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孝良看見張二狗一身狼狽的跑了過來,沒等他說話,便商量道:“二狗兄弟,可否讓你的兄弟分兩隊把守住北方寨門外的山口,以及河岸區域,我的士兵人太少,已經進入夜間,逃走的蘇俄軍士兵說不定會反撲!”
張二狗此刻對吳孝良的印象已經徹底顛覆,再看這個年輕軍官哪裡還有半點少爺兵的樣子,分明是一個儒雅翩翩,智勇雙全的少年將軍,聽到吳孝良與自己商量,把守寨門要道的問題,想也不想一口答應下來,拍着胸脯保證道。
“沒問題包在俺張二狗身上。”保證完畢,他正要詢問吳孝良的身份時,澹臺繼澤帶人將一個金髮碧眼的大鬍子押了過來。
“就是這傢伙,他嚇破膽了,尿了一褲子!”
澹臺繼澤對這種欺軟怕硬的軍人極爲不屑,張二狗聽了也衝地上吐了兩下口水,以示自己心中對他的鄙視。
吳孝良倒不在乎眼前這個蘇俄軍官是否有氣節,沒氣節可能更好,能更容易從此人口中套出他想要的消息,只見那蘇俄軍官雖然蓄了鬍子,但稚氣未脫的面部仍舊出賣了他的真實年齡,至多不會超過二十五歲,足下一雙馬靴斑駁破舊,棕色軍裝更是破爛骯髒,並且渾身上下散發着刺鼻難聞的氣味,軍容不整,紀律散漫,正是他印象中蘇俄游擊隊的形象,看來,之前的情報有誤,這樣的軍隊怎麼可能是蘇俄紅軍呢。
“說說吧,你是哪裡人,隸屬哪隻部隊!”
吳孝良即便自己心中有了判斷也想在他的口中得到證實,豈料那人瞪着眼睛,一臉茫然,似乎是聽不懂中國話,旁邊趕緊有懂俄語的當地士兵,翻譯了過來。
那軍官聽後,立刻一掃之前萎頓神態面帶驕傲的哇啦哇啦,舌頭打着卷滔滔不絕講了半天,直到翻譯打斷,萎頓之色才又重新佔領了他面部的大部分空間。
“旅長,那人說自己是遠東方面軍騎一師的排長,這裡大多數人都是他這一排收攏的游擊隊與土匪!”
吳孝良點點頭,果真如此,說話間,士兵們又在俘虜裡甄別出三個軍官押到他面前。
“鐵路沿途以及奇河子煤礦那些人是你們殺的!”
澹臺繼澤聽了連連搖頭,旅長這麼問實在不怎麼高明,誰還能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攬,若是自己定然推的乾乾淨淨。
果真,那個最先被甄別出的軍官聽了翻譯的話,連連搖頭、擺手,嘴裡還哇啦哇啦說個不停,後被甄別出的軍官裡有兩人也是跟着搖頭,但是獨獨一人卻一臉的不服氣,雙眼直視吳孝良,語氣生硬的大聲喊着什麼。
吳孝良聽不懂俄語,轉頭看翻譯士兵,士兵吞吞吐吐的說道:“旅長他罵你!”
“說重點,除了罵我還說什麼了!”
“他還說,那些人就是他下令殺的,還,還說中國.豬都該死!”
翻譯士兵有點心虛,雖然是複述別人所言,仍舊緊張的冒了一腦門冷汗,生怕旅長雷霆之怒落在了他的頭上,其實他是新補充進警衛連的本地士兵,自然不瞭解吳孝良平易近人的風格。
吳孝良冷笑一聲,示意身邊警衛:“你們兩個,去嚇唬嚇唬他!”
“好嘞!”
被點到的兩名警衛,滿臉興奮的上前將那個不服氣的軍官踹到,像拖死狗一樣拽到河邊。
軍官也硬起的很,被一路倒拖着,口中鏗鏘言語不斷,大家不用翻譯也知道是在咒罵,但接下來的情況,讓他有點心虛,
士兵,讓他面朝綏芬河,跪倒在河灘上,其中一人拽出腰間駁殼槍檢查一通,弄的噼啪作響,然後便覺得一根冰涼的槍管頂在了後腦上。
心中驟然一緊,但嘴上罵的更是響亮,緊接着耳邊槍聲響起,他只覺得一股巨大的推力衝在後背之上,瞬時胯間不可遏止的一熱,整個人便無力的撲倒在沙灘上。
軍官口中兀自哇哇大叫,不過與先前鏗鏘有力的咒罵之聲相比,這次顯然是面對死亡的驚慌失措,尖叫聲已經走調,並且身體伴隨着痙攣抽搐,在一陣用盡全力的掙扎,與聲嘶力竭的叫喊後,軍官終於平靜下來,但是他卻驚訝的發現自己沒有死,蜷縮在沙灘上一雙手驚慌失措的將自己從頭到尾摸了個遍,竟然毫髮無損。
突然間,軍官失聲痛哭起來,繼而又是一陣毫無節奏的大笑……
兩個“行刑”的警衛早就被那硬氣軍官的賣力表演驚呆了,這傢伙又哭又笑的,有趣,有趣,他們不過是奉了旅長的命令,故意嚇唬嚇唬這“硬骨頭”,打掉他的囂張氣焰,誰知也是個色厲內荏的主,一槍在他耳邊射偏,便將其嚇的失魂落魄癲狂不止。
一旁早圍了一羣看熱鬧的礦工,見了這出耍猴之戲,都笑的前仰後合,氣氛一片歡樂,似乎剛纔從不曾發生生死大戰一樣。
其餘幾個軍官見己方最硬氣的同伴被拖走,然後不多時就是“呯”的一聲槍響, 頓時都面面相覷,大氣都不敢再出一聲。
翻譯又繼續之前沒翻譯完的話。
“旅長,那貨說他看押過沙皇,俺看是吹牛!”
此時,張二狗聽他們一口一個旅長的叫着,心裡面鼓敲的更厲害,卻見吳孝良像是被蟲子咬到了一樣,反應很快的問道:
“你問問他,沙皇長的什麼模樣,有幾個人被關押!”
翻譯有點莫名其妙,又和他嘰裡呱啦的交談了一番,轉頭向吳孝良彙報。
“他說沙皇中等個頭,目前被關押在……尾巴特野……宮裡。”翻譯並不知道這個地名如何翻譯,只會使用一些日常用語。
“他還說,沙皇有四個子女和他在一起,出了這幾個人好像還有家庭教師和醫生……”
吳孝良靜靜的聽着,看來這個軍官自述看押過沙皇,應該**不離十,即便他沒有親自看押也是知情者,否則這種極其隱秘的事情,外人是無從得知的,據他的記憶,時間進入七月以後,被關押在葉卡捷琳堡伊巴特葉夫宮的沙皇尼古拉二世的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包括他可憐的皇后以及皇儲和公主們,不過這個軍官所描述的和記憶似乎還有些差距。
“再問他,究竟是幾個子女!”
翻譯轉述,那軍官斬釘截鐵。
“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