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傅聞之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摩挲着指尖的糖果,漫不經心地想着……
早就被淘汰出局的人,不足爲懼。
棠莞不會喜歡一個會破壞她想要的“平等世界”的人。
從一開始,季鶴林就做錯了。
棠莞或許會原諒他,但絕不會接受他。
季鶴林沒有發現傅聞之看了一眼自己這邊,他只是看着眼前的鄭雪有些頭疼。
他是父親的老來得子,所以他的一生早早地被安排好了。
既然享受了家族的優待,那也要爲了家族付出自己。
這是季鶴林從小就明白的道理,他也是一直這麼做的。
李彤原本是父親安排在自己身邊,想要作爲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未婚妻”。
只是可惜,三年前李氏集團突然宣告破產,他們的產業也快速被景皎的老牌產業吞噬得一乾二淨。
特別是和國家有合作的司家,拿到了李家百分之五十的市場。
景皎的家族也被司家這番做態嚇到了。
說實話,司家很久之前就是走穩打穩進的發展路徑。
司家沒有資本家那種,像是鯊魚聞到血腥味就要去撕咬的殘忍。
但這一次李家的失敗,司家卻露出了獠牙。
連帶着這些年景皎的商業氛圍都安靜了不少。
所以其他地區的家族也試探性地伸出手,想要來國家的“心臟”試試,有沒有機會更上一層樓。
鄭家就是這個時候走上來的。
一開始,季鶴林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不打算和鄭家合作的。
但他看見鄭家拿出的“誠意”,又改變了自己的主意。
而季鶴林作爲他們合作的一部分,也要和鄭雪訂婚。
然而,鄭雪看見季鶴林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真幼稚。”
季鶴林:???
“既然喜歡,爲什麼還要欺負人家。”
這三年來,季鶴林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一年級的他沒有抑制住自己的本能,憑藉着那些淺薄的經驗,想要在棠莞的面前留下印象。
然後就失去了和棠莞深交的機會。
他和棠莞近在咫尺,卻又永遠不會相交。
更別說現在,他有了婚約。
想到這裡,季鶴林搖了搖頭,臉上已經沒有了以前的傲慢,恍惚之中居然有幾分棠莞的影子。
那般冷靜沉穩。
季鶴林:“你想多了,只是人生微不足道的一點。”
他不知道是在說服自己,還是在回答鄭雪的話。
靈魂彷彿被剝離,只剩軀殼在此刻,說着言不由衷的話。
“沒有什麼喜不喜歡的,只是覺得我們這個地盤裡突然多了個污點有些礙眼而已。”
鄭雪那張比任何人都要蒼白病態的臉掛着甜甜的笑容,聲音也是柔柔弱弱的,只是每一句話,都在給季鶴林的心臟劃刀子。
“我知道她。”
“她在我們圈子可是很有名的。”
“你不知道吧,我見過她。”
“那個時候,她只有三歲,很呆,很小,很瘦,很……”
鄭雪皺了皺眉,像是陷入了苦惱,在思考着怎麼形容自己見過的棠莞。
突然,她臉上綻放一個笑容,說出來的話卻是天真得殘忍:“一個髒兮兮的小垃圾。” “真是礙眼。”
她的話音剛落,就看見自己眼前的季鶴林雙手握成拳頭,看起來很是生氣。
然而,鄭雪卻突然挽住季鶴林的胳臂,聲音比剛剛雀躍:“小鶴哥哥,我好喜歡你呀,你以後會待我好的對不對?”
她一邊說着,一邊湊近季鶴林的耳朵,聲音陰柔,像是蝕骨的詛咒:“配合我,不然我就當着你的面去撕開棠莞的僞裝。”
“你知道棠莞以前像是垃圾一樣求我媽媽留下她嗎?”
“那個樣子,真的好可憐啊,也是你們最不喜歡的樣子。”
“狼狽又骯髒。”
“像是一條喪家犬一樣。”
“哦,不對,她就是喪家犬。”
季鶴林咬緊牙關,最後頂着父親和鄭叔叔的眼神,悶聲悶氣地回答了一句:“嗯。”
在那一刻,季鶴林看見鄭雪露出了笑臉。
像是惡作劇得逞的惡魔。
季鶴林想到和鄭雪第一次見面的事情,就感覺到頭疼,語氣有些不耐煩:“你在鬧什麼?我沒有接近棠莞,也沒有和她做朋友。”
季鶴林最討厭鄭雪這副樣子了。
她明明認識棠莞,也知道那些事,卻要裝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裝作自己很受傷。
可明明,她根本沒有感覺。
只是想要惡作劇而已。
果不其然,坐在涼亭的鄭雪晃了晃兩條白得晃眼睛的小腿,手裡抱着的海盜熊布偶也隨着她的動作搖晃,嘴裡卻用輕盈的語氣說着:“沒幹什麼啊,就是覺得這樣好玩。”
“這不顯得你對棠莞用情至深嗎?”
“你發什麼神經?”聽見鄭雪的話,季鶴林凝眉,“什麼關係在你嘴裡都是情愛嗎?”
鄭雪聽見季鶴林的話,不在意地揮揮手。
季鶴林卻不想在這裡陪着鄭雪發瘋,他給明昊打了個電話,讓明昊過來陪着鄭雪,自己還要去上私教課。
只是在離開前,說了句:“我對棠莞沒有你說的那種感情。”
然後也不管鄭雪有沒有聽見,自顧自地離開。
鄭雪聽見季鶴林離開的聲音,纖細蒼白的手指不自覺地掐住海盜熊布偶的耳朵,指尖泛着冷意的白。
……
另一邊的棠莞並不知道因爲自己,有人還吵架了。
進入小學部高年級之後,棠莞就更忙了。
很多事情都需要棠莞來處理。
而她最好用的助手又進入了初中部,現在手上的這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傅聞之培訓不到位,總是有些不達標。
跟不上棠莞的速度。
特別是新任的秘書長,時不時看一眼自己,然後又趕忙去工作。
棠莞又一次發現秘書長在看自己。
她放下筆,拿出平板,在上面寫着。
【怎麼了?】
秘書長臉色有些怪異,過了好一會纔開口道:“會長,你要去初中部了?”
棠莞:???
棠莞罕見地有些茫然。
看向秘書長的視線都沒了打量的意味。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連帶着,那股熟悉的薄荷香也將棠莞包裹。
像是一條巨蟒在圈着自己的所有物。
“怎麼了?我來得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