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最冷時候
最冷時候不一定是冬天。
今天早晨起來,沒有及時加衣服,這深秋時節,又是突然變冷,直冷得我打哆嗦,寒氣透徹背脊。
我的思緒一下子回到四十多年的冬天。7歲的我和五歲的大妹去四里多路外的肉食站排隊買肉的情形。
1970年前後,肉只有八毛錢一斤,但要憑肉票,要到肉食站排隊,要在沒天亮、大約五點鐘的樣子小跑着去。
連續生了八個孩子的媽媽、在大隊上做幹部養活一家老小的爸爸,五個存活下來的仔女,加上躺在病牀上十來年的爺爺,不是要定期吃肉,而是要買肉既做油、又零星的點綴在菜裡。
買那點定量的肉變成了我老大老二神聖而又艱苦的使命。
隆冬的早晨,五點鐘,黑冷,黑冷;肉食站並沒開門,我和老二格妹坐在泥巴臺階上等開門,在雪地裡已打溼的布棉鞋結冰了,腳好像斷了、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姐姐,真冷。”
格妹哆嗦着說。
“把你的腳伸進我的腋窩下吧!”
於是妹妹把腳伸進我的腋窩下,我把腳伸進妹的腋窩下。凍僵的腳總算醒過來了……
一次只能買一斤肉。
高高興興回家,再高高興興去上學。
我們存活下來的五姐弟,相隔差不多都是兩三歲,我和弟妹們從小就懂事、團結、愛讀書。期間克服了無數困難,積累了無數經驗,締結了真誠深厚的姐弟情誼,一個個都讀了書、上了大學、擁有了一技之長。
年少時的磨難真是一種財富!
子旋所感:我們這些子侄孩子們,親眼目睹了姨們和舅舅之間的深厚情感,感受了他們之間的緊密團結。“磨難”真是一種財富,沒有在“磨難”中消亡則是真正的勝利!
14. 懷念爸爸
今天是農曆2017年8月27。我的爸爸離開我們整整十四年了。
假如爸爸在世,今年也只有88歲。
回首爸爸離世的那一天,太多記憶銘刻在心:
上午10點前摘一桶扁豆;
10點給大女兒我打電話,關於家門口修路、關於帶他去醫院看腳、關於給他請保姆、關於家裡建房證、關於曬乾扁豆等六件事;
11點左右在家裡選扁豆;
12點搞中午飯,做了老薑肉片湯;
下午睡了一個小時左右午睡;
下午2點到下屋張伯伯家搞排菜秧子;
2點20分左右到坳下商店買火柴;
還是2 點多,拼盡全力掙到坳上外婆的老屋;準備找一個塑料袋,去上屋劉叔家搞紅菜秧。租住戶小喻留爸爸喝口茶再走;爸爸高興的準備坐下來喝茶,就在坐下去的一瞬間,爸爸倒在了地上......
坳下的診所醫生韋仕是我的學生,他拼力進行搶救,但爸爸永遠的合上了雙眼,一臉微笑。時間大約是2點40分。
爸爸吃過中午飯後,實際上是繞整個生產隊走了一圈。
2點40分的時候,我在相距30裡外的星沙休息,平生第一次心臟絞痛;
3點上班開會,我接到舅舅的電話,爸爸過世了!
老家修路,我們姐弟以最快的速度衝回家,我用臉貼到爸爸臉上,爸爸還是那麼溫暖;我在爸爸耳邊說:“爸爸回家”,爸爸一臉微笑。
沒有了心跳的爸爸就是平時熟睡的安詳的爸爸!
以致我們幾個子女忘記了死亡帶給我們的心疼,當時都並沒有號啕大哭。
昨日,我到病房去看被病痛折磨了幾個月的公公,昔日開朗健康的公公已經沒有人形了,而他的意識又是那麼清晰。我爲公公心疼不已!
此時,我耳邊再次響起爸爸的聲音:“國際上應該推行安樂死,它是對病人、老人的一種尊重!”
沒有親身經歷過,沒有目睹過自己家老人的生老病死,無法理解很多老人的感喟。
14年後的今天,我才能平靜的坐下來回憶我樂觀開朗、慈愛無私的爸爸,得益於爸爸長眠後那滿臉的微笑!
爸爸,女兒愛你!
子旋所感:從大姨經久不息的思念中,我懂得了人世間父女之間的深情厚意,更深刻的理解了大姨總結的“生命不息,對爸爸媽媽的愛是不會終止的”。我也要更愛健康的爸媽。
15. 我的文字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好像只會平鋪直述了。
想當年,那也是書生意氣、激揚文字的!
讀高中時,每篇作文都被老師當作範文,在同年級各班傳頌;考取師範,開學第一次作文競賽,短篇小說《荷香嫂》獲全校唯一的一等獎;工作後,縣一中晉升省級重點中學的推介材料都出自我的手;調到行政單位後,調查報告、優秀人物事蹟報告都多次獲獎。
但我越來越喜歡寫平實的文字。
寫實,再寫實。通過平實的文字、參透最質樸的情感,揭示事實的真相,揭示最經典的規律。
而我常常被自己的文字所感動;
只要一寫完,我回過頭去細細品味,我總是熱淚盈眶,我總是淚流滿面!
有一個女孩給我私信“讀楊老師的故事很溫暖,很感性,很真實,很動情,想這就是生活的沉澱,沒有華麗的言語,卻觸心!”
這就是我的追求!
我的這本書出來,我希望聽到很多這樣的評價!
子旋所感:平實的文字好啊!
16. 無數次重複的夢
我必須把這個夢記下來,把這個情結固定下來。
我十歲左右家裡的菜園子是這樣:東邊有兩塊地是嬸嬸家的,中間長着一棵柑子樹,北邊是舅舅的三兩塊短短的菜地,西邊是靠近我屋的一條羊腸小道,南邊是一高岸,中間長短不一的十來塊地是我家的。
長在夢裡的是一小塊韮菜半塊大蒜;
還有橫向的一塊冬莧菜;
還有稀疏的葫蘿蔔;
三塊長地的辣椒。
在夢裡出現得最多的當然是:夏天,吃過晚飯,爸爸回來了,爸爸挑水、我和妹妹擡水、媽媽掌水瓢,弟弟在地坑裡玩泥巴。全家出動,好不熱鬧!
這些地塊、這種情形時不時會出現在我的夢境裡,重環往復!
而今,兒時的菜地因爲修公路,只留下一小塊;爸爸媽媽沒有了;菜地種下了一片丹桂!
假如人生有機會置換,我不要金錢、不要地位、通通不要,只願時光倒流,流到有爸媽帶領的日子!
子旋所感:我知道的大姨寫到這一定流淚了。“金不換”的時光是有爸有媽的日子!
17. 近日血糖
我覺得應該好好把最近血糖控制情況記錄下來:
最近一週測血糖三次,情況很好:空腹6.3;5.9;4.9.十幾年來,第一次出現這樣的好情況;且在原來的基礎上減了西藥格列齊泰。
究其原因,主要是聽取了同學的建議,服用苦瓜和金錢柳泡水,早晚各一大杯;其次是堅持傍晚散步6000步左右。
我的血糖高很頑固,二十多年居高難下,有段時間,我幾乎失去了信心。
還是醫生說得對,“管住嘴 邁開腿”是管控血糖的最好辦法。
近段時間的身體狀況因爲血糖正常而變得很好!
欣逢盛世,保養好自己的身體,爲黨的事業添磚加瓦,能“擼起袖子加油幹”,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
子旋所感:希望您能堅持。我也要檢討自己,雖然沒毛病,但在鍛鍊這件事上我太懶!
19.有一種愛叫很久
我和沃輝結婚快30年了。感情依舊。
今年夏天他出差到福建去了。我一個人呆在家裡。從不寫詩歌的我在手機上爲我倆寫了一首權且叫散文詩的傢伙:《有一種愛叫很久》
我獨自在林蔭道上散步
一個命題反覆出現在腦海
“有一種好愛叫很久”
三十年在好愛中轉瞬即逝。
師大隨信而來的茉莉花
八斤六兩碩大的“蛋”(兒子生下來時8斤6兩)
一中校園後門口的小食堂
天華路旁的“湘依”和“派力斯”服裝店
進貨路上 凌晨被交警攔住的株洲大路口
來往於長郡中學的南門口(兒子讀高中)
理財的彙總
中籤的喜悅
兒子博士答辯
新房的裝扮
花園的澆灌
歲月姣好
時光在好愛中飛逝。
愈老我愈覺你的好我們的好
愈老我愈覺你的聖潔我的怪異
愈老我愈覺你的厚重我的多慮
愈老我愈覺你的溫暖我的依戀
我的不足
你都理解
你都包容
你都體諒
而你都無微不至安排在一點一點中
365天晚飯後的泡腳水
冬天每晚給“暖寶狗”充好電
出差前把愛車停在自家院子裡陪我……
生活中太多的人和事刺激我
常常讓我滿腦胡思胡想
你給我滿滿的愛 讓我常犯這個年齡的錯
你給我太多的愛 竟讓我輕輕的抑鬱。
親愛的
請你用你的寬厚和慈愛讓我堅信
有一種“好愛”叫很久!
(我含着熱淚寫了我生平第一首散文詩,我請老公收藏。我問自己“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我覺得自己太反常。)
子旋所感:令人仰慕的“好愛”,“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20.我家的大男子漢
我們家大男子漢是老公沃輝。小男子漢是兒子棒崽。
我和沃輝結婚快三十年了,他幾十年如一日的好,我在各種場合表述很多次了。
我做飯,他洗碗;
我抹桌子他疊被子;
我洗衣他灑衣;
他負責家裡的水電汽購買;
他負責親自駕車接送不管在哪裡的我;
他負責親自駕車爲寶貝兒子接機;
負責暑去寒來我的泡腳水;
負責冬天“暖寶狗”的充電;
負責每一個花鉢裡的菜的澆水;
負責一年四季樓上樓下花草的維護;
負責全家大大小小的理財;
負責老父親老母親的生病住院和常備藥品。
我太依賴他了。
我幾乎一天都不能離開他。
而我有時還會找岔子考驗他的忍耐忠誠和寬容!
沃輝都做得很好。
他是一個厚道的人;
他是一個忠誠的人;
他是一個深沉的人;
他是一個慈愛的人;
他是一個純粹的人;
他是一個堅毅的人;
他是一個自律精神很強的人;
他是一個身心很健康的人!
但是,他也是一個需要關心和愛護的人,一個需要感情滋潤的人。
有一天晚上,他的肚子疼又犯了。
正好那幾天我們倆因爲爭論一個什麼問題,情緒很不對,兩人背對背睡着。我發現他加蓋了牀被子,隨意問了下“怎麼了?”,“肚子很疼”。
我趕緊給他找清涼油,趕緊拍着他的背,“我幫你做下腹部按摩”,他乖乖的擦了清涼油,非常溫婉的說“應該沒事了,你休息吧!”
其實我的手只是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背、並沒有幫他做按摩,他的鼾聲就輕輕的傳出來了。
我的無所不能的老公此刻像個孩子一樣睡在我的身旁,鼾聲那麼平靜而詳和。
這一夜,我通宵末眠。
平時我做得太不好。對沃輝太少付出、太少關愛、太少溫柔。
幸虧沃輝能包容!
婚姻是個漫長的歷程,它需要平衡,它需要對等,它需要修正,它需要增進!
婚姻需要工匠精神好好經營。
婚姻需要倆口子精神上的“門當戶對”。
婚姻需要雙方相互的深深愛戀!
子旋所感:哦,原來經營好婚姻有如此多的學問,它真的需要“對等”“平衡”,還需要不斷“修正”“更新”和“增進”。我們年輕人要學習的東西滿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