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大捷全殲商震部第五旅這則消息第一時間傳回濟南,極大的鼓舞了濟南守軍的士氣,銀元砸出來的裝甲部隊戰力初顯,物有所值,吳孝良胸中提着的一顆心總算落回肚子裡。
不過山東現如今三面受敵,閻錫山在河南軍隊遭襲後大舉進攻山東,濟南如今已經成爲危城一座岌岌可危,幸運的是新興建的工廠都在濟南東南以及臨淄,遠離山西大炮射程,當初選址之時吳孝良並沒有刻意考慮北方會遭襲,只是依山而建,不想卻歪打正着,否則損失將不可估量。
天將放亮,吳孝良一夜無眠,他已經連續三天沒有睡覺,軍事情報如雪片一樣飛來,叫他如何能安睡,自從閻錫山進犯山東,東北軍沒有按照約定出兵,使之陷入極大的困境之中,便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他在下一盤大棋,一盤兔子搏鷹,以少勝多的大棋。
“謙亭來了沒有。”
吳孝良已經是第七次詢問李澤軍是否來到司令部,一旁澹臺繼澤亦是日夜不離他左右,答道:“主座稍安,謙亭由前敵回到濟南需要時間,想必此刻該進城了。”
“泰安的勝利超過預計,計劃不得不變,咱們如今這盤大棋勝率更是增加幾分,閻百川這回恐怕偷雞不成反要濁一把米呢。”
澹臺繼澤卻恨恨道:“跟閻百川比,北邊的小六子倒是卑鄙無恥的緊,此番若是擊敗晉軍定要叫他嚐嚐疼的滋味。”
吳孝良心中一嘆,知道這回算是徹底被人陰了一把,自己與閻錫山混戰,不論誰勝誰負,他最後出兵都能穩賺不賠,甚至盆滿鉢滿,算計不可謂不深,吳孝良還知道,現在全軍上下都恨透了東北軍,今後想與之結盟恐怕阻力重重,在他的計劃中幫助東北軍頂住日本人的壓力是重中之重,因爲如果東北軍保證東北不失,日本發動全面侵華戰爭的條件得不到滿足,“七七事變”也就不會發生,中華民族也就不會進一步跌進苦難的深淵。
吳孝良胸中思緒翻滾,手中鋼筆卻一刻不停的刷刷作響,頃刻間已經寫了滿滿一頁紙,寫完後,他將寫滿字的紙交給澹臺繼澤。
“儘快發給泰安,接下來的詳盡部署全在其中。”
澹臺繼澤接過計劃一臉凝重,雖然兩人嘴上說的輕鬆但實際情況則危險之極,稍有不慎就會使山東局勢糜爛至萬劫不復。
天將過午,泰安以西的津浦路一片死寂,昨日戰場硝煙還沒完全散盡,間或有屍體倒臥其中,天空陰雲密佈,滾滾翻動,似乎數月的乾旱就要在幾日結束,農民期盼了整整一春的甘霖雨露就要傾盆而下。
但泰安上空除了滾滾陰雲外,密佈上空的戰雲已經使人忽略了這姍姍來遲的雨水。
三十二軍六十六師前出直插泰安,六十七師則繼續坐鎮肥城防止再次發生意外後路被斷,這一次商震決定步步爲營,穩紮穩打,他從潰兵口中也聽說了山東軍裝備有一種極爲先進的裝備,正是這種先進裝備才導致了李玉璽陣亡以及第五旅的全軍覆沒,但他也不完全相信單純的使用先進武器就能使一旅身經百戰的精銳之師全軍覆沒,很明顯這其中有藉口推脫之意。
儘管如此,商震還是派出了自己麾下最爲精銳的六十六師擔任主攻泰安的主力部隊,師長李生達更是他的得意部下,他承認此前輕敵大意也是導致李玉璽全軍覆沒的重要原因之一,這回他盡遣精銳倒要看看山東軍還能拿出什麼招數來反敗爲勝。
津浦路在泰安一線這幾日已經不再通車,由於瀕臨戰區,物資冒險經過一旦被晉軍劫持將得不償失,所以濟南方面已經下發命令泰安大戰結束前,不再有列車南下,攻佔開封的山東軍物資則完全由隴海線輸送,其中一部分海路在連雲港轉運,另一部分則來自南京,蔣中正已經答應對山東進行物資援助。
六十六師出肥城後,最初的任務原本是在半路截擊山東軍,但一路上卻沒發現半個山東軍,反而陸陸續續出現大量第五旅潰兵,大量的潰兵西逃,嚴重影響了六十六師的士氣,師長李達生覺得在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派出騎兵於前路驅散第五旅潰兵,最終,全師依次而行抵達津浦路沿線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泰安城殘垣斷壁遙遙在望,隱隱約約於密布的陰雲之中,李達生收回望遠鏡只覺得眉頭突突直跳,他突然想起了潰兵衆口一詞的說法,當第五旅推進至津浦路沿線時,鋼鐵怪獸羣如尖刀一般撕裂了他們的陣型,最後被分割擊潰,再由騎兵銜尾追擊,堵截,包抄,全程幾乎沒有步兵和炮兵的影子,這太不符合常理了。
但李達生是出了名的謹慎小心,這也是商震選擇他截擊山東軍的原因之一,他立即命令部隊原地佈防,戰壕工事一樣不落的全部築好,這一番忙活過後,很快就到了傍晚,仍舊不見山東軍的半個影子,泰安城在越來越低的陰雲中靜的就像一座死城。
與此同時,泰安城中的裝甲旅正緊張忙碌的做最後檢修,昨天一戰耗光了所有的儲備燃油,由南京緊急調運的燃油於中午進軍六十六師抵達津浦路前一個小時才堪堪抵達,而整個裝甲旅的加油檢修以及調整卻非三四個小時不可。
如果當時李達生不顧一切的強攻泰安,沒有燃料的裝甲旅就是一堆廢鐵,幸運的是,昨天李玉璽的魯莽輕敵害了他,今日李達生的謹慎保守同樣使他失去了一戰克泰安的戰機,不過這廝修起防禦工事來卻數一數二,看這一下午築就的規模樣式,緊靠步兵與炮兵不付出相當代價是難以攻破的。
但作爲攻擊一方,到了守城一方家門口不主動進擊,卻先修工事防守,等着守方進攻,也算國內軍閥混戰以來破天荒頭一遭了,騎兵旅長達日阿赤看着進軍武裝到牙齒的防禦工事,直吸冷氣,他清楚單單以他的騎兵旅是絕對無法與之對決的。
不過,神秘的裝甲旅長帶上車長帽子鑽進自己的戰車內,通過無線電大聲的喊着:
“各車注意,各車注意,打火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