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吳孝良必須先統一綏東軍內部的意見才能出兵,本來初經大戰之後傷亡不小,又經歷了一次大規模的擴軍,戰鬥力一而再的打折扣,再加上思想不統一,很容易便會使軍心動搖,軍心動搖是戰場兵家大忌,
方其道沉思了半晌終於再一次發言:“我仔細揣摩了一下,我們出兵的確要比不出兵更合適一些,只要這樣我們纔可能掌握主動權。”說着,他起身來到一整幅落地的西伯利亞地圖前,手指廟街處,重重敲了兩下,“諸位請看,日軍奪取廟街,從戰略上來講,並不明智,此處腹背受敵,北方有來自巴甫洛夫斯克的威脅,向南又有我綏東軍的鉗制,那麼他們爲何要做這麼一件事倍功半的事呢,原因有二。”
說道這裡,方其道手臂上揚,“巴甫洛夫斯克,蘇俄的一個重要據點,但是此城地處偏遠,人口經濟與戰略位置均無關緊要。”
手臂沒有停頓,點了一下巴甫洛夫斯克的位置然後就勢向下滑去,又在雙城子、海參崴處劃了個圈,說道:“那麼他們最有可能的唯一目標還是我綏東軍的駐地,雙城子與海參崴,這兩處不但是遠東西伯利亞的經濟中心,更重要的是他連通中國境內的中東鐵路,戰略位置極爲關鍵,是以,我的看法是,日軍攻擊馬利諾夫斯基,在廟街登陸最終目的是爲了奪取雙城子、海參崴。”
方其道停頓一下,一字一頓的道:“所以我同意司令的意見,出兵廟街,掌握戰略態勢上的主動權,請大家注意,這不是一次單純的救援行動,須知脣亡齒寒,救了廟街等於救了綏東軍自己。”他特意說出吳孝良職務是在提醒大家,吳孝良是有權力一言而決的,如果沒有更合適的理由,僅憑個人好惡是不很明智的行爲,
吳孝良心中一片唏噓,當初的熱血青年方其道在短短數年間竟變的連他都覺得陌生起來,更像是一個合格的政客,他有戰略眼光,有一箇中國人對祖國的熱忱,如今還增加了一個政客的老練與圓融,
可惜的是,尹呈輔並沒有會意方其道的暗示,仍舊繼續着自己的觀點,“我堅決反對,反對去救援殺我同胞的屠夫老毛子。”
會場上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開始變得火藥味十足,澹臺繼澤覺得自己該說兩句了,緩和一下幾位的情緒,他如今已經升任綏東軍物資聯絡處的處長,職位不高,手中權力卻極大,基層的團長以下軍官對他都是恭敬有佳,不敢絲毫怠慢,而他也是有求必應,每次都務求將事情辦的漂漂亮亮,所以,雖然上任日短,但在綏東軍中卻有着較高的口碑,
“司令,尹師長的顧慮其實是在軍中老兵中普遍存在的,這個我們不能迴避,但是,我們身爲一軍之主將,便要爲一軍之士兵的生命與安全負責。”
澹臺繼澤說罷看向尹呈輔,尹呈輔則賭氣似得哼了一聲,在他聽來這話就是衝他說的,誰知這老西兒卻話鋒一轉,“既然如此,不才倒是有個建議,讓老兵們轉過頭來去救不共戴天的仇人,是有些困難,思想不統一,軍心不一致,到了戰場上就容易有危險,所以我覺得讓第二師出兵比較合適。”
澹臺繼澤提議,等於是直接跳過了討論是否出兵的議題,直接進入主題,商議該如何出兵,之所以提議由第二師出擊,其一第一師雖然由吳孝良直領,但皆是與蘇俄軍大戰後餘生的老兵,派他們去顯然是不合適的,其二,第三師的師長是尹呈輔,他對救援行動持激烈的反對態度,當然就更不合適,只有第二師,師長是支持出兵救援的方其道,並且士兵多爲與日軍作戰過的海參崴新兵,以及部分白俄士兵,
所以第二師對日作戰意志是最強的,派他們去也最合適,方其道聽後略微點頭以示同意這個辦法,但是在吳孝良沒有表態之前,他還是沒有說話,
尹呈輔顯然對澹臺繼澤繞過自己的行爲十分不滿,重重的哼了一下,不再作聲,擺出一副默認了的態度,
這澹臺繼澤去做物資聯絡處長還真是屈才了,吳孝良給他下了如此一個評語,他見所有阻力都已經全部解決,於是下令整軍待發,同時又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再次震驚的決定,
綏東軍第二師由他親自率領,乘運輸船從海路出發直奔廟街,剛剛恢復動力的綏東號擔任護航任務,
這一次吳孝良遭到了全體與會人員的反對,連澹臺繼澤都極力勸說他,海路不測前途難料,萬一出現意外,綏東軍該如何辦,吳孝良則便聽便點頭,心裡想的卻是,等到從廟街回來,他必須要在司令部單獨成立一個政治處,專做這些人的思想工作,並且設定一整套的軍法制度,對於上級軍官的命令,又看法可以持保留態度,但是確定了就要全力執行,向尹呈輔那樣搞消極對抗是最要不得的,
吳孝良打定主意以後,在會議的後半段,態度也變得極其罕有的強硬,大家只好再一次默認了他的計劃,散會後,吳孝良帶着人,馬不停蹄的趕奔綏東艦視察,他想知道,以綏東艦目前的情況究竟是否適合出海護航,
身爲艦長的彼得羅夫給了他肯定的答案,儘管一切條件都不甚成熟,但對這次行動卻極爲看重,當他得知吳孝良親自點了他的將後,竟激動無比,
“全艦水兵早就盼着這一戰了,司令官閣下請放心……”
吳孝良其實是有疑慮的,畢竟才訓練了一個月,這些老水兵們,究竟能否駕馭得了這艘戰列艦,他也沒有底,彼得羅夫公爵似乎看穿了吳孝良的想法,命令綏東號升火開出海灣,加速直至最高二十節,行進到既定目的後,減速的同時炮塔旋轉,一聲令下後,炮聲隆隆,整個軍艦如山崩地裂般的震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