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羅丹道數千門人道行高的懸浮在空中、道行低的站在山坡上,一個個傻乎乎的看着被燒成白地的二十幾座山頭髮愣。回春谷後山,雖然沒有什麼重要的藥圃等物,但是卻也種植了不少的野菜、瓜果,是平日裡門人們主要的膳食來源。這一把火燒得乾淨,二十幾座山頭還在騰騰的冒着黑煙,伙房的主事弟子已經哭天喊地的在地上翻滾起來:“天哪,今日的晚飯該怎麼做?”
大羅丹道自身修爲還不能辟穀的弟子就有將近三千人,總不能讓他們都用辟穀丹扛着,每天總有兩千多人會是去伙房進食的。一天要準備千多人的飯菜,伙房的工作量不可謂不大,而這一把火,將伙房弟子們辛苦開闢出來的菜園子、小片的耕地以及瓜果林燒得透底的乾淨,由不得伙房的管事弟子不悲從心來。
赤龍劍已經被林逍收回劍鞘,藥兒正擺弄着手指,低着頭站在丹翎道人、丹浮生、丹霞的面前,很是委屈的嘀咕道:“這不能怪藥兒,要怪也要怪那幾只山雞。藥兒用劍去砍它們,它們不乖乖的站在原地讓藥兒砍,反而到處亂鑽。藥兒也沒注意它們盡往草窩樹叢裡鑽~~~所以~~~一劍下去~~~兩劍下去~~~三劍下去~~~”藥兒的手指頭飛快的扳來扳去,聲音也越來越小。
“嗯,嗯!”丹翎道人輕咳了一聲,冷聲問道:“藥兒,你追那幾只山雞,追了多久?”
藥兒眼珠翻了翻,腦袋都快埋到了胸前:“嗚,藥兒追它們,追了一刻鐘。”
丹浮生的臉蛋一陣抽搐,腦袋深深低了下去。丹浮生只覺心頭一陣劇痛,自己的徒兒,一名修爲也算精湛,學會了不少法術的修道之人,居然手持飛劍追幾隻山雞,也花費了一刻鐘還沒追上!這要是傳出去,自己丹浮生還有臉面見人麼?
猛不丁的,藥兒擡起頭來,眼淚汪汪的看着丹翎道人,很是委屈的指着林逍說道:“掌門師伯,這要怪小師弟的那把劍太古怪了,怎麼劈中哪裡哪裡就着火呢?藥兒也沒注意到呀?後來好幾個山頭都着了,藥兒想要救火,都來不及了!”
林逍的臉抽了抽,腦袋也勾了下去。聽了藥兒的指責,他真的覺得,自己的這柄赤龍劍纔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了。嗯,如果赤龍劍是一柄寒冰屬性的飛劍,想必就不會引起這麼大的麻煩了吧?林逍很自責,很鬱悶,很是氣惱赤龍劍爲什麼偏偏是一柄火屬性的飛劍。
“嘻嘻,小傢伙怎麼了?這女娃娃,你喜歡?”一旁突然傳來了戲謔的笑聲。林逍偏過頭去,正好看到姜自在擠眉弄眼的朝他做着鬼臉。姜自在眯着眼睛看着林逍,低聲笑道:“唉,年輕人哪!唔,當年,老道我也年輕過。”一抹悵然在姜自在的臉上晃過,姜自在用力的拍了拍林逍的肩膀,身形一晃,平空裡消失不見。林逍耳朵裡傳來了細如蟻語的聲音:“你們家務事,老道不插手。今夜子時,若是有空,就來老道居所一會。唔,老道被安排在東南向‘錦繡峰’下客居精舍中。”
林逍默默的記住了姜自在的話。
丹翎道人同時也作出了對藥兒的懲罰決定:“面壁思過一月,這一月內,丹霞負責傳授藥兒各種禁制法術。”
大袖一捲,丹翎道人又望向了丹愚道人:“丹愚師弟,你速速出谷,採購~~~嗯,你合計着在後山的菜園、果園恢復之前,谷內需要消耗的食糧,多多采購一批迴來。”丹翎道人狠狠的瞪了一眼藥兒,隨後有意無意的朝丹浮生和丹霞望了一眼,長嘆道:“唔,丹浮師弟、丹霞師妹,你們的弟子,可要好好的教授纔是,萬萬不可糟蹋了他們的天分!”說完,丹翎道人惡狠狠的瞪了林逍一眼。
丹浮生沒吭聲,丹霞則是毫不客氣的給了丹翎道人一個白眼。丹霞極其鄙視丹翎道人這種藉機發揮的做法,她隱約察覺出來了,丹翎道人是有點眼紅林逍了,想要藉着藥兒惹出來的是非,在林逍的身上做點文章。這種事情,她丹霞怎能容忍它出現?
冷冷一笑,丹霞拉起藥兒的手,點頭道:“藥兒,面壁一月,師孃正好教你一些常用的禁制手法,日後卻也不會再犯今日的錯。嗯,逍兒,明日起,你也隨藥兒一起聽講。嗯,師孃還沒正經教過你。”丹霞若有所指的說道:“本來嘛,這些事情就是你師父和師孃的本分,卻也用不着其他人來閒操心!哼!”輕輕的一跺腳,將腳邊一塊山石踏得稀爛,丹霞昂着頭拉着藥兒朝後山寒潭方向行去。
丹浮生擡起頭來,朝丹翎道人怪笑了幾聲。
丹翎道人歪着嘴,斜着眼睛瞥了丹浮生一陣,‘哼哼’了幾聲,招來一朵雲頭飛身踏上,飄然而去。
眼看丹翎道人對後山大火的事情已經作出了決斷,大羅丹道的門人亂糟糟的一鬨而散,就留下了伙房的諸位執事弟子和那些白衣道童,看着被燒成了白地的二十幾座山頭欲哭無淚。藥兒面壁一月就是懲罰了,他們想要在這二十幾座山頭上重新開闢出菜園、果園,沒有小半年的功夫,怎麼可能?這闖禍的人沒怎麼受懲罰,怎麼感覺是在懲罰他們這些沒犯錯的人呢?
林逍也是搖搖頭,揹着長劍飄身而退,他可沒心思在這裡聽這些倒黴同門的哀嘆。“唔,掌門師伯這話卻也有意思,藥兒師姐若是學會了各種禁制法術,豈不是以後她抓捕山雞、野兔的,就容易了許多?”一邊輕巧的在山嶺之間蹦躍,林逍一邊琢磨着丹翎道人的這條古怪的命令。這到底是懲罰藥兒呢,還是在成全藥兒以後偷嘴方便?
不過,不管丹翎道人的出發點是什麼,總之,林逍很喜歡大羅丹道。他甚至已經愛上了大羅丹道這個充滿了人情味的門派。和他以前想象的,那種冷漠無情的修道門派不同,大羅丹道啊,實在是一個溫馨的地方。甚至,林逍從這裡感受到了,以前回春堂沒曾給予他的家的滋味。
是夜,林逍在自己的小木屋前擺上了一條長案,上面端端正正的供奉了林家的家譜以及大大小小數十個牌位。
林家的家譜之下,是林善的牌位,林善的牌位旁邊,是林遙的牌位。隨之向下,是胡主帖和魏先生等一干回春堂老人的牌位。林逍擺上了鮮果和幾個饅頭,更有一壺水酒,加上三根清香,在這裡祭典這些亡故的人。至於花梧娘,林逍已經將她刻意的遺忘了。人已死,恨已消,但是林逍還沒大度到去祭典一位毒殺了自己生母的敵人。
每個月的月末,林逍都會點起香燭、供上一份祭品,略表自己的一份心意。
林逍還不知道,人死後是否會去到傳說中的另外一個世界,但是林逍一直記得林善對他說過的那番話,林家的祖先,必須要有後人供奉的。
跪倒在地,畢恭畢敬的朝那些牌位磕了幾個頭,林逍拜倒在地,默禱道:“爹爹,大哥,諸位叔伯,你們的仇,師門已經爲你們報了。你們九泉之下,卻也可以安心。日後逍兒,卻是不會讓你們缺少供奉煙火。”長案前擺放了一個石盆,林逍將幾陌紙錢在石盆中燒化了,這才緩緩起身,目光一個個的掃過了那些牌位。
又朝着長案作了一個揖,林逍這才退後了幾步,擡頭看了看天色,施展身法,快若奔馬的朝東南錦繡峰奔去。
平地裡一道小小的旋風騰起,明心、明性兩個道人突然出現在林逍的木屋前。兩人走到了長案前,仔細的打量了一下上面供奉的牌位,臉上露出了一絲譏嘲的笑容。明心緩緩說道:“歸化城回春堂?呵,有趣,有趣。”
明性則是搖頭道:“和我們陰魅門無關。這是寂魔門的麻煩,休要理睬。”
明心點了點頭,淡淡的笑道:“是極,是極。十八歲的金丹期高手,若是這番能留下一條性命,那也是寂魔門的麻煩。”
明性微微一笑,淡然道:“如此,就不用提醒他們。”
明心也點頭笑道:“傻子才提醒他們,只需要給門主彙報一聲就是。”兩人相視一笑,同時架起劍光,再度巡山去也。
回春谷東南向‘錦繡峰’,乃是一山清水秀、風景明麗的所在。乾乾淨淨的一座翠玉山峰,山腳前就是一處方圓兩百丈許的小湖,湖水極清澈,湖底是乾淨清爽的白沙,一根根極細的水草從沙石縫隙中鑽出來,隨着水波輕輕的搖擺,煞是有趣。湖內魚兒往來洄游,不時跳出湖面,幾點水光閃爍,清脆的水響,就給這靜謐的錦繡峰平添了幾分生趣。
山下湖邊,一片細細的鳳尾竹林之中,有十幾棟小巧精緻的精舍。精舍通體以白玉爲材料,用道法祭煉建成,通體不見一絲縫隙,造型新奇出塵,倒有幾分仙家的意味。這裡是大羅丹道招待貴賓的所在,平日裡倒是少有人跡。
林逍來到錦繡峰的時候,正好看到姜老道披了一件蓑衣,拎着一根魚竿,腰間掛了一個小小的魚簍,赤着雙腳從竹林中走出來。見到了林逍,姜老道朝他輕輕的點了點頭,示意林逍跟着自己。月末無月,星光滿天,璀璨的銀光照得天地一片通亮。林逍默不作聲的跟在姜老道的身後,踏着地上鬆軟的白沙小道,緩步朝湖邊行去。漸漸的,林逍不知不覺的,步伐已經跟上了姜老道行走的頻率。
姜老道一步一步走得極穩,步伐中隱藏了某種極其玄妙的味道。林逍初始不覺,漸漸的他纔回過神來,他似乎木偶一般,隨着姜老道邁步而邁步,幾乎完全的模仿了姜老道的每一個細小的動作。識海中一股清澈的涼氣突然涌出,自上而下的將林逍身體、心神洗滌了一遍,林逍清喝一聲,突然受住了步伐。‘嗡’,一圈細小的風氣自林逍身周擴散開去,將四下裡的草木吹得‘簌簌’作響。
姜老道詫異的回頭看了林逍一眼,點頭讚許道:“我以旁門‘虛影攝神禁法’制你,原本以爲,你會如同木偶般隨老道走到湖邊。哪知道,你才走出三十五步,就醒了過來。”姜老道連連點頭道:“小娃娃,你的根基之深,實在是老道平生僅見。”
林逍有點警惕的退後了兩步,躬身行禮道:“前輩爲何開小子玩笑?”當年在回春堂做了這麼久的大夫,林逍卻也不是什麼初出茅廬的雛兒,那些江湖上的鬼蜮伎倆也聽那些求醫的病人說了不少,各種人心詭譎的道理,放在修道界,卻也是通用的。
“毋庸害怕。老道只是喜歡和你們年輕人開玩笑而已。”姜老道豎目中金光一閃,他微笑道:“當年丹翎小牛鼻子,他也被我‘虛影攝神禁法’所制,跟着老道傻乎乎的到處跑了一天一夜纔回醒。小娃娃可比丹翎強太多了。唔,若非如今修道界靈氣稀薄,想來~~~”
搖了搖頭,姜老道繼續朝湖邊行去,他一邊走,一邊說道:“天道莫測,天心莫測,這些事情,卻也說不出是好是壞。你能修練到大乘之境,煉神反虛到那至高的境界,最終超脫紅塵飛昇,卻也不見得比如今更好去哪裡。這三千丈紅塵,億萬的閻浮世界,衆生掙扎其中自訴悽苦,卻不知,就算超脫了,可能會好?可能會壞?誰說得清呢?”
林逍聽不懂姜老道的抱怨,他修道的時日畢竟太短,很多最基本的‘道理’都弄不清楚。但是,他察覺到姜老道對自己並沒有什麼惡意,故而他低頭思忖了一陣,又邁開步伐跟上了姜老道。以姜老道的名望和他的身份地位,他也不會設計自己一個小輩吧?何況這裡是回春谷,是大羅丹道的地方,姜老道深夜約自己出來,一路上自己卻也碰到了好幾撥巡山弟子,他們都清楚自己的去向,姜老道也不會傻到在這裡對林逍不利。於是林逍放寬了心,背起雙手跟在了姜老道身後兩丈處。
緩步走到小湖邊,姜老道輕輕一叱,就見湖邊沙石一陣翻滾,凝聚成了一張小小的石凳。林逍的眼珠都差點從眼眶裡跳了出來,一聲呵斥就能引動戊土之力凝聚成形,林逍就連一點兒法力波動都沒感應到,這老道的修爲,果然是深不可測,不愧是修道界如今威名最鼎盛的三大散人之一。林逍羨慕了一陣,乾脆的一屁股坐在了姜老道身邊的沙石地上。
姜老道慢條斯理的給魚鉤穿上魚餌,輕輕的揮動魚竿,將魚鉤拋進了湖水。
姜老道不吭聲,林逍也不吭聲。滿天星光燦爛,林逍就這麼雙手抱着膝蓋,下巴擱在膝蓋上,靜靜的看着湖面上那魚漂兒輕輕的起伏。
一刻鐘、兩刻鐘~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天空星光消散,東方冒出了一抹魚肚白。姜老道的蓑衣上和林逍的頭髮、衣衫上,都沾滿了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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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一聲輕哼,姜老道突然將魚竿一抖,細長透明的釣線在空中帶起一條長長的弧形,晨風吹過,釣線輕輕顫抖,發出‘嗡嗡’的細鳴。魚鉤上,三條大魚被一團兒捆着拖出了湖水,三條拼命扭動掙扎的大魚劃出一條弧線,飛進了姜老道丟在湖邊的魚簍中。魚簍輕輕的晃動了幾下,姜老道已經收起了魚竿、魚線,將魚竿隨手擱在了身邊。
“嗯,你看老道釣魚時,氣息分毫不亂,兩眼澄淨有神。你不知老道爲甚要你來此,卻也不知老道爲何自顧自的釣魚,卻能有這番氣度,嗯,小傢伙~~~不錯。”再次稱讚了林逍一句,姜老道突然笑問道:“你如今在大羅丹道修煉,你可知道,你求的是什麼?”
“晚輩求的是什麼?”林逍詫異的看了姜老道一眼,剛想要回答他,卻突然語聲一滯,竟然是愣在了那裡。
‘求的是什麼’?這問題多簡單,但是林逍卻無法回答。
自己修道,是求的什麼呢?
或者說,自己長到這麼大,求的是什麼呢?
林逍茫然的看着姜老道,渾身大汗淋漓,竟然是因爲姜老道的一句話而心神大亂。
“晚~~~晚輩不知晚輩求的是什麼。”林逍張了張嘴,終於老老實實的回答了姜老道的問題。
“老道看也是這樣。”姜老道嘟了嘟嘴,點頭道:“老道第一眼見你,就驚歎於好一塊純金璞玉,大羅丹道這次倒是走了好運,有了你這麼一個資質不錯的弟子。但是老道見你自身卻是懵懵懂懂,好似沒有一點兒火氣,也沒有一點兒心思,似乎整個人都是空空蕩蕩的,這種心思倒也適合修道,卻也不適合修道,故而才點醒你一句。”
林逍呆呆的看着姜老道,不知道說什麼。
“你如今這般心性,心裡空空蕩蕩卻是好,起碼不懼心魔作亂。但是心裡空空蕩蕩卻也不好,修道,乃是逆天之事,逆天行事,心中沒有半點兒執念,自然是容易突破境界。但是一點兒執念都沒有,修道途中若是有任何艱難困險,你卻是輕易放棄,這也是不好的。”
姜老道侃侃而談:“故而,修道之人,要心如明月不沾半點塵埃,卻又要有些許執念,纔能有那動力走過那無窮無盡的道途啊。”
嘆了一口氣,姜老道搖頭道:“修道之人無數,但是心中盡有各種執念,有求長生的,有求實力的,有求高官厚祿的,各種稀奇古怪的執念無數。而你這娃娃,卻是連自己爲什麼修道都不知道,何其荒謬?”
林逍心中一抖,他想起了林善告訴他的話,正想要將這話對姜老道分說個明白,卻突然覺得,林善吩咐他的那些,實在是有點赧然出口,故而他低下了頭,不再吭聲。他想起了供奉在木屋前條案上的家譜和林善的牌位,自己對自己說:“這,應該也是執念吧?”
隨後,他的心思自然而然的轉到了藥兒的身上。
一想起藥兒的面孔,以及那有點傻乎乎的目光,林逍的心整個的就融成了一團溫暖的漿液。暖意在心頭回蕩,林逍猛的擡起頭來,低聲說道:“其實晚輩,如今,卻也~~~”說着說着,林逍一陣的心虛,很有點底氣不足的低下頭去,俊臉已經是一片通紅。
姜老道的目光閃爍,他輕聲笑道:“小傢伙,卻也有自己的一份心思。如此就好!唔,喜歡一個女人,然後爲了和她天長地久的廝守而修道,這念頭,卻也不錯。而且,爲情愛而修道,所受的干擾卻比別的念頭要輕得多。男女之情,若是不生變化,原本是這世上最純淨的執念,卻是大好,大好!”
欣賞的望了林逍一眼,姜老道從袖子裡掏出三張巴掌大小的玉片丟給了林逍,淡然道:“這是霹靂雷火訣,最是適合純火性的人修煉。煉成之後,罡氣中自帶霹靂天雷,劍光一出自然有伏魔雷霆如影隨形,更兼其中有一門威力極大的‘引雷訣’,能以純陽真火引動天地巨雷轟擊敵手。你拿回去好好參悟,老道這輩子能看入眼的年輕人也沒幾個,這也是你的緣法,卻也不用謝老道什麼。”
一把抓住了林逍的肩膀,姜老道有如丟草把一樣將他隨手丟了出去。林逍‘嗷~~~’的驚叫了一聲,只覺身體飄飄蕩蕩不受控制的飛出,隨後輕飄飄的落在地上,卻正好落在了自己的木屋前。
“好厲害的手段!”林逍呆呆的捧着那三張玉片發了一下呆,純然不知道姜老道贈送了他玄武環後,爲什麼又要和他胡扯了半夜,最後又贈送他霹靂雷火訣。能夠被姜老道稱讚一聲威力極大的‘引雷訣’,可想而知這雷訣的力量委實不小。憑什麼他要如此厚待自己?
小湖邊,姜老道慢條斯理的將魚竿夾在腋下,拎起魚簍,緩緩起身,準備返回竹林精舍,用三條大魚熬上一鍋鮮美的魚湯。
他五名弟子中的道人在一陣青煙中浮現出身形,畢恭畢敬的朝姜老道行禮道:“師尊,爲何如此厚待此子?那玄武環的玄妙,師尊都尚未參悟透徹,賞賜與了他,卻也罷了。而那上清雷火真訣,乃是師尊九死一生自上古大神通者洞府中得來的修道秘篇,卻爲何也傳授給了他?”
姜老道淡淡的望了那道人一眼,冷聲道:“天心莫測,天地之下,我等皆爲螻蟻。天意最慈,哪怕是洪荒滅絕,天機中總會留下一線生機。爲師這般作,無非是給大羅丹道留下一線生機而已。徒弟們,你們要記得,我們修道之人,行事萬萬不能做得太絕了。”
眉心豎目一陣急轉,姜老道冷兮兮的告誡道:“對人絕情,則是對己絕情。做事留一線,日後,還有個打圓場的機會。”
長嘆一聲,姜老道擡頭看着漸漸明亮起來的天空,有點詫異的嘀咕道:“以我神目觀之,大羅丹道衆人眉心盡是一片死氣,爲何獨獨此子眉心間紅光萬丈,卻是氣運悠長的異相?我給他留一線生機,他卻真能逃脫此番死劫不成?”
道人畢恭畢敬的在一旁袖手而立,只是眉目間,一抹煞氣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