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個飽嗝,胖子抓起桌子上最後一杯啤酒,咕咚咕咚的幾口灌了下去。咚,胖子用力的將酒杯往桌子上一砸,大聲吼道:“小二,結帳”吼了一嗓子,胖子重重的往前一栽,一腦袋磕在了桌子上,呼呼的打起了呼嚕。
那膚色黧黑嘴脣極厚的店員飛快的走到了桌邊,他望了望渾身酒氣沖天的胖子,臉上掛起了一絲燦爛的笑容,朝林逍微微鞠躬,低聲問了一句:“Sir?”
林逍這才注意到這電源古怪的膚色和容貌。
這等渾身污七麻黑的人,林逍不要說見過,就連聽都沒有聽到過!
“神仙?妖怪?惡鬼?”林逍腦子裡還在尋思着這個店員到底是什麼東西呢,他的身體已經作出了本能的反應。他跳了起來,指着那店員大喝道:“何方妖孽,敢在這裡放肆!呔!”
一聲大喝,林逍總算是記起自己如今體內一絲兒真元都沒有,他也沒有浪費力氣施展法術,而是乾淨利落的一拳打在了那店員的臉上。
一聲悶響,店員被一拳打飛了出去,遠遠的落入了江中。水花四濺,無數遊客無比驚訝的望向了這邊,有幾個女子嘶聲尖叫起來:“救命啊殺人了就是那個人,就是那個長頭髮的人!”
黑人店員在江心翻滾,他拼命的掙扎着,放聲大叫:“Help上帝,佛祖。三清道尊,救命哪救命Help”
“殺人了?”身體的本能反應比思維快了許多的林逍這才突然醒悟,那個皮膚黝黑地店員雖然模樣古怪了一些,但是他的氣息,卻是實實在在的人類的味道。
“糟糕!打錯人了!”林逍呆了呆,四下游客裡突然有幾個身材高大的青年朝這邊快步走了過來,他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林逍身上,他們的目光,居然給林逍帶來了讓他不安的壓力。他們身上的氣息。讓林逍本能地想到了當年歸化城衙門裡的差役!
“是公門中人!”生平沒做過壞事的林逍一陣的心慌,他一把掐住了趴在桌子上打呼嚕地胖子的脖子,拎起這足足有兩百來斤的大白胖子,飛一樣衝到了大道邊的花壇後。幾個跳躍就衝到了外面的馬路上,順着馬路一陣狂奔,很快就從那幾個青年的視線中消失。
趴在林逍肩頭地胖子突然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含糊不清地哼哼道:“兄弟。找輛出租車。呃。回去瞌睡!回去瞌睡!”
林逍站住了腳步。他驚起地問道:“出租車?什麼東西?”
胖子突然舉起了右手。用力地朝路上一輛出租車揮了揮手。
出租車就在林逍身邊停下。胖子晃悠悠地從林逍地肩膀上掙扎着滑了下來。踉蹌着走到了車門邊。拉開車門滾了進去。含糊不清地說了個地址。林逍呆了呆。他有點畏懼地看了看四周地高樓大廈和馬路上奔涌地車流。急忙跟着那胖子擠進了車裡。
出租車在路上疾馳。林逍眯起了眼睛。他從出租車上感受不到半點兒發力波動。他不由得伸出手按住了出租車司機地肩頭。大聲問道:“這位道友。不知你這法寶。是以何等神通驅動?”
出租車司機猛不丁地被抓住了肩膀。他本能地大叫起來:“作甚?你作甚?”
以爲碰到了劫匪的司機雙手一抖,方向盤猛的打向了左邊,出租車呼嘯着衝過了路間的隔離帶,和對面駛來地一輛黑色轎車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大街上立刻一陣混亂,又有幾輛速度過快的車輛接二連三的撞了過來,整條大街頓時被堵得結結實實,後面的車輛同時按響了喇叭,尖銳的喇叭聲震得林逍雙耳嗡嗡作響,他不知所措的看着車外亂糟糟的一片。一拳將車門轟成粉碎。拉着那胖子鑽出了出租車,撒開大步狂奔了出去。
再次換了一輛出租車。接受了經驗教訓的林逍這一次不敢再亂動亂說話,兩人這才平平安安地回到了胖子寄居地屋子。
乘坐電梯上了頂樓,處於夢遊狀態的胖子掏出鑰匙打開房門,晃悠悠地走進了屋子。
林逍謹慎小心的跟着胖子走進了屋子,看着胖子在屋子的牆壁上隨意的按了按,屋子裡就充滿了光。
“一點油煙味都沒有!這燈,真不錯。”林逍詫異的望着屋頂的電燈,急忙朝胖子問道:“道友,道友,敢問
林逍的問題沒能問清楚,因爲那胖子已經麻利的脫得精光,一邊拍打着肚皮,一邊走進了衛生間,打開了淋浴的噴頭,舒舒服服的洗起了熱水澡。一邊洗澡,胖子一邊放聲高歌,那難聽的有如殺豬一樣的歌聲,令得林逍臉蛋一陣陣的抽搐。
不敢領教的林逍走到了陽臺上,朝遠處眺望了過去。
這裡,是一片燈光的海洋。無數棟高樓有如地裡的麻桿,從眼前十幾丈外一直延伸到天的盡頭。
遠處幾條街道上,車流奔涌。
近處的大樓裡,傳來孩子的哭泣聲、男女的爭吵聲、音樂聲、舞蹈聲、以及人類繁衍後代時某種微妙的聲音。
林逍敏銳的五識將這一切盡數投射在心底,這是一個和林逍所熟悉的修道界完全不同的一個世界。這裡的一切,都讓林逍感覺到陌生,感覺到畏懼。這裡的所有物事,都在使用一種林逍所不熟悉的能量體系,林逍感覺到無措、感覺到茫然,他好似一個被父母丟棄在陌生地的孩童,心中充滿了憂慮、充滿了恐懼。
“這裡。到底是哪裡?”林逍仰天長嘆。
“救命啊”林逍身後突然傳來了那胖子聲嘶力竭的慘叫聲。
經過熱水地衝洗,神智變得有點清醒的胖子指着林逍尖叫道:“天哪,怎麼可能?豬頭喝醉了帶個女人回家,也許還有可能我怎麼帶回來一個男人?你,你,你怎麼進來的?你,你,你,你想要做什麼?我警告你。我對男人沒有性趣!”
赤身**的胖子跳着腳的在屋子裡叫嚷,林逍翻了個白眼,再次深深的嘆息了起來。
林逍扛着光頭胖子在上海的街頭狂奔時,敖雪她們也陷入了極兇險的境地。
和林逍面對的道裝神像不同。敖雪、沈小白、青鋤、瑤瓔、凌霸天被捲入禁仙絕陣後,出現在他們面前地,是一尊高有數百萬丈的佛像。
佛像生有三頭、十八臂,腳踏一黑一白兩座蓮臺,通體金光閃爍,虛空被映得一片通明。地水火風之氣卷着敖雪他們衝到了佛像面前,佛像緊閉的雙眸微微開啓。沒有絲毫表情的雙眸瞥了敖雪等人一眼,兩隻巨臂緩緩伸了過來,佛像地掌心出現了一正一反一黑一白兩枚萬字佛印,佛印緩緩的旋轉,龐大的壓力有如磨盤一樣壓在了敖雪一行人的身上。
敖雪仰天咆哮,通體血光大盛。血光衝起來有數裡高,硬生生將那地水火風給攔在了數裡外。無窮盡的地水火風演化爲五行能量,金木水火土各種能量狂潮傾瀉而下,震得血光濺起無數漣漪。那狂暴的能量流卻是絲毫不能寸進。
沈小白輕嘯一聲,舍利子寶幢、金蓮等佛門至寶帶着七彩佛光沖天而起,一道光幢護住了衆人,一點金光就在滔天的血光中翻滾不定,任憑那地水火風能量瘋狂地衝擊,連成一體的血光、金光卻是紋絲不動。光雨飛灑。敖雪和沈小白聯手施爲,血光、金光席捲四周虛空,所到之處將那地水火風能量衝得支離破碎,一時間禁仙絕陣被兩人徹底的反制。
張口噴出一道血光將數十道地水火風演化的蛟龍轟成粉碎,敖雪長嘯道:“這陣法有古怪,姑奶奶我剛陷進來時,只能調動不足三成的真元。哼,不過姑奶奶的修爲驚天,豈是這個破爛陣法能困住的?給我破開!”
血色的龍鱗自皮膚下急速生出。敖雪的身體膨脹到一丈高下。額頭上長出了兩隻龍角地敖雪仰天長咆,奮起右拳朝天空狠狠的一擊。無鑄的勁道將方圓數百里內地水火風能量抽得乾乾淨淨,霸道的拳勁裹挾着方圓數百里的地水火風,化爲一顆血色流星,衝向了那巨大無比的佛像。
佛像地雙眼略微睜大了一絲,佛像腳下的黑白蓮臺放出一道道黑白光芒,佛像的眉心冒出了一顆閃爍不定的白色光點,光點每閃爍一次,虛空中的地水火風能量就充沛一倍,涌向敖雪他們的壓力也暴漲一倍。敖雪打出的拳勁距離佛像還有數裡遠,就被一片片濛濛朧朧的黑白光芒一層層的削弱,漸漸地拳勁消融,等得轟在那佛像身上,拳勁已經變成了微不足道地一陣輕風。
“陣法禁制極強,我的佛力被壓制了九成!”沈小白沉聲道:“不過,只要給我一點點時間,我就可以”
一邊說道,沈小白一邊掏出了一串十八粒地佛珠,佛力源源不斷的注入佛珠內,沈小白就待召喚佛陀分身轟擊這禁仙絕陣。
就這時,那巨大佛像的另外十六條手臂上一道道紅蓮業火閃過,十六柄佛門特有的降魔法器有如金剛杵、降魔劍等出現在佛像的掌心。十六條巨臂雨點一樣落下,重重的轟在了那一團血光、佛光上。咚咚咚咚,光團被轟得有如流星一樣滿天亂飛,敖雪、沈小白被震得五臟六腑都翻了過來。
敖雪還好,她只是外放的血光被佛力衝擊,震得她略微受了點內傷;正在發動那串佛珠的沈小白則是被打斷了佛咒,一口真元逆衝丹田,丹田中氣息大亂,沈小白張口就是幾口鮮血噴了出去。
青鋤尖叫了一聲。手忙腳亂的從懷中掏出了幾個藥瓶,也不管是治療內傷還是外傷的,只要是沒有毒性吃不死人地,就將瓶子整個都倒空了,大把大把的丹藥往沈小白和敖雪的嘴裡直塞。凌霸天則是抱着腦袋大聲叫道:“天爺這是什麼陣法?趕快破了這個該死的和尚陣,否則老子的頭都要暈了!”
咚咚咚咚,十六柄降魔神兵帶着熊熊業火轟下。能夠焚燒世間一切的業火將敖雪放出的血光一層層的燒化,漸漸的,敖雪血光被燒得乾乾淨淨。業火和沈小白放出地佛光碰到了一起。張口將一大把藥丸吞進肚子裡,沈小白顧不得體內傳來的隱隱劇痛,大聲唱了一聲佛號,雙手結了一個不動明王印。眸子裡兩枚萬字佛印急速旋轉,她大喝一聲,佛印外放,一道彌天極地的金光朝四下裡擴散開。
碰到這金光,滿天的紅蓮業火紛紛倒捲了回去,燒得那佛像地十六條巨臂啪啪作響。
佛像的雙目睜得益發大了。四周虛空微微一震,巨量的地水火風能量從虛空中憑空冒出。龐大的能量聚集在一起,地水火風幾乎凝結成了實質。佛像突然開口,大聲喝了一聲佛號,天空落下了滿天的金色蓮花,一道道朦朧的白光自天而降,梵唱聲中,佛像嘴裡噴出了幾點金色的鮮血,金血噴在了四周翻滾地地水火風能量中,一股似乎是檀香又似乎是蓮花香氣的異香飄散開。地水火風中出現了四點刺目的精光,四周所有的能量分爲涇渭分明的地水火風四種能量流,紛紛注入了四點精光。
伴隨着震天的嘯聲,四條巨龍出現在空中。一條巨龍通體土黃,這是地屬性能量凝結而成;一條巨龍通體漆黑,這是水屬性能量凝結;一條巨龍渾身通紅。熊熊烈焰包裹着巨龍周身,這是火性元力匯聚而成的精靈;一條巨龍身形模糊不清,青色的龍體被一道道風勁纏繞,這是風屬性能量演化的神奇生物。四條巨龍地體長都在萬丈開外,從四個方向同時撲向了敖雪一行人。
敖雪大怒,她看清了那佛像中吐出的幾點金血,那是要不知道屠殺多少條龍族,抽取這些巨龍全部的精氣神,才能凝練出一滴的龍咒精血。這是被整個龍族詛咒的物事。每一滴龍族精血。都意味着有最少一百條巨龍被屠殺。佛像施展神通,以龍咒精血賦予了地水火風靈氣生命。令得它們演化爲擁有無窮威能的真龍以攻擊敖雪等人。
“些微假龍,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敖雪怒嘯,她身體一陣扭曲變幻,滔天血光沖天而起,敖雪突然掙碎了身上地衣物,化爲了一條長有百里開外,巨大無朋的血色巨龍。血龍一出,萬里內的地水火風能量盡數被敖雪控制,一應能量都化爲滾滾血浪,血浪翻滾,敖雪仰天長嘶一聲,揮動巨爪,朝那佛像撲了過去。
四條能量所化的巨龍撲向了敖雪,和敖雪糾纏在了一起。敖雪長達百里的巨大身軀輕輕的一扭,將四條巨龍彈飛了出去。四條巨龍尖銳的爪子狠狠的抓在了敖雪的身上,無數地火星從敖雪身上噴灑出來,數十片巨大地龍鱗被抓飛,十幾道深深的血痕在敖雪地身上拉出了百多丈長,泉水一樣的鮮血瘋狂的涌了出來。
敖雪巨大的雙眸中兇光一閃,她張開嘴,一道粗有裡許的血炎帶着刺骨的寒意涌向了那四條飛騰着朝她撲回來的巨龍。血炎中有一道道古樸的符文閃爍,每一道符文都是由一條條細小的黑龍虛影扭曲而成,符文充滿了不可一世的霸氣以及一絲刺骨的殺意。
“昂”敖雪以龍族密語發動了專門對付龍咒精血的秘法,血炎所過之處,四條巨龍的身體寸寸碎裂,四點金血沖天而起,被敖雪張開大嘴一口吞了進去。
吼,敖雪身上噴出的血光突然暴漲數十里,無邊的血海裹着一條張牙舞爪的巨龍,飛一樣衝到了那佛像面前。
和那高達數百萬丈的佛像比起來,體長不過百里的敖雪就有如巨人面前的一條小蚯蚓。敖雪張開嘴,朝佛像噴出了一道血炎。佛像的一支大手探了過來,掌心一枚黑色佛印閃過,血炎被輕而易舉的抵消。緊接而來的,是十六柄降魔兵器沉重的打擊。
十六柄神兵雨點一樣落在了敖雪身上,每一擊都是沉重無比,直打得敖雪身上龍鱗碎裂、筋骨斷折,頭上的兩隻龍角也被打得支離破碎,鮮血滾滾噴出,敖雪疼得滿天亂扭,無數鱗甲紛紛揚揚的灑下。
一聲佛號過處,一道佛光自天空落下,正正的覆蓋住敖雪。佛光閃爍,敖雪身上的傷口急速收合,斷裂的龍角和龍鱗也極快的生出。
敖雪回頭望了一眼,正好看到沈小白手持一隻尺許長的青色淨瓶,那道佛光正是從淨瓶中噴出。只是,佛光噴出時,沈小白的雙手似乎承受了極大的壓力,她的手臂正急速的顫抖着,身體也有如秋風中的葉片,似乎隨時都會倒下。看到敖雪回頭,沈小白嘶聲叫道:“這慶佛玉淨瓶消耗太甚,我撐不住多久!”
敖雪猛的扭過頭去,她努嘶一聲,揮動四爪瘋狂的撲向了那神像。血龍龍力在敖雪的體內翻滾、凝聚,龐大的血龍龍力全部凝聚在了敖雪嘴中,敖雪喃喃唸誦着龍族秘傳的大威力咒語,一道道血光自敖雪嘴縫中涌出,漸漸的,血光變成了有如枯竭的血液一樣的紫黑色。
“吼”敖雪張開了嘴,一道帶着濃濃死氣的紫黑色精光自她嘴裡噴出,直射向了那神像眉心正急速閃爍的一點白光。
噴出了這一道紫黑色精光,敖雪已經耗光了體內的全部力氣,她再也沒有半點兒力氣動彈哪怕一根爪子。
十六柄兵器沉沉落下,砸得敖雪通體骨骼碎裂如粉,體表鱗甲盡數碎裂,身體扭曲的敖雪被重重的砸飛向了沈小白的方向。
沈小白鼓盪起體內最後一點兒佛力,傾盡全力催發淨瓶噴出了一道青色光華。
青光灑在敖雪身上,堪堪將她沉重的傷勢恢復了一點,沈小白也耗盡了力氣,她身體一陣哆嗦,雙手無力的垂下,淨瓶一陣光芒黯淡,在沈小白身前懸浮了片刻,化爲一道青光融入沈小白體內。
巨大的佛像雙目完全睜開。一片赤紅色強光自他雙眸中噴出,輕而易舉的將敖雪噴出的紫黑色精光化爲無形。黑沙星所在的星域所有星力都被抽調了過來,禁仙絕陣全力發動,陣內無數星光耀目,龐大的壓力充盈在陣內,敖雪以下,所有人同時發出一聲慘叫,身體被擠壓得扭曲變形,已經同時受了重傷。
佛像揮動十八條手臂,沉沉的朝敖雪他們當頭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