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狗最終也沒槍斃李三皮,老兄弟們在他面前跪了一大溜,這正是他要的效果,於是順理成章的礙於大夥情面,只好將李三皮打了三十軍棍了事,但是他知道,經此一事後,老兄弟們的心傷了,與他越來越遠,不過他不傻,借題發揮只爲了一個念想,就是徹底消除大帥心中的芥蒂
自古哪個大帥能容得了部下自成一派,他雖然大字不識半個但還是聽過不少書的,整個綏東軍只有四個團自己便獨領一團,並且最糟糕的是這一團人只認自己不認吳大帥,豈不是成了那尾什麼不掉嗎。
昨天,吳孝良直接命令李三皮帶人去海參崴做聯絡工作,被卻其一口拒絕,被折了威信與顏面的吳孝良,雖然表面看起來沒有半點不快,但正是這樣才最可怕,如果他當時就發作,大罵李三皮一頓還好,但偏偏卻默不作聲似乎什麼都沒發生,萬一是記在心裡,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得要命啊。
張二狗藉機發落李三皮既有做給吳孝良看的意思,同時也是自救,他絕不想因爲老兄弟的愚蠢而失去大帥的信任,而以目前來看與部下們保持適當的距離纔是上策。
就在張二狗肚子裡心計百轉的時候,吳孝良眉頭緊鎖,海參崴方面尹呈輔與方其道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並往來信息,其中有一條重要的情報,讓他惱火不已。
這是一封北京發來的電報。
爲了這封電報北洋政府的大佬們博弈了很久,爲此大總統徐世昌還在國會上拍了桌子,段祺瑞的面子都不賣,弄的他很是灰頭土臉下不來臺。
其實,就這件事本身而言不是一件多麼大的事,但是關乎到背後的權力博弈,便從無足輕重的位置成了暴風的風眼。
原來,六月末,日本駐北京大師遞上了外交照會,提出要求,希望佔領海參崴的中國軍隊對日本軍隊上岸干涉俄國內亂的行動予以配合,並且措辭嚴厲,帝國海軍已經做好了準備以河內號戰列艦爲首的海軍艦隊將奔赴海參崴,如果中國政府拒不配合日本陸軍的行動,那麼屆時帝國海軍將用艦炮取得軍事行動的主導權。
參戰督辦段祺瑞本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按照他的本意便準了便可,畢竟日本政府爲他提供了大量的貸款,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都不答應也天說不過去了,但是徐樹錚卻十分在意,收復失土本就是他的願望,並且吳孝良北上就是他一力促成的。
所以極力反對,並加以厲害剖析。
“芝公,日本野心在領土,如果放他們進來無異於與虎謀皮,此事萬萬不可同意,並且咱們在南方的戰事頻頻失敗,如果這個時候再拆了吳維中的臺,不是徒然多樹一個敵人嗎!”
段祺瑞放下手中毛筆,雙肘支住案牘,長嘆一聲:“好吧,就依又錚所言”
如果這個照會日本再早幾個月提出,段祺瑞一言而決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沒有人會因爲這件關於與自己利益毫無瓜葛的偏遠地區對他的決定提出異議,但是今時不同往日,皖系主導的對南方戰爭已經徹底失敗破產,他在北京政府內部的地位已經岌岌可危,影響力日益衰退,在這種形勢下,一件幾個月前看來是微不足道與衆人毫無瓜葛的綏東軍,已經成了衆大佬們倒段的最後一根稻草。
國務會議上,一貫順從聽招呼的大總統徐世昌在段祺瑞講完處理日本外交照會的意見時突然發難。
“芝泉此意不妥,中日本就同屬協約盟國,萬沒有拒絕協助盟國之理啊,如果拒絕了,中國在國際上還有何信譽可言!”
段祺瑞很驚訝,徐大印把子如何便硬氣起來了,一時間有點轉不過彎,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使他立刻明白了,這些人已經串通好,是有備而來。
國務總理錢能訓清了清嗓子,接徐世昌的話繼續道:“大總統所言極是,如果拒絕協助盟國的軍事行動,不僅中華民國的信譽要掃地,還要平白樹了一個強敵,大家聽聽……”說到這裡他念起了照會上的內容。
“河內號戰列艦……將奔赴海參崴……艦炮……”
念罷,錢能訓重重咳嗽了一聲。
“這分明已經是通牒,咱們如今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在座的議員們都暗暗點頭,承認錢總理所言不虛,此時的中華民國政府連南方軍政府都搞不定,哪裡還有能力和爲自己提供戰爭貸款的金主打仗,這不是開國際玩笑嗎。
但是誰都不願率先開口,一不小心被扣到頭上一頂漢奸帽子那可不是鬧着玩的,不但名聲盡毀,政治前途也將前功盡棄。
徐樹錚此時乃是陸軍部總長,併兼着國會議員,此時已經完全有資格在國務會議上發言,聽到錢能訓的話頓時怒不可遏,重重拍了下桌子,“害怕就要讓步嗎,明天他小日本要把軍隊開到這國會來,你錢能訓一樣要讓嗎!”
說道這裡停頓了一下,掃視衆人一圈,被掃到的人紛紛不自覺的低下頭,然後他繼續道:“你錢能訓讓的起,中華民族讓不起,日本人登陸俄國真是要幫助盟友嗎,放屁,他們不過是覬覦俄國人從滿清政府手中奪走的,原本屬於中國的領土,這一點瞎子都能看出來,你看不出來嗎,你們都看不出來嗎!”
徐樹錚說到激動處,伸手指點着沉默的諸位議員,段祺瑞心裡咯噔一下,暗道:壞了,又錚這火爆脾氣何時能收斂一下,這回那些草包議員們該同仇敵愾了。
果不其然,徐樹錚語畢,議員們紛紛發言表態,表示以大總統馬首是瞻,這也是一種表態,你徐樹錚想把責任推倒我們身上沒門,大家都心知肚明所謂議員如果不兼着實權部門的總長、次長,那就是聾子的耳朵擺設,是以一羣人默契的將球踢給了端坐正中的大總統徐世昌。
徐世昌被會場上的突然變化顯然沒有心裡準備,但是他和曹老實之前是達成過共識的,那便是段某人反對他同意,段某人同意他反對,總之就是這次會議一定要唱反調,以此對皖系做奮力一擊,同時他徐世昌也可以擺脫這個大權獨攬的強人,做一回真正的大總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