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委的人審人,最喜歡的夜晚。
夜晚是一個充滿誘惑的時間,也是一個容易讓人產生陰暗面的時間,更是一個容易讓人失去防備的時間。
紀委的人不是警局的人,他們面對的大都是一個貪官污吏,是一個養尊處優慣了的人。
對於這些人,其實是很容易擊潰他們的心理防線的。
不用和他們講什麼大道理,不用跟他們講什麼證據講什麼政策,只需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和他靠時間就可以。
沒有經歷過的人絕對難以想象,如果不讓一個人睡覺,將會是多麼殘忍的事情。
而現在,這幾個人,就是打算通過車輪戰的方式,不讓何明清休息,來擊潰何明清的防線。
一盞足夠刺眼的亮燈,直接照在了何明清的臉上,照的何明清根本就睜不開眼睛。
但是,他閉上眼睛,眼前還是白花花一片,難受的要死。
這種情況下,別說眼前的人不讓他睡覺,就是讓他睡,他也根本睡不着。
可是不睡覺,又是特別的難受,這種難受的程度,有如毒癮發作,全省的每一根神經,每一個器官,都在受着無比痛苦的煎熬。
“何明清,別撐着了,你見過哪個人能逃過我們的審查的,早點交代自己的問題,早點解脫。”一箇中年人看着何明清痛苦的樣子,不疾不徐的說道。
這種人他見的多了,死撐着不說,可是到了最後,還不是交代的一清二楚。
只有突破了第一道心理防線,他會把他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出來的,甚至把自己小時候尿過幾次炕都會說的一清二楚。
何明清搖了搖腦袋,他知道,現在外面肯定有人在想辦法幫他,自己老爺子不說,自己的後臺雖然沒有出面,但是也會從其他途徑來想辦法的。
不說自己和他關係多麼好,在官場上,從來沒有什麼知心朋友一說,有的只是利用與被利用,就說自己送給他們多少好處,他們也不想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的一清二楚,即使這些事情會被某些人抹去,但是總歸是被別人知道了自己污點,掌握了自己的把柄。
這些東西就像*,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在他們頭頂上爆炸的。
所以,他何明清現在不能說,堅決不能說,只要說了,神仙老子都救不了自己的。
可是,不說吧,不讓睡覺,太痛苦了。
何明清的內心在掙扎着,在奮爭着,有幾個時刻,他甚至就想放棄了,說了吧,說了就能睡一會了,現在這種難受程度,還不如死了好呢。
但是,在關鍵時刻,僅存的一點理智又讓他強制忍住了。
他的內心還存着一點希望,希望下一刻能夠出現奇蹟,希望下一刻能夠從外面走進一個人來,一個可以發號施令的人,來說明他何明清根本就是一個好同志,一個沒有問題的同志,至於和飯島愛子的關係,哼,這是一個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誤,只是作風問題,算不得什麼大事。
外面靜悄悄的,周圍漆黑一片。
夜幕完全籠罩了這個神秘的賓館,周圍的山風似乎都停了下來。
“說了吧,說了你就可以好好的睡一覺了。”男人的話,似乎帶着一股子魔力。
“我,我沒什麼可說的。”何明清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直響睡覺,眼睛生疼生疼的,似乎都要脹出來了。
“沒什麼可說的?呵呵,何明清,你覺得我們會沒有任何證據就對你採取措施嗎?現在是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不說別的,光是那個視頻,光是你和那個倭國女星做的事情,就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了,你不要執迷不悟,到最後悔恨莫及。”
“我,我不認識什麼飯島愛子。”
“笑話,簡直是睜着眼睛說瞎話,既然這樣,你就在這裡靠着吧,什麼時候交代清楚了,什麼時候讓你休息,來,我們兩個輪流睡一會,記住,不能讓他睡。”中年人對旁邊年輕一點的說道。
“知道了,放心吧您。”
“求求你們了,讓我睡一會的,我睡一會再說好不好?”何明清哀求道。
作爲一個市長,他還從來不知道,原來撈不着睡覺,是如此痛苦的事情。
以前的時候,他經常整晚整晚的睡不着,想着怎麼搞垮單天浩,想着怎麼搞定陳虹,想着怎麼讓那些異己分子歸到自己旗下,而第二天,照樣很有精神。
可是今天這是怎麼了?爲什麼這麼想睡覺啊?爲什麼覺得睡覺是這麼美好的事情啊?
“不行,不說是不會讓你睡的。”中年男人冷笑着說道。
“我,我真沒什麼可說的啊。”何明清咬着牙,舌頭都被他給咬破了。
“那好,那你繼續抗啊,我要睡了,睡覺嗷,多麼舒服的事情。”中年男人說着,已經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來,而且還打起了呼嚕。
何明清的眼淚被招的不斷往外流淚,他低下頭,試圖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年輕點男人已經叫了起來:“給我擡起頭來,不能睡,你聽到沒有?”
“我,我難受啊,你們不能這樣,你們這是侵犯人權。”
“人權,就你這種人,也要人權?”年輕點的男人鄙視的說道。
“我要睡覺,求求你們了,讓我睡覺。”何明清感覺自己都要崩潰了,連咬破的舌頭,都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
“睡覺,可以啊,只要你說了,立刻給你找個舒服的房間,讓你好好的睡一覺,睡到什麼時候都可以。”中年男人的聲音變得輕柔起來,讓何明清更是感到自己再不睡覺,要死的心都有了。
“你們太殘忍了,嗚,嗚嗚。。。。。。。”何明清竟然哭了起來:“我說,我全說。”
他終於再也支撐不住了,打算全部都說出來。
“周處,他要說了。”年輕人搖了搖中年男人的胳膊。
“我再睡會再說。”周處嘟囔道,反而不着急了。
“別睡了,趕緊給我記材料吧,記完了我好睡覺,求求你們了。”何明清哀求道,像一條老狗。
周處揉了揉眼睛:“真舒服啊,睡一會都好解乏,好了,說吧,記住,不要打馬虎眼,一五一十的說,仔仔細細的說,不然的話,想睡覺,沒門。“
“是,是,我一定好好說。”何明清連連點頭說道。
“好了,給他記清楚了。”周處對年輕男人說道。
“是。”
正在這時,從窗戶邊的一個縫隙了,一股淡淡的青煙飄了進來。
而屋內的幾個人,根本就毫無覺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