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深陷紅塵

翌日,芷覓讓惜靈在四周逛逛,未時在宮門口見。芷覓支開惜靈後便回了家,只見家裡已經沒有當日的風采了,四周都是碎木塊,爹爹新找來的家丁都在整理,估計是想重新整修一下。

“小姐,請問您找誰?”

“宮將軍在嗎?”芷覓才說完,接着身後的一間簡陋的房屋門開了,是爹,他身邊的是子墨,芷覓剛想上去抱着子墨大哭一場,但是爹馬上就跪下說:“參見金貴妃。”子墨也有些沒反應過來,但是爹馬上使了個眼色給他,他也照做了,家丁看到貴妃到此,便也跪下行禮。“你們都不用拘束,幹你們的事情去吧!”

“將軍,借個地方說話。”

“娘娘,老夫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去。”

爹和子墨送上轎子後,便上山去了少林寺。

“請問施主有什麼事嗎?”

“師兄,你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

“芷覓師妹?快來,你們快隨我來。”

見到了住持後,芷覓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住持,環兒也委屈地哭了,她在少林那麼多天了,終於得見家裡人了。

“小姐,所以你現在已經是娘娘了?”

“嗯!”

“怪不得呢,我前幾日上街,街上聽老百姓傳聞現在皇上開明瞭許多,不受麗妃的誘惑,還聽說最近剛立了一個姓金的貴妃,在後宮就屬她權利最大,原來這個人就是我們家小姐啊!”

“環兒,先不說這個了,從今天開始,你已經不是我們家的丫鬟了。”

“小姐,這是爲何?”

“你聽好,現在沒人知道我是將軍的女兒,因爲我告訴過他們我姓金,從小無父無母,所以被一個尼姑收養,身上的武藝都屬她教的,如果子墨的事情能順利查清楚,那麼皇上一定會重重賞賜,這樣可以安撫衆臣的心,所以當皇上要見將軍的女兒時,你就替我去見皇上。”

“啊?小姐,這怎麼行呢?”

“必須的,如果不這麼做,那麼我之前的所有努力將前功盡棄,你明白嗎?”

“可是小姐,如果讓環兒代替你的位置,環兒不習慣。”

“有什麼不習慣的?”

“環兒只會伺候人,不會讓人來伺候環兒。”

“哈哈!傻丫頭,沒事的,慢慢就習慣了,所以你從今天起就不叫環兒了,你從今天起就叫宮秋荷。你是將軍的女兒,聽明白了嗎?”

“是,小姐。”

“師傅,這幾日就麻煩你教環兒,不,教秋荷一些基本的武功,讓她有些基礎,對我以後有所幫助。”

“放心吧!爲師會的。芷覓啊!你下山已有些時日,今天什麼時候回宮呢?”

“未時就要回去了,那還早,他們已經在準備齋飯了,你且吃了飯再走。”

“是,師傅。”

“既然離吃飯還有一會兒,那麼爲師倒要檢查檢查,看看你的功夫是否退步了。”

“是,師傅,待徒兒去換套衣服,秋荷,借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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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姐。”

只見芷覓把頭髮都盤了起來,穿上了緊身衣褲,一副淡雅的氣息,從她身上散發了出來,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覺這個味道熟悉極了。

“先從掌法切磋吧!”

“是,師傅。”

只見師傅毫無顧忌便攻了過來,芷覓迅速使出了龍爪手,雙手用力抓握着師傅的袈裟,但是龍爪手畢竟是少林的七十二絕學之一,既然是少林絕學,那麼要用其他招式來對付那肯定是沒有任何勝算的,所以兩人都用起龍爪手,速度快得足以讓人爲之一嘆。

“換招!”師傅邊打邊說道。

芷覓沒有說話,她馬上反應過來便換成了散花掌,師傅還是以龍爪手來對付,兩人都打得火熱!

“怎麼了?我剛剛在房裡休息聽到有人在禪院打架的聲音。”

“瑾瑜兄弟,你看那是誰!”

“芷覓?她怎麼回來了?”

“不知道,她和宮將軍他們剛剛在住持房裡和住持聊了好一會兒呢,聽說現在人家芷覓可是宮裡的貴妃娘娘了。”

“什麼?!不可能!”

“怎麼了?”

“宮裡的貴妃姓金,芷覓分明是姓宮。”

“我聽說芷覓是爲了救宮將軍才改名字的,現在除了我們這裡的人知道她是宮將軍的女兒,宮裡的人誰都不知道這事情的真相呢。”

“……真的已經是貴妃了……”瑾瑜心裡難受極了,他根本沒有想過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自己已經有好長時間都沒有見過芷覓了,但是當自己終於見到她的時候她卻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任性刁蠻的千金大小姐了。而且現在的芷覓,眼裡更是沒有瑾瑜了,瑾瑜越想,心裡越難受,不禁自己呆在原地。

不知不覺,芷覓和住持已經切磋着兵器了,芷覓從旁邊的兵器換成了大刀,只見芷覓使了慈悲刀,她的慈悲刀裡剛中帶柔,讓人看上去明明以爲沒有活路的機會了,但是當這刀傷到人時,那個人卻只是受輕傷。

“好好!我的女兒,想不到你來少林三年不到,你的武功已經長進了那麼多了,真是令爲父高興啊!”

“將軍,芷覓是個武學奇才啊!一般人要練上幾年的心經和內力,她不到兩年就能全部掌握,真是女中豪傑啊!”

“師傅過獎了。”

“差不多也該吃飯了,走吧!”

“是,那芷覓換了衣服就來。”

芷覓剛走到秋荷的房間門口,便看到了瑾瑜。

“瑾瑜師兄!”芷覓開心地跑上去對他笑了笑。

“芷覓,你告訴我,你不是那個什麼金貴妃,你告訴我啊!”見瑾瑜情緒有些不對勁,芷覓便擔心地問道:“師兄,你怎麼了?你還好嗎?”

“我只要你告訴我真相,你說啊,芷覓。”

“我……”

“啊?”

“我是那個金貴妃。”

“什麼?!你真的做了那昏君的女人?”

“可是師兄,這是爲了救我爹才這麼做的,所以師兄……”

“好了,不要說了,宮芷覓,你到現在還擺脫不了榮華富貴,到頭來,你還是無法放下金錢與權利!”說完瑾瑜便氣憤地跑開了。

芷覓沒有追上去,雖然她心裡很着急,但是瑾瑜僅僅只是自己的師兄,如果自己要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要向他彙報的話,那就太不合情理了。反正自己也要離開了,他理不理解自己已經不重要,更何況他對自己已經失望了。

芷覓沒有想什麼便換了衣服吃飯去了。

離開少林時,芷覓沒有帶走秋荷,因爲她要讓秋荷學習武藝,所以讓她留在了師傅身邊,這樣芷覓身邊也有個幫手。

回宮後,芷覓便在牀上睡了,雖然現在還不是睡覺的時候,但是芷覓吩咐在她午睡的時候誰也不許進來打擾。她和住持切磋了那麼長時間的武藝,內力和體力都耗費了不少,所以自己也必須要補充一下。

到了酉時芷覓才醒過來,她洗了個澡便去御花園裡散步,帶了些點心,叫上其他妃子一起觀日落。

“妹妹真是好興致,這個時候還會觀賞夕陽。”

“姐姐們難道不覺得這夕陽很美嗎?”

“哼!夕陽固然很美,但總是沒有日出美。”芷覓明明沒有邀請麗妃的,但是在這個時候麗妃突然自己不請自來了。

“姐姐的意思是?”

“夕陽就是夕陽,再美也終究逃不過塵埃落定的命運。”麗妃話中有話地說道。

芷覓沒有生氣,她來到皇宮裡學到的就是忍讓。“姐姐這話就不對了,天上就這麼一個太陽,它落下去,第二天還是會照常升起,無論是早上的還是晚上的,它每天都必須來到這天空上,我們也少不了它,所以姐姐不能這麼偏心,雖然姐姐不喜歡夕陽,但是請姐姐記住,就算這夕陽落下去了,第二天它還是會照樣升起,但是姐姐,如果這日出,出得不好,那麼就可能連日落都沒有,直接就這麼掉下去,再也沒有日出和日落了!所以這還得看這風水怎麼個輪流轉呢!”芷覓說完得意地笑了一笑。

其他妃子看情況有些不對了,便馬上找理由離開了,現在亭子裡也只剩下麗妃和芷覓兩人了。她們都把身邊的丫鬟退開了,那麼也就能開門見山了。

“哼!宮芷覓!”芷覓聽到這個話的時候也不禁嚇了一下。但是她沒有露出任何馬腳,還說:“喲,姐姐什麼時候知道我認了宮將軍作乾爹了?”

“哈哈!你不用再隱瞞了,你能欺騙天底下所有的人,但是你不能騙到本宮,本宮的人滿大街都是,所以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本宮的掌控之中,本宮告訴你,如果你在皇上重審宮子墨一案的時候能保本宮一命,本宮就替你隱瞞着你和六王爺的私情!”麗妃果然什麼都知道了,但是芷覓依然一副很無所謂的表情,她喝了口茶,又說:“好吧!那姐姐應該把那晚上我哥哥與姐姐的事情都告訴妹妹吧!這樣一來妹妹我還可以想想辦法。”

“哼!你以爲本宮真的有那麼笨嗎?本宮如果真的把全部事情都告訴你了,那麼明天你不就有證據來滅我了嗎?”

“姐姐你剛剛說那話我還以爲你真的那麼有把握可以用威脅我來保命呢,原來姐姐沒那個把握啊!也罷,那我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了,妹妹我走了。”芷覓剛起身,麗妃便拉住她說:“好了好了,本宮說!”芷覓又坐下來吃了口糕點聽着麗妃陳述所有事情。

“在當時選秀女的時候,本宮原本以爲進了宮便可以享受一切榮華富貴,然後再爲皇上生一個龍子,光宗耀祖,可是本宮沒有想到進來後這皇宮好像地獄一般,禁衛森嚴不說,而且每天都要和這宮裡的女人互相爭寵,爲的只是能讓皇上多注意自己一點,這樣的生活太累了,而且來這裡面那麼久,本宮實在想念家裡的人,所以有一次就想趁天黑後悄悄裝成小太監溜出去,不料本宮被宮子墨少將發現了,他不但沒有責怪本宮,而且還勸本宮回來,他願意效勞替本宮帶信給家裡人,這樣也讓本宮好有個念想,這件事情過去後本宮就沒有放在心上,後來有一次聽宮女們說如果一個嬪妃要想博得皇上的龍顏,那麼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爲皇上生一個龍子,這樣不但可以有做皇后的機會,更有在後宮立足的機會。可是那個時候皇上已經一個多月沒有來本宮的麗秀宮了,所以本宮就想,使點手段,讓皇上過來,但是每次都沒有成功,於是本宮沒辦法,只好用蒙汗藥迷倒了宮少將,然後再在他剛剛醒過來的時候用催情香迷惑他,這樣如果到時候本宮真的有孩子的話,就讓太醫告訴皇上是皇上的龍子,等到生的時候再提前一個月生一切都將不會有人察覺。可是……到了第二天本宮疏忽了,還在貪睡的時候突然牀旁邊有一個人在狂叫,待本宮醒過來時才反應過來是宮少將,可是這時宮女們已經跑進來了,幾個宮女看到這種情況,便沒有經過本宮的同意就去了皇上的早朝,將此事告知了皇上,見事情敗露了,也只好當場冤枉宮少將。事情就是這樣。”

“麗妃!你這蛇蠍女人!你太過分了,你這樣難道就沒有想過這是欺君之罪嗎?是,我哥哥只是一個少將,在你看來死不足惜,但是當你真正要面臨此事的時候你竟然來求我來幫你解脫?!你覺得有可能嗎?”

“芷覓,本宮求你了,看在是本宮將你帶進宮來的,你就饒了本宮吧!本宮發誓以後什麼事情都聽你的。就請你饒了本宮這一次吧!”

“哼!在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的時候,你束手無策了,死皮賴臉地讓我幫你?那你當時派那麼多刺客來刺殺我的時候,你怎麼就沒有心軟過?麗妃,我告訴你,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己親手造成的,如果要我保你性命,那是不可能的。”

“芷覓,你剛剛答應本宮的,說你會保本宮周全的,你竟然過河拆橋?!”

“你放心,我既然答應過你,我就一定會保你性命,但是話說回來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做了那麼多的錯事,就應該受懲罰。”芷覓說完後不顧麗妃的叫喊便獨自走了。

她一個人去到橋邊嘆了口氣,心想,好像麗妃又要被自己害死一樣,有時候覺得自己真的一點也沒有出家人的慈悲心,雖然每次都覺得不能這麼隨意的殺生,但是往往是自己的不小心,所導致了別人的不幸。

“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幹嘛啊?”芷覓被嚇到了,因爲現在已經有些晚了,這裡一般是不會有人來的,怎麼突然有人在自己身後說話。

“是你啊!嚇死我了。”猛地轉身才發現原來是六王爺,芷覓的心也就沉下來了。

“幹嘛,是我啊!”

“喂,現在這麼晚了,你一個王爺怎麼還來這裡啊?你不怕被發現嗎?”

“這裡是不會有人來的。”

“那又怎樣?”

“所以我不會被發現啊!”

“那你在這裡幹嘛啊?”

“我來找你啊!”

“你找我幹嘛?在這種地方我感覺很怪耶!”

“我懂你說的是什麼,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想見你,所以我就來了。”

“六王爺……”芷覓還沒有說完,六王爺便用一個手指輕輕按在了芷覓的脣上,說“我有種預感,我怕你接下來說的話會讓我很傷心,所以我求你了,不要說出來,我不想再被傷第二次。”六王爺輕輕將芷覓摟入懷中,芷覓沒有反抗,她此時已經忘記自己身上穿着華麗的衣着,盤着娘娘該盤的髮髻,徹底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她從來沒有這樣被男人抱過,六王爺是第一人,她不知道爲什麼,六王爺的擁抱總是能讓自己感覺到有安全感。雖然她知道當她在皇上的懷裡時,皇上的懷抱也很溫暖,但是她每次都覺得皇上的擁抱不是自己想要的,因爲她總是不經意間將皇上和六王爺作對比。爲什麼當今的天子不是六王爺呢?如果每天晚上抱着自己入睡的那個人是六王爺的話,這一切會不會變質,這一切會不會和現在不一樣?芷覓無法想象,她感覺自己沉溺進了一個漩渦,一個只有自己和六王爺的漩渦,她不想擺脫,她也擺脫不掉,因爲她已經深陷進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芷覓覺得好像有些放肆了,自己既沒有回宮,也沒有讓惜靈跟隨,如果被發現了就不好了,所以她依依不捨地離開六王爺的懷抱說:“六王爺,我該走了。”

“嗯,好,那你小心點。”

“嗯!”

“芷覓……”芷覓轉頭等待着六王爺說話,六王爺說道:“我們什麼時候還能像今天這樣?”

“夕陽落定緣未盡,今日小橋偶遇君。兩情相悅卻無奈,玉簫爲信再廝守。”芷覓丟下一首詩後便走了。

六王爺當然能聽懂,芷覓是告訴自己如果還能再見面,那麼她會吹奏玉簫告訴自己的。看着芷覓離去的背影漸漸消失後,六王爺也不知從何處逃出了宮中。

已經很晚了,宮裡的每個地方都已經是寂靜萬分,芷覓無法入睡,她的旁邊睡的是皇上,可是她想的人卻是六王爺,她不知爲什麼,明明總是告誡自己不要再被愛情困住,可是自己卻無法自拔,芷覓已經知道,這一切是無法挽回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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