉上又優雅了。
其實一堆火只能溫暖一個方向,經歷過比較牟晨菲才很偶然也很細心的發現了這個細節,兩堆火正好在自己的兩側,把她包裹着,反而巴克蹲在了朝向湖水的風口,擋住了風,她多看了幾眼那滿不在乎的影子才終於細聲詢問:“蚊子怕火?”
巴克搖頭:“這火堆邊有艾草跟松香……驅蚊的。”
牟晨菲終於又主動了一下:“艾草我知道!”可看巴克完全沒奉承恭維的跟進,就無趣的低落下來,繼續呆呆的看着火堆,不過這會兒就換她偷偷觀察巴克了。
突然一點蜂鳴聲傳來,那種非自然界的聲音,讓牟晨菲一下就嚇得跳起來,動作極爲敏捷的躲到火堆另一邊的巴克身後,就算沒貼在他身上,巴克就又聞到那種舒心的清香味,氣味似乎比白天更濃郁一點了。
低聲:“是那個電話……別出聲,可能在監聽周圍環境。”
他自己走過去拿手錶電話,牟晨菲乾脆伸手抓住他,光着膀子呢,就一條褲衩和破汗衫!
那就抓在大褲衩腰上了!
還真不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