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開始泛起魚肚白,淡淡的金光,太陽慢慢穿過雲霞,開始照亮整個世界。
緊繃的下頜上,冒出了點點青碴。
冷子宸將剩下的菸蒂掐熄,他望着車水馬龍的街道,目光寒如冰。
居然他在不知不覺中,等了她整整一晚。
而她,竟然沒有返回醫院。
給了她發泄情緒的時間,她卻毫不知趣!
胸口,莫名的騰起一股隱忍已久的怒火。
讓他找到她,她就死定了!
大哥在他昨天帶裴嬌回裴家時,讓他暫時三個月內不要回城堡。
其中的含義,他自然明白。
裴嬌並沒有太多吸引他的地方,除了那雙澄澈如溪水,皎潔如彎月的翦眸。
延着彎曲的盤山公路,他不停地猛踩油門,加大車速。
車窗玻璃大敞着,清晨微涼的冷風,不停地在他耳邊叫囂着,吹亂了他的髮絲。
一雙如鷹隼般冷鷙的厲眸,散發着如針尖般的冷茫。
該死的,腦海中居然不受控制的縈繞着她昨晚情緒近似崩潰時的模樣。
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還是有些擔心她會不會出事?
用力甩了下頭,他告訴自己,因爲她是他大哥的妻子,所以,纔會有那麼一點擔心她!
腦海中突然又閃現出另一道纖柔的身影,那眼珠靈動,氣質如蘭的女子。
他加大了握在方向盤上的雙手力度,手背上青筋突突直跳,面部的表情,也越來越森冷——
怎麼會想起她?和她早就已無可能!
正在他心煩意亂,思緒無章時,擱在儲物臺上的手機,傳來了震動聲。
看着來電顯示,他迅速按下接聽鍵,“阿謙,這麼早有事?”
凌莫謙聽着冷子宸一向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有些沙啞,他不禁蹙眉問道,“夙過來了,晚上一起聚個餐吧!”
冷子宸聞言,面部冷沉的表情,不禁好轉很多。
“他是什麼時候過的?”冷子宸問道。
“昨晚就來了。”知道冷子宸接下來要說什麼,凌莫謙立即又加了句,“不止沒有第一時間通知你,也沒有通知我呢!”
冷子宸蹙起斜飛入鬢的劍眉,夙在中國除了他和阿謙,都沒有認識的人,那麼,他這次來中國,是爲了什麼事?
“他不是專程來看我們的。”在這點上,冷子宸敢肯定。
聰明如冷子宸,他都還沒說什麼,他就猜了個七八分。凌莫謙笑了笑,他溫聲說道,“是啊,夙現在找到他的心上人了!晚上過來,你說不定還能一賭那女孩的容姿呢!”
“好!”冷子宸點頭。
掛完電話,冷子宸又去了趟手機店,之後,重新折回醫院。
裴嬌沒有通訊工具,除非他派人去大力找尋她,否則,就只能在醫院門口等她回來。
……
裴嬌晚上睡得極其不安穩,在汪醫生跟她包紮好腿上的傷口後,鳳離夙又跟她打來了外賣。
聽凌莫謙說,是五星級酒店的大廚,繞了大半個城市,在半個小時之內趕送過來的。
她是不喜歡欠別人太多的人情,就算當年小時候,她誤闖誤撞的救過鳳離夙,但他昨晚帶她到醫院包紮傷口,還請她吃好吃的食物,算是已經打平了,再多的恩惠,她承受不起。
她住的是高級vip病房,裝飾風格無比溫馨,她的牀頭櫃前,還擺着大束的百合花,淡炎的芬芳清香,沁人心脾。
天色還早,鳳離夙基本上守了她一夜,她知道,在她惡夢連連時,是他溫暖的大手,牢牢抓住了她的。
換回自己的衣服,找到了筆和紙張,她跟鳳離夙留了張字條後,躡手躡腳的走出醫院。
快入秋了,街道兩旁的梧桐枝葉,飄散開來,在水泥路上飛轉盤旋,清早的都市,看起來有些蕭條。
裴嬌摸了摸衣服兜,僅有五塊錢。
她的卡,和一些現金都放在島上城堡的客房裡,包裡的東西,是冷子宸讓她戴上的珠寶項鍊,以及名牌衣裙和水晶高跟鞋。
這些東西,都是要原封不動還給冷子宸的。
走到公交站前,她看有直達市醫院的公交,心裡不禁一喜。
早晨去上班,等公交的人很多,公車一來,就有無數人開始一窩蜂的擁擠而上。
裴嬌不想等下鳳離夙起來後找到她,做着人肉夾餅,她忍着腿上的傷痛,隨着人流擠上了公車。
不大的空間裡,就算有冷氣,但由於人太多,車裡面還是有種很難聞的氣味兒。
特別是她身邊,站了個口臭熏天的黃牙男子。
裴嬌屏着呼吸,一手緊捏着手中的包,一手抓着晃來搖去的扶手,艱難的站立着。
前後左右,四四周周,全是人。
裴嬌的額頭上,開始滲出密密細汗。
以前不是沒有擠過公車,現在受不了,完全是因爲她腿上有傷,再上昨晚淋了雨,有些感冒,所以,在人羣擁堵的空間裡,纔會覺得難受至極。
公車行駛的過程中,並不是很平緩,有時一個緊急剎車,站着的人,瞬間都會前傾去。
在不知第幾次緊急剎車後,裴嬌大腿上的傷口,又開始裂開了。
而且,在這個過程中,她的屁股,不知遭到了哪隻髒手的襲擊。
裴嬌忍無可忍,她憤怒的掃了眼她周身的人。
視線,掃到那個滿口黃牙的男人時,正好對上了他淫邪,不懷好意的目光。
裴嬌氣不打一處來。
她拿着包的小手,漸漸緊捏成拳。
在眼角餘光瞥到男人想再次對她伸出魔手時,她用手肘,狠狠的擊向男子的腹部。
趁男子冷抽的空檔,她擡起另一隻沒有受傷的腿,毫不留情的朝男子最脆弱的下體襲去。
“啊!啊!啊!”男子捂着疼痛不已的下體,不停尖叫。
車裡面頓時像炸開了鍋的螞蟻般熱鬧起來。
“你這個女孩子,怎麼如此野蠻?我又沒招惹你,你怎麼就無冤無故的襲擊我呢?”黃牙男子一邊呼痛着,一邊不滿的叫囂。
裴嬌見一車的人,都朝她投來異樣的目光。
她的小臉,漲得一片通紅。
“要是你沒有偷摸我,我怎麼會襲擊你?”裴嬌咬了咬牙,鼓起勇氣後說道。
黃牙男子聽到裴嬌的話,彷彿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他鄙夷不已的嗤笑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麼模樣?一個黃毛丫頭,我怎麼會摸你?那你向大夥說說,我摸你哪兒了?你有證據嗎?”
面對黃牙男子的質問,裴嬌一陣語塞。
周圍各種難聽的話語,都朝裴嬌指責而來。
裴嬌胸口堵得難受,腦袋也愈發的昏沉。
“這位先生,你也不要再憤憤不平了,實在不行,就讓警察來處理吧!”旁邊有‘好心人’,開始同情黃牙男子。
裴嬌顫了顫,一點小事,她纔不想進警局。
黃牙男子是個久經社會的老練者,他目光掃着裴嬌,一眼就能看着這丫頭心裡的緊張。
“司機,停車!我要帶這丫頭下去單獨聊聊!”黃牙男子暗啞着嗓音喊道。
裴嬌嚇了一跳,連忙對司機說,“別停車,我不要下車,他是真的摸了我,我沒有故意要打他的!”
“司機,求你停下車吧,我只想下去後,和這個丫頭好好談一下,她一個女流之輩就能將我打得哀呼喊痛,我不是她的對手,所以,你們放心,絕對只有她欺負我的份,我不會拿她怎麼樣的……”黃牙男子說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十分動情。
“是啊,司機你就停下車,讓他們下去好好談吧!我們還要趕車去上班呢!”
周身的乘客,不但不幫她,反而,卻一直被黃牙男子迷惑。
裴嬌的心,瞬間涼了一片。
現在的人,難道都是如此的只看表象?都是如此的冷漠無情嗎?明明她纔是個柔弱的一方,她纔是受害者,他們卻硬要顛倒黑白,相信黃牙男子的話。
片刻後,公車司機將車停到了道路的一旁。
黃牙男子硬扯着裴嬌下車,裴嬌腿上有傷,根本經不住男子用力的拉扯。
她多麼的希望,車上的人,看到她不想下車這一幕,能伸下援助之手幫幫她,可個個人,都趕着去上班,只希望她和黃牙男子快些下車。
一到地面上,黃牙男子就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敢襲擊我?臭丫頭,等下我看你怎麼在我胯下求饒?!”黃牙男子淫笑着,拉着她,朝一處樹木茂密的公園處走去。
裴嬌哪裡肯乖乖跟着男子走,她伸腿,想要再次朝男子踢去,但他好像早就預料到了似的,在她伸腿過來時,一把扣住了她的足裸。
黃牙男子一個用力,將裴嬌扯進了他懷裡,然後,迅速掏出一塊手帕,捂在了裴嬌的嘴巴上。
裴嬌嚇得臉色慘白如紙。
淡淡的迷香竄入鼻尖,僅有的意識,讓她誓死做出抵抗,可是,男子看似瘦弱的身體裡,有着強勁的力量,束縛着她的雙手,讓她動彈不得。
陷入一片昏暗前,裴嬌的心臟,都快嚇得破膛而出了。
冷子宸在醫院門口又等了很久,還是沒有看到裴嬌的身影。
心裡忽而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該死的,她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想到此,冷子宸的幽眸,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