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友最終還是被錢銘鈞他們強行拉回了籌備處,幾個人自覺的去軍法科領了一百圈懲罰。尹呈輔咬牙切齒的找到吳孝良,憤憤道:
“旅長就這麼放過他們?國會上的事與他們肯定脫不了關係.”
吳孝良反問道:“那你還想怎麼辦?”
“這……”
尹呈輔一陣語塞,是啊,他能怎麼辦。
“一切照規矩辦即可,他們敢回來也是算準了我吳孝良不能拿他們如何。”說道這裡吳孝良頓了頓,笑道:“告訴王布川,等他們一百圈跑完,每人關一個星期禁閉,要最高規格的,省得在外面搞風搞雨。”
吳孝良一陣沮喪,段祺瑞這個老狐狸,以爲給自己開張空頭支票就能打發走人嗎?可沒這麼容易。
處理完一干雜事,突然想起梅近雪邀自己去她家裡做客,於是換上便裝,避開李五一偷偷溜了出去。自打上次被誤抓進監獄後,李五一便形影不離,弄的吳孝良很是頭疼,身後整天粘着個跟屁蟲別提有多彆扭,所以他悄悄的走了後門。
李五一也跟着出了後門,滿臉得意,想避開我?沒門!壓低帽檐遠遠的跟着。
自打來到北京,吳孝良便爲梅近雪叔侄在北京城裡買了一套宅院,將他們安頓在裡面,這些日子忙的焦頭爛額竟把這兩人給忘了。
梅蘊亭一見吳孝良便抱怨他貴人事忙也不來看望他們,弄的吳孝良很不好意思,只得連連道歉。梅蘊亭面露狡黠笑道:“嘿嘿,嘴上說太沒誠意,近雪今天想去買些東西,但北京城人生地不熟,吳大帥便陪她去逛逛,如何?”
“三叔!”梅近雪則是嬌嗔一聲。
梅蘊亭強行將侄女推了過去,囑咐道:“去吧,我在家裡安排酒菜等你們回來。”
兩個人出了宅子,沿街信步走着,吳孝良行想找點話題又不知從何說起,運了半天氣沒說出半句話,氣氛尷尬起來。
倒是梅近雪貝齒輕啓,先開口:“大哥哥,最近一切可好?”
“好,好!”吳孝良連忙點頭。
一個黑影遠遠的墜在後面,躲躲閃閃生怕被發現,自言自語道:“怪不得旅長不讓跟着,偷偷溜出來,原來是和梅小姐約會。”
兩人絲毫沒注意到有人跟蹤,梅近雪又款款道:“大哥哥,今日約你前來,其實是近雪有事相求。”
“有事但講無妨。”
“我……我想去念書……”梅近雪聲音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隱隱的怕他拒絕,卻又希望他拒絕。
“好事啊!想去哪所大學?我來安排。”吳孝良不假思索滿口應道。
梅近雪嘆口氣,竟似有些失望,說道:“早稻田大學。”
“早稻田?”吳孝良納悶,怎麼沒聽說過,好像又挺耳熟,突然一拍腦門,驚訝的道:“日本?”
“是的。”
吳孝良對日本毫無好感,勸道:“國內頂尖大學不勝枚舉,爲何要東渡日本,去遭那份洋罪。”
“近雪自幼便想去大洋彼岸看看,如今父母俱已不再,自己便做了主,西洋離家萬里聽說又在打仗,便去東洋吧。”
一番理由說的十分牽強,帶小蘿莉逛街產生的一點點旖旎尷尬之感瞬間消失無蹤,頭腦立刻清明起來。既然她不願說明理由,又何必勉強於她?她如何說便如何去做罷。
“好,我立刻安排,不知梅小姐打算何時動身。”
突然有人從背後拍了吳孝良一把,嚇的他一哆嗦,只聽一個清脆的聲音笑道:“吳大帥膽子何時這麼小了?”
幽香撲面,卻見來人一身寬大西式男褲裝,鴨舌帽壓得很低,仍掩不住妖嬈身形,是徐自冰。
吳孝良笑着揶揄道:“穿的這麼惹眼,又跟蹤誰呢?”
徐自冰瞪了他一眼,滿臉敵意的看着小蘿莉梅近雪。她用手指勾起梅近雪下巴,品評道:
“這麼快就另結新歡了?嘖嘖——還挺標誌!”
吳孝良愣在當場,千算萬算也料不到兩個女人會遇在一起。梅近雪則嚇的閉上眼睛不知如何是好,遠遠墜着的李五一看不下去了,那個突然衝出來的陌生男子調戲梅小姐,旅長怎麼也不管管?忍不了了,幾步竄過去,揪住徐自冰手腕就向她身後擰。沈自冰芊芊女子哪禁得住李五一這一擰,疼的慘叫一聲,眼淚便流了出來。
李五一還納悶,這男人怎的如此不禁扭,“哭甚?沒出息!”
吳孝良見李五一不知輕重,呵斥道:“五一放手!”
李五一以爲自己聽錯了,回頭去看旅長。
“看什麼看?放手!”
他這才確認自己沒聽錯,剛鬆手就覺得腿上一痛,徐自冰伸出腳,硬頭小皮鞋踢的又快又狠。
剛被吳孝良呵斥完,李五一不敢還手,委屈道“旅長……”
“滾——還愣着幹啥?”
李五一莫名其妙夾着尾巴離開,仍舊遠遠的在一邊守着。
吳孝良剛要道歉,也覺腿上一痛,徐自冰對他又是一腳。
“你很好,還找手下欺負我!”徐自冰恨恨的扭頭就走
“不是,你聽我解釋……”吳孝良哭笑不得的看着逐漸遠去的背影。
梅近雪則像只受傷的小鳥,無辜的看着他,不敢說話。
“走吧,回去。”
被如此一攪,興致全無,他對梅近雪又有了新的印象,這丫頭看着好似人畜無害,實則頗有心機,她想去日本便送她去好了。
……
晚間,有消息傳來。蒙疆參事陳毅被任命爲全權專使顧問將前往庫倫與外蒙談判,吳孝良連連冷笑,對於狼子野心者必須重拳予以打擊,蒙古王公之所以願意與北京政府談判,無非是借力奪權,自宣佈獨立以來,喇嘛在俄國人的幫助下獨掌大權,王公們見俄國內亂有可乘之機,是以才重提歸附中央政府。這些人反覆只是遲早,誰的拳頭硬纔是硬道理。
只可惜國內紛爭不斷,內鬥不止,如若白白放過這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北方失地不知何時才能收復。
李五一敲門進來,“旅長,大門外有人找你。”
“請進來便是!囉嗦個甚?”吳孝良餘怒未消,有些不耐煩。
“他,他不進來,讓旅長去見門口見……”李五一吞吞吐吐,又補充了一句。
“就是今天街上踢我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