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決定出兵,各方都忙碌起來,由於第一次出兵規模超過兩個營,輜重彈藥,人員配備,種種準備不是短短一天半天能夠完成的.吳孝良便抽空去見孫家鈺,對於遠東建設,他有一個宏偉的藍圖。
“大哥,孝良有個想法,你給拿拿主意。”
孫家鈺笑了,他這個兄弟從來都是有話直說,怎麼今天吞吐起來,便直截了當的道:“二弟,有話直說,別跟哥哥繞彎子。”
吳孝良其實不是想繞彎子,而是此事關乎重大,一旦決定,他們的整個商業重心,勢必將整體北移到遠東,所以必須慎重與孫家鈺商量。
“綏東軍在俄羅斯遠東發展愈發順利,孝良有一個計劃,第一,綏東礦產資源豐富,所以已經築城,發展廠礦。第二,綏東軍準備在遠東成立銀行,這一點需要大哥的鼎力支持。”
孫家鈺臉色立刻變得凝重,他立刻意識到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預感吳孝良將來成就肯定不止於此,如果由他來牽頭,掌握一省的金融資源,勢必會給裕昌以及良大帶來難以估量的財富,但這也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挑戰,在這樣一個各方勢力錯綜複雜的地域,想要一展所長,沒幾分能力與膽量是無論如何也做不來的。
雖然商人行事趨利避害,但孫家鈺卻是不同,他骨子裡是想做出一番轟轟烈烈事業的,而這一點就表現在他對吳孝良的無條件支持上。
“好,維中你提個方向,爲兄回去與家父商議一下,便開始做先期準備。”沉吟一下又繼續道:“目前支撐遠東的是俄羅斯帝國銀行,他們在此地經營數十年,根深蒂固,卻不知咱們該如何應對?”
吳孝良笑道:“大哥儘可放心,帝國銀行經過幾次大戰,已經嚴重萎縮。目前海參崴局面由綏東軍掌握,可以在政策上予以傾斜,這一點就是他們比不了的。帝國銀行沒有俄國政府的支持現在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澤枯魚亡。”
綏東軍於五月四日出兵,揮師北上。由海參崴登上火車,延中東路直奔雙城子。此刻,雙城子正被雅科夫圍攻,行至頭道溝,前方鐵軌盡數被扒,火車已經無法繼續前進,於是部隊下車準備沿着綏芬河往上游而去。
出了頭道溝不久,便與一股武裝人員交上火,之所以說他們是武裝人員,因爲這些人身穿制式軍服的金髮碧眼大鼻子,與衣衫不整的土匪在軍容上有大大的不同,但是這股金髮碧眼的武裝人員顯然對中國士兵有着深深的敵意,也不交涉,直接便開火。
走在最前面的是方其道自湖南帶回的原第四混成旅第一營第三連,現屬綏東軍戰鬥序列第二團,一營三連,在火力配備上遠遠超過原綏東軍,所以戰鬥力極爲不俗,經過初始交火的混亂後,很快便組織起防禦反擊,並且打的極爲兇猛,不明身份的武裝人員很快就頂不住,派來了交涉人員,一個金髮碧眼的大鬍子。
士兵領着他去見吳孝良,見面後,兩人驚訝的同聲說道:“是你?”
看着眼前大鬍子,吳孝良已經猜出了這股武裝人員的身份,“伊萬諾夫,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伊萬諾夫萬沒想到又一次落到吳孝良手中,上一次在綏東城寨裡關了他一天一夜的小黑屋,搞得他至今不敢在夜間關燈睡覺,只能使電燈徹夜長明,弄的他痛苦不堪,這一次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可他滿腔的憤恨,一張嘴卻變成了笑臉.
“吳將軍,看樣子你很好,我們卻十分的不好。”心裡卻咒罵着,這個狡猾卑鄙的中國.豬,雅科夫怎麼不去打他?
幾個月來,吳孝良已經適應了各種生硬的中國話,包括伊萬諾夫那濃重的俄羅斯南方鄉下口音。他笑道:
“伊萬諾夫先生,聽說你們的處境很不好,爲什麼還來招惹綏東軍?難道你認爲你們的波將金有同時幹掉雅科夫和綏東軍的實力嗎?”
伊萬諾夫尷尬的乾笑幾聲,連忙彎腰道:“誤會,這都是誤會,吳將軍我以紳士的名譽向您保證,這絕對是一場誤會,波將金將軍被圍困在雙城子,我向您求援還來不及,怎麼會命士兵舉起槍向您射擊呢?”
伊萬諾夫說的的確是實話,他帶着一連人馬突圍而出,便是去符拉迪沃斯託克向彼得羅夫公爵求援的,但半路上卻聽說這座遠東第一大城已經被日本人攻陷,嚇得趕忙回撤,半路上正猶豫是不是去找綏東軍求援的時候,便遇到了軍容整齊,裝備精良的綏東軍,結果誤以爲是日本人,所以率先開火,被打的大敗,傷亡慘重。
伊萬諾夫見吳孝良聽了他的話後,只是嘿嘿一笑並不言聲,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又繼續解釋道:“真的是誤會,我們誤認爲您的軍隊是日本人,所以才率先開火,因爲之前有傳言,符拉迪沃斯託克已經被這些狗孃養的日本人攻陷。”
吳孝良接受了他的這個解釋,但是卻不想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放過他:“那綏東軍的損失如何算?總不能因爲一句誤會就一筆勾銷吧?”
“這……”伊萬諾夫一陣語塞,心裡氣的直罵娘,面上仍舊諂媚的笑着,“吳將軍,您想要什麼賠償儘管提出來,我一定轉告波將金將軍,他會十分樂意並且慷慨的將您想要的東西雙手奉上,只不過……”
吳孝良連聲冷笑,這伊萬諾夫算的好帳:“要綏東軍的援助吧?”
伊萬諾夫被吳孝良說破又是一陣尷尬,昔日他高高在上,對這些中國.豬予取予求,如今反倒要看人家臉色,讓他一時間如何能接受這種心裡落差?
赧顏道:“波將金將軍望眼欲穿,只盼望吳將軍人馬早一日殺到。”
張二狗領着幾個兄弟,直奔北方而去,可在東北的老林子裡穿行了兩日,竟是越來越密。幾次改變方向後,他終於意識到,迷路了。
好在時節已經進入到五月上旬,山上的浮雪基本化淨,野菜也長了出來,六個人中有一人在東北待了數年,倒是識得一些,猴子腿,大葉芹,婆婆丁不管味道如何,抓一把就是狼吞虎嚥。
張二狗抓了一把叫不上名的野菜,大嚼起來,菜汁在嘴裡說不出是苦,是澀,是酸。耳畔響起狗娃子的聲音:“狗子哥,你累不?俺給你捶捶……狗子哥,你喝水……”
猛一回頭,卻是空蕩蕩的林子,哪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