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風波惡 第五十三章 後人

誰都沒想到,一看見孽魂要走,最激動的竟然是我服了,蟲子乍着一身毛刺,怪叫着撲了出來,毫不猶豫的射中了孽魂。

孽魂有形無質,根本就渾不受力,我服了直接就穿過了孽魂,掉在了地上。

蟲子甫一落地又立刻摔打着身體重新躍起,像個練習鑽圈的雜技演員似的,姿勢優美的再度射穿了孽魂,不光別人納悶,孽魂自己也挺奇怪,嘿嘿笑道:“這蟲子傻了不成……”他的話還沒說完,半空裡霍然一蓬彷彿連靈魂都要烤焦的炙熱撩蕩,巨劍流金火鈴猛地現身!

巨劍隨着我服了的忽忽怪叫急顫不停,發成陣陣驚鳴,與以往那種嗡嗡的劍鳴不同,這次的流金火鈴,搖盪出的霍然是一片悅耳而蕩魂的鈴聲!直到此刻,巨劍的鳴叫,才最終和應上了名字裡的那個‘鈴’字。

一直有恃無恐的孽魂在巨劍現身之後,先是露出了些無所謂的恥笑之意,直到它聽到鈴聲之後,神情才陡然變得驚駭,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嘶吼,搖頭擺尾轉身就跑!

我服了哪容它逃跑,立刻跳起來繼續鑽圈,流金火鈴也在驚魂奪魄的鈴聲中,猛地衝天而起,旋即巨大的劍身橫轉,劍尖向下,挾着萬鈞之力從蒼穹之頂一路咆哮,狠狠的釘住了孽魂!

巨力的戳刺並沒有像衆人想象的那樣,將大劍深深的扎入山石中。而是恰恰用劍尖刺中孽魂蛇身的頸子,有形而無質的孽魂,居然也真的被巨劍釘住,搖頭擺尾面色驚恐,卻始終無法逃脫。

流金火鈴的劍身上,一層層火焰不停撩蕩、吞卷着,而火蛇的顏色,也從湛湛的殷紅,在輾轉流轉中漸漸變得古銅、繼而明黃、金燦、最終變成了熾烈得讓人根本無法直視的璀璨妖嬈的銀色!

錐子的冰火,皙白無瑕,彷彿雪頂上最聖潔最純淨的雪花凝結而成;巨劍的銀火,卻刺眼而激烈,像極了九天之上的驚閃激雷的燃燒。

巨劍釘住孽魂,銀火宛如暴怒的毒蛇,從巨劍上不停的蜿蜒而下,一次次的舔舐着孽魂的無質的身體,每一次舔舐之下,孽魂必炸起一聲潑天搶地的慘號!銀火越來越多、越來越熾烈,到最後整個流金火鈴彷彿變成了一盞銀色的瀑布,兇悍的火苗蜂擁流淌,霸道的滾上孽魂!

我服了就在巨劍旁邊又叫又跳,從雜技演員變成了拉拉隊長。

不知過了多久,孽魂的慘叫變成哀號、變成呻吟、最後凝成了一聲萬般不甘的嘆息……巨劍上的銀色烈火也隨之熄滅,流金火鈴又變回以往那般紅彤彤的絢麗。

火焰消失後,孽魂也隨之不見了,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個扭曲的蛇形凹印,名震天下不死不滅的九頭柳相的十魂之一,就這麼沒了?

我服了表演完畢,得意洋洋的揚起日漸肥胖的身體,旋即小黑眼珠瞪得溜圓,圍觀的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傻乎乎的呆立當堂……

直到又過了半晌,金猴子千仞纔回過神來,愕然瞪向溫樂陽:“這把劍……到底是什麼來歷?!”

非非從旁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自己說過的,火夫子……”

猴子老臉一紅,這纔想起來自己以前還編過一個火夫子的謊話,當時純粹是爲了給自己找臺階,火夫子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溫樂陽重重吐出了一口濁氣,把剛跳進他嘴巴里、還在歡呼的我服了摳出來,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上,望着身邊的幾個絕頂妖仙:“這……怎麼回事?流金火鈴能殺死孽魂?”

萇狸的表情也很古怪,勉強作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可惜……孽魂被煉化了,看它最後神情驚駭的樣子,應該是認出了巨劍。”

“這把流金火鈴不是和崑崙道有什麼關聯,而是和黑白島有着莫大的干係!”錐子一邊說着,一邊伸出雙手揉了揉自己的面頰,臉上的筋肉現在也活動開了,又恢復了那副俏生生的可憐相:“巨劍煉化孽魂的真火,是正宗的黑白島玄門道法!柳相是洪荒中的巨怪,奪天地造化而不死不滅,它頭顱中的孽魂,也是至穢至邪的污物,非高深之極的玄門功夫,根本無法煉化。”

溫樂陽點了點頭,上海城隍廟之役後,天書真人和他見過一面,也曾經提及想要煉化孽魂,非黑白島三位劍仙出手,以玄門正宗的法術施爲才行。

錐子看他的表情,大概明白他在想什麼,笑着點頭:“剛纔巨劍凝萃的銀焰,便是道家至純的……”

溫樂陽不等她說完,就自作聰明的接口:“三昧真火?”

錐子哈哈大笑着搖頭:“不懂裝懂!三昧真火可不是唯一的真炎!巨劍中蘊藏的火焰,是黑白島弟子傳承的天罡真火!用九天神雷煉化的天罡真火!”

道家法術中,雷訣雷法佔有極重要的位置,在上古年間,修真高手層出不窮,大凡玄門弟子都精通雷法,神通威力驚天動地。

黑白島修煉的真火,便是採擷神雷煉化而成的天罡真火。雖然不像三昧真火那麼大大有名,但是威力毫不遜色,但以煉魂而論,天罡比起三昧的威力還要更威猛霸道些,是黑白島的不傳之秘,像小掌門劉正這樣的掛名弟子,現在還根本沒資格參習,甚至都從未聽天書真人提到過。

說到這裡,錐子有些黯然的嘆了口氣:“天書、天畫在兩千年裡尋找孽魂,便是想用天罡真火將其煉化。”

木行孽魂耀武揚威,萬萬沒想到我服了就是它的剋星,用流金火鈴裡蘊藏的道家天罡真火把它燒了個魂飛魄散。

孽魂如果躲在柳相真身中,就算流金火鈴再大三倍也奈何不了它,可孽魂現在逃了出來,沒有了皮囊相護,又遇到了天生相剋的老對頭,不死反倒稀奇了。

小掌門劉正此刻只覺得身上的力道彷彿一下子被抽空了,緩緩的坐倒在地,霍然放聲大哭:“先師英魂已喪,天罡真火卻重現人間!貨真價實的煉化了一隻剛剛還辱罵過他們的孽魂!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三位師尊泉下有知,也會仰天大笑三聲!”

在場衆人聞言無不心酸,抱日老頭子本來正下意識的撇嘴角,突然看見萇狸正目光炯炯的盯着他,趕忙擡起袖子假模假式的抹眼淚。

就像非非說的那樣,老頭子雖然修爲精湛詭計多端,但說到底是個欺軟怕硬性格懦弱之人,當敗象一露,連發動其他幾個妖怪門人弟子拼死一搏的勇氣都沒有。先是萇狸、錐子、金猴子千仞三個人的絕頂修爲,隨後是讓土皇帝痛不欲生卻莫名其妙的劇毒,最後是流金火鈴中蘊含的天罡真火,每一樣都讓抱日心驚膽戰,現在老頭子是從心底怕了這些妖魔鬼怪。

劉正大哭幾聲,這才擦乾眼淚站了起來,還漾着淚光的眼神清澈而明亮,對着溫樂陽鄭重的說:“有件事,還要問你!”

溫樂陽認真的點點頭。

“能不能把蟲子送我……”

溫樂陽哪想到他現在又故技重施,滿臉的啼笑皆非。

一個是故人之後,一個是患難之交,錐子站在中間兩不相幫,笑呵呵的繼續說:“巨劍和黑白島有着莫大的關聯,也難怪蟲子每次都要在崑崙劍陣施展之後,才能喚出流金火鈴。”

巨劍中蘊藏的天罡真火是黑白島的不傳之秘。

崑崙道法雖然只學到了黑白島的皮毛,可也能算得上是同根同源。

我服了雖然吞噬了劍膽,但是畢竟是蟲子,憑着它自己還無法喚出巨劍,但是崑崙劍陣現身,即便遠隔萬里也會喚起流金火鈴的劍意,再有我服了一召喚,巨劍便轟然現身。

溫樂陽的心思還在流金火鈴上,在沉吟了一會又問錐子:“這把劍……不是火行的?”

所有人都不耐煩了,就連囡囡小五都吊起了斜眼看他,唯獨錐子興高采烈,彷彿和溫樂陽說話就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事情:“巨劍中蘊的是神雷天火,不屬世間五行,雖然平時看上去有烈火之威,但卻不是五行中火屬的寶貝,而是道家的天火法器!”

溫樂陽聽得一頭霧水,繼續不屈不撓的追問:“可是我服了是五行裡火行的蟲王……那個幼蟲,它吞噬了劍膽……”

錐子總算明白了他想問什麼,大笑着回答:“把天地萬物劃分成陰陽五行的,是你們,又不是我服了!佛燈引是火行的蟲兒,看到自己能吞吃的烈火之力,當然會撲上去大嚼,它纔不管什麼天火地火五行火,只要能吃就好!”

“那……殺桑哥兒孽魂,究竟是我服了命巨劍出手,還是巨劍主動爲之?”

錐子聳起了肩膀:“這隻能問蟲子了!”

溫樂陽看看我服了,我服了也看了看溫樂陽……

劉正的表情既鬱悶又尷尬,一向被崑崙派當作鎮教法陣的萬劍朝宗,竟然變成了鞭炮的引信,一邊想着,劉正望向我服了的目光更堅定了,溫樂陽趕忙把蟲子塞進了懷裡,眼裡燃起了幾分興奮的神采:“那……天罡真火能不能煉掉柳相真魂?”

萇狸和錐子對望了一眼,同時微微眯起了眼睛,在沉吟了一會之後,兩個人才同時搖了搖頭:“真魂比起孽魂來強的太多,單憑流金火鈴的天罡真火,恐怕還不行!剛剛如果是真魂,恐怕巨劍都無法把它釘住,真火煉化更無從談起了。”

溫樂陽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柳相兩個孽魂,一個被自己殺死,一個被屍家師祖囚禁,再加上錐子鎮壓黑白島千萬年、雪頂礦洞的鞭炮毒殺,他們這些拓斜弟子和柳相之間的仇算是越結越深,但他們就算再強大也沒用,這個最讓人頭疼的真魂,根本就不是能通過實力來解決的。

溫樹林這段時間連遭大難,已經變得聰明伶俐了,一看溫樂陽的臉色就趕忙表態:“我再努力算,我再努力算,總能找到那三件寶貝的端倪!”

萇狸一直耐着性子,好容易等溫樂陽他們討論完了,和錐子、千仞彼此間交換了一個眼神,三個絕頂妖仙倏然飄蕩身形,在四個老怪物間閃電般的遊走,幾個老怪物或怒嘯或驚呼不絕,轉眼間已經被萇狸等人設下了禁制,封住了真元。

數鬥和鐵鏽受傷極重根本無力反抗,熱仙姑也傷的不輕,再看到桑哥兒的慘死之後整個人都木訥了,而毫髮無傷的抱日老頭子卻根本就不敢反抗,空有一身神通竟提不起一絲反抗的念頭。

萇狸忙活完笑嘻嘻的拍了拍雙手,一雙明目炯炯有神的瞪着抱日:“說!流金火鈴和黑白島之間有什麼關係!”

抱日嚇了一跳,趕忙搖手:“我們都是隱修,雖然知道自己和黑白島有些淵源,但是連黑白島在哪裡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這把……神劍和黑白島三位劍仙的關係!”說着,又急急忙忙的開始表白,大罵孽魂陰險,他們對黑白島心存敬意等等……

溫樂陽的確沒想到,抱日的骨頭真的這麼軟。

萇狸的眼神將信將疑:“你真不知道?”說着望向了非非。

抱日趕忙點頭:“真不知道啊!”

非非也皺着眉點點頭:“不似作僞,應該是真話。”

萇狸撇了撇嘴巴,臉色有些鬱悶:“剛纔問錯了,本打算問他們和黑白島的關係,結果你們一口一個巨劍,一口一個流金火鈴的……”

抱日老頭的冷汗都流到眼睛裡去了,也不等萇狸再開口就急忙回答:“我家祖上曾經追隨仙師降妖除孽,輾轉天下誅殺那些邪魔外道,後來先祖助仙師凝鍊鎮妖天錐,將至邪的怪物九頭柳相永鎮黑白島!”

說完,抱日還怕萇狸不信,又補充道:“我家的功法,本是參習浩日元陽之力,剛烈無雙,黑白島九根鎮妖天錐,其中一根對應着天日之力,便是由我家先祖的元魂裹挾法寶煉製而成的!”

溫樂陽忍不住問了句:“仙師?”

金猴子千仞哼了一聲:“便是那個孔弩兒!”說着,恨鐵不成鋼的看了溫樂陽一眼,木行天錐是孔弩兒製成的,這些人的功法又和當年孔弩兒手下一脈相承,不用說,黑白島的九枚天錐,都是他一一煉製的。

溫樂陽長長吸了一口涼氣,在他心裡,孔弩兒一直是個罪大惡極之人,沒想到他竟然是黑白島鎮妖大陣的締造者,這麼算起來的話,孔弩兒豈不是個天大的好人。

萇狸沒理會溫樂陽在想什麼,而是略帶意外的看着抱日:“天錐是你家祖先的元魂凝結日屬之力的法寶煉製而成?這麼說……你是鎮妖天錐的後人?”

抱日點了點頭:“先祖爲了人間大義而捨身棄魂,煉成天錐之後,我們這些後人便返回洞府隱世修行,再無牽掛了!”

萇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伸手指了指其他幾個怪物:“他們……”

不等萇狸問完,抱日就繼續點頭:“都和我一樣,數鬥婆婆的祖上是星辰錐、熱仙姑的先祖是火行錐、鐵鏽和桑哥兒先祖分別鑄下了金行和土行天錐。”

熱仙姑從一旁冷冷的補充了句:“列位先祖,都是自願獻身!我們都是天錐的後人,這便是我們與黑白島的淵源了!黑白島三位劍仙隱世護天,幾千年裡墨守苦行,我們幾家的先祖,比着他們還要來的更苦些!”

萇狸伸出尖尖的食指,揉了揉皺成一團的眉心:“都是忠良之後,倒也失敬了!”說着,苦笑着搖搖頭,貓妖從打生出來那天起就沒有過什麼是非觀念,不過對她來說,無論黑白島鎮壓的是正義先鋒,還是亙古邪物都沒關係,她欽佩的是捨身煉錐這件事本身。

錐子踏上了一步,問抱日老頭子:“那你以前提到過的我家呢?‘格拉丹東那家的餘孽’又是怎麼回事?”

抱日欲言又止,斯斯艾艾半天也不肯開口,錐子的眉毛都快立起來了,聲色俱厲的喝道:“講!”溫樂陽從未見過錐子這副顏色,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才發現她的身子都在微微的顫抖着。

重傷的數鬥勉強的坐了起來,輕蔑的看了抱日一眼,聲音陰冷的說:“你繼承了你家先祖的水行功法,竟然不知道自家的來歷?”

錐子搖搖頭沒解釋什麼,只是又重複了一遍:“講。”

數鬥神色倔強,毫不退讓的回瞪的錐子:“你家先祖是格拉丹東修行柔水之力的修士,與我們的祖上原本是同生共死的戰友!”

錐子的聲音很有些嘶啞:“戰友?怎麼說!”

數鬥哈哈大笑:“既然猜到了又何必明知故問!你我兩家的先祖一樣,都曾追隨仙師!但是凝鑄天錐鎮壓柳相之時,你家先祖卻貪生怕死,不僅不肯交出天水靈精和元魂!逃遁不成又想反抗,最終還是被仙師降伏,抽離了你家先祖的元魂、找到天水靈精,哈哈哈,你可知,九枚天錐之中煉成的第一枚,便是你家先祖,水行天錐!”

溫樂陽腦筋再單純也聽明白,數鬥婆婆不知道錐子就是鎮妖天錐,還以爲她是錐子的後代,這纔有不久前的‘餘孽’一說。

錐子突然長吸了一口氣,整片神女峰的山頂突然冷了下去,一層冰霜肉眼可見的從她腳下四下游走,轉眼蔓延開去:“那……我的家人呢?我家先祖姓什麼,又叫什麼?”

數鬥婆婆彷彿聽到了最好笑的事情,霍然發出一陣開心之極的朗朗大笑:“你以前的那些家人?他們當然要護着你家先祖,最後連你家先祖都已伏誅,他們那些小妖小孽,當然被滌盪了個乾乾淨淨!只是不知道怎麼還留下了你這個孽種,時至今日又壞了我們的大事!”

一滴淚水,悄然從錐子的眸子中滑了出來,一路蜿蜒着滾落,在落地之前便變成了堅硬的冰珠,最終摔在地上,濺起了幾片塵土揚揚。

溫樂陽伸出手,握住了錐子冰冷的柔荑。

數鬥婆婆繼續放聲大笑:“至於你家先祖姓什麼叫什麼,哪個有這份耐心去記!貪生怕死之徒,還要名字來做什麼,叫豬,叫狗,叫王八龜孫有什麼區別……”

老太婆話音未落,遽然連串的叱喝響起,錐子身邊的人都聽不下去了,噼啪的脆響陡然連成了一片,萇狸、千仞、小掌門劉正三個人接踵而至,每個人都狠狠的抽了數鬥一記響亮的耳光,把她的笑聲一下子打了個粉碎!

溫樂陽身子剛一動,掌心裡那隻冰冷的小手微微用力拉住了,錐子的臉色蒼白到了極點,淡淡的望着數鬥:“殺我門人,奪我元神,你們就這般理所當然麼?”說着,又轉頭望向萇狸:“她在求死,莫殺。”

數鬥一皺眉:“你門人?”隨即老臉上一片驚駭,恍然大悟:“你……不是餘孽,你是……你就是天錐!”除了錐子本人,誰能有這麼精純的柔水至力!

錐子搖了搖頭,似乎懶得再去理她,臉色蒼白中透着一抹淡金,神情委頓之極,嬌弱的身體倚在溫樂陽的懷中,漸漸軟倒坐在地上。

萇狸氣的渾身發抖,咬着牙一字一頓的瞪着幾個天錐後人:“赴死這兩個字不好寫,捨生取義,萇狸素來欽佩,可是舍他人之生,成自己之義,還要殺盡滿門,這纔是豬狗不如!”

熱仙姑與鐵鏽先生閉目不語,抱日早就嚇得六神無主了,喃喃的唸叨着:“這……這原是有些不妥的……不過這些事……都和我們無關啊!”

數鬥婆婆早就把性命潑了出去,臉上又露獰笑,根本不理會萇狸,目光直勾勾的望着錐子:“是你便更好了,想不到數鬥有幸,竟然能罵你這個貪生怕死的敗類……”

她的話還沒說完,千仞霍然怒喝:“住口!無知的婦人!你才活了幾年,你又知道什麼!你以爲你家祖上便是真的捨生取義了麼?哈哈,你們做了千萬年的美夢,總有夢醒的一天,只怕到那時,你們才知道你們自己的祖宗,是個多大的笑話!”

第三卷 人世間 第八章 亂戰第一卷 破天荒 第七章 丫頭第四卷 風波惡 第三十五章 洞府第四卷 風波惡 第三十九章 奪寶第一卷 破天荒 第四十四章 駱家第二卷 初振眉 第三章 傳信第二卷 初振眉 第十九章 苗舞第四卷 風波惡 第十七章 小碗第四卷 風波惡 第二十七章 天黑第一卷 破天荒 第四十章 圈子第二卷 初振眉 第七十四章 金毒第三卷 人世間 第十七章 夜場第三卷 人世間 第二章 血拼第四卷 風波惡 第六章 蟲潮第四卷 風波惡 第二十三章 交情第一卷 破天荒 第二章 拓斜第四卷 風波惡 第四十四章 運氣第三卷 人世間 第四十五章 拳頭第四卷 風波惡 第一一五章 不信第一卷 破天荒 第二十四章 奇襲第四卷 風波惡 第六十四章 地蜢第二卷 初振眉 第七十五章 定位第二卷 初振眉 第十四章 鬼影第四卷 風波惡 第二十二章 變數第三卷 人世間 第七十一章 繞湖第四卷 風波惡 第六十八章 初七第一卷 破天荒 第三十七章 往事第二卷 初振眉 第十九章 苗舞第二卷 初振眉 第五十一章 賭鬥第四卷 風波惡 第一百零七章 兄弟第二卷 初振眉 第二十八章 援兵第二卷 初振眉 第二十二章 奪力第三卷 人世間 第三十一章 車禍第四卷 風波惡 第一百零七章 兄弟第一卷 破天荒 第三十八章 禁入第二卷 初振眉 第四十八章 天劫第二卷 初振眉 第十五章 鼻血第三卷 人世間 第七十三章 案子第四卷 風波惡 第七十二章 喜酒第二卷 初振眉 第三十六章 出手第四卷 風波惡 第六十五章 陰眼第二卷 初振眉 第六十章 過河第三卷 人世間 第六十二章 密宗第一卷 破天荒 第四章 錯拳第三卷 人世間 第五十三章 奇術第四卷 風波惡 第八十六章 神弓第三卷 人世間 第三十二章 仗義第四卷 風波惡 第四十三章 破甲第三卷 人世間 第二十七章 陰陽第二卷 初振眉 第六十一章 入勢第四卷 風波惡 第一百零九章 鑼鼓第四卷 風波惡 第五十四章 諭令第一卷 破天荒 第三十四章 小路第一卷 破天荒 第七章 丫頭第二卷 初振眉 第四十七章 雷紋第二卷 初振眉 第五十一章 賭鬥第四卷 風波惡 第四十四章 運氣第三卷 人世間 第二十五章 牛糞第三卷 人世間 第二十七章 陰陽第四卷 風波惡 第二十九章 灰白第二卷 初振眉 第六十二章 三通第三卷 人世間 第十七章 夜場第一卷 破天荒 第十五章 親人第一卷 破天荒 第四十五章 小嘴第二卷 初振眉 第六十二章 三通第三卷 人世間 第五十七章 滅團第一卷 破天荒 第二十七章 散修第一卷 破天荒 第十八章 報仇第三卷 人世間 第五十五章 淘汰第二卷 初振眉 第九章 煞地第二卷 初振眉 第四十八章 天劫第四卷 風波惡 第九十九章 出口第三卷 人世間 第四章 撐腰第二卷 初振眉 第五十四章 山魈第一卷 破天荒 第三十章 梵音第二卷 初振眉 第四十五章 管飯第四卷 風波惡 第九十九章 出口第三卷 人世間 第五十四章 小鎮第一卷 破天荒 第四十四章 駱家第四卷 風波惡 第十一章 迷惘第三卷 人世間 第三十七章 藏勢第四卷 風波惡 第一一三章 大亂第四卷 風波惡 第九十一章 瘋子第四卷 風波惡 第七十六章 喜樂第四卷 風波惡 第七章 碰撞第一卷 破天荒 第三十一章 公子第二卷 初振眉 第五章 稀泥第四卷 風波惡 第六十三章 亂麻第二卷 初振眉 第五十五章 妖元第四卷 風波惡 第八十八章 東海第四卷 風波惡 第九十八章 厲蠱第一卷 破天荒 第九章 狂人第三卷 人世間 第二十二章 釘屍第三卷 人世間 第五十一章 傳承第二卷 初振眉 第二十七章 肚子第三卷 人世間 第五十九章 搜查第四卷 風波惡 第四十一章 魔障第四卷 風波惡 第九十八章 厲蠱第三卷 人世間 第三十八章 定情第四卷 風波惡 第一章 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