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環分身的下落找到了,被句芒種掠走命火化入體內。分身變成了魔胎的一部分,已經和裹環沒有一點關係了,唯一留下的痕跡,也只是眉目間的依稀相似,不得不承認的是,裹環的五官還是很英俊的,不過不知道配上他的月亮臉會是什麼樣的效果。
現在的裹環憤憤難平,不過已經沒了當初那種腐心蝕骨的恨意,指着魔胎上那座高高的石塔說:“這具胎煉得是魔相,塔是他將生氣排出體外凝結而成的,和妖胎煉化正好相反。”妖胎是草木精怪成形,雖然冠以妖名,但是修煉上卻是摒除身體中的戾氣,順應自然。
狗頭雕點點頭從旁邊附和:“裹環的分身是山鬼石怪,魔胎卻是木行,排出體外的除了生氣之外還是石性,所以結成了這座石塔!”
小五不想聽他們再喋喋不休的討論下去,指着魔胎奶聲奶氣的問其他人:“這個東西怎麼處理?”一邊說着,一邊揮了揮手裡的哭喪棒,小臉上躍躍欲試:“它搶了裹環的分身!”
萇狸和錐子居然很有默契的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的開始摩拳擦掌,狗頭雕卻愣了一下,似乎對兩個美女妖仙要出手對付魔胎感到無比意外。
裹環則硬邦邦的喝了一句:“慢着!”
錐子笑了:“在雪頂礦洞,好歹你也算救了我一命,總要幫你出口氣!”
萇狸笑了:“你爲人不壞,但是運氣太差,妖怪做到你這份上也算丟臉了!不過你連着幫了拓斜門人幾次,這個人情我先還個利息!”萇狸雖然性情頑劣橫行無忌,但是最近和裹環漸漸的熟絡了,當初把人家坑的這麼狠也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兩個絕頂漂亮的女人把溫樂陽往石塔上一丟,各自躍起身形,纖弱的身體中霍然爆發出滾滾妖威,就要撲向魔胎。
而裹環卻再度鏗鏘大喝:“慢着,你們若出手,我就斷妖身相助!”
溫樂陽徹底愣住了,根本不明白怎麼回事,聽萇狸和錐子的意思,是要幫裹環出了這口分身被搶的惡氣,打算毀掉魔胎,但是裹環卻以死相逼,用魂飛魄散來威脅、阻止她們動手。
小五一直趴在溫樂陽的後背上,現在也眨着眼睛,顯然沒想到事情會這樣。
千仞不知道是在勸萇狸錐子,還是在向溫樂陽解釋:“這東西不是普通的精怪化妖,而是句芒的靈種進階!”說着,狗頭雕臉上顯出了一絲忌憚:“不管它是神是魔,不管它凝聚的生機還是戾氣,現在它已經孕化成形,就是奪天地造化的異種,要傷它的話會引來天譴!”
溫樂陽啊了一聲,有些哭笑不得:“殺魔胎不算替天行道,還會引來天譴?”
巨大的狗頭晃了晃,齜出嘴巴的獠牙明晃晃的駭人:“不是這麼算的,還是那句話,無論神魔都是天地造化!這是……這是……”千仞的語氣有些猶豫,琢磨着該怎麼措辭:“這是個類似等級的劃分,你我就算修煉到極致,只要沒能化羽飛昇登天得道,在天道的眼裡就和草木芻狗沒一點區別,可這個魔胎不同,它天生就有仙根魔障,結成靈胎之後便已經成了天道的一部分,除非是同樣的神魔殺他,如果由我們動手的話,就會有天譴。”
溫樂陽第一次聽說這個概念,一時有些呆住了,瞪着眼睛看看身邊的幾位妖仙,又望望似乎已經笑得愈發妖冶的魔種。
萇狸拍拍手做了個無所謂的姿勢:“就算有天譴,也未必能把我怎麼樣!”錐子也跟着一起點頭,表情又恢復了原先的楚楚可憐。
裹環的聲音硬邦邦的:“兩個漂亮婆娘要替我報仇,老子求之不得,不過……貓妖總要先見見菜罈子,冰錐總要恢復了記憶找到仇人,等你們了卻了自己那點小心思,再來給我報仇吧!”說着,裹環的大笑聲起:“以後要報仇你們自己來,用不着告訴我,我也不領情!現在就算把天說塌了,你們也先幫我找到具身體再說!”
萇狸側頭看了錐子一眼,錐子猶豫了一下,終於放棄了撲擊的架勢,片刻之後又覺得有些不划算,撇着嘴巴說了句:“好險!差點和貓妖聯手!”
萇狸哈的一聲就笑了,俏皮的歪起腦袋,神情古怪的望向了錐子。
裹環的分身融入魔胎,就算是大羅金仙下凡也無法恢復了,所謂報仇也只是出一口氣,沒有一點意義還會引來天譴。魔胎雖然已經成形,但是距離破繭飛天還不知道差幾千幾萬年,和挖坑下來的衆人根本沒有什麼利害關係,大夥各忙各的就好,誰也不耽誤誰。
溫樂陽明白了這個道理,當然不會讓萇狸與錐子再去逞那份沒道理的義氣,正想開口說話,突然發現萇狸和錐子越對望越起勁,一個臉上似笑非笑眼中殺意凜然,另一個神情悲悲切切目光卻冷若冰封,說不定下一秒就打起來,溫樂陽嚇了一跳,想也不想奮身一躍,就跳到了兩個妖精中間。
兩個妖精全神貫注的對峙,任由四隻大大的眸子中,溫樂陽張牙舞爪的滑過,誰也沒伸手撈他……
溫樂陽差點把自己嚇死,嚴重的估計錯誤,錐子和萇狸對打架的執着,比照顧溫樂陽的覺悟大多了,要不是他手疾眼快,百忙之中抱住了錐子的小腿,指不定摔倒哪去了……
狗頭雕比較有良心,及時的把眼閉上了。
小五根本就沒和他一起跳,自己趴在石塔的最後一層,咯咯咯的笑聲無比稚嫩。
錐子和萇狸這次又沒打成,彼此的眼神裡都有些失落,錐子一俯身把溫樂陽攔腰抄住,皺着眉頭輕聲埋怨:“什麼時候才能學會飛呢?”
溫樂陽狼狽不堪又氣又笑,也不知道該說點啥。
千仞哈哈訕笑着打圓場:“在這裡多待無益,我現在幫秦錐煉化末頭藤,還請兩位仙子護法……”
錐子和萇狸對狗頭雕沒什麼好臉色,不過她們都知道秦錐和溫樂陽相交莫逆,就算溫樂陽不在場,依着她們的性子也不能讓秦錐出事,各自對狗頭雕做了個‘放心吧’的手勢,身形一飄躍上了石塔的最後一層。
溫樂陽卻皺起了眉頭,伸手指了指沉睡中的魔胎,錐子明白他的意思,不等他開口就笑着回答:“魔胎雖然已經成形,但現在還沒開透天智,不能想不能動,只要咱們不去惹它它就不會動,在它身旁煉化末頭藤也無妨的。”
裹環接過錐子的話繼續說:“以前跟你說過,木行道法講究落地生根,藤子不是俗物,伴在靈種身邊不知多少年,把它帶到上面去再煉化,煉成的威力肯定要比在這裡煉化小得多!”
溫樂陽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蹭的一下就跳起來了,指着那頭人面鳳凰滿臉的興奮:“這個東西現在有形無智,裹環你鑽進去……”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萇狸的笑聲打斷了:“神魔之胎哪是裹環的元神能夠消遣的?莫說山鬼現在是個殘魂,就算它妖元鼎盛之時,也別想能控制這個魔胎,運氣不好的話直接被人家的邪元煉化,運氣好的話也只能像猴子裡的千仞那樣,眼睜睜看着魔胎經過幾萬年的修煉破繭昇天,像個寄生蟲似的呆在別人的身體裡,眼巴巴的看着人家威風!”
萇狸在長篇大論的時候,裹環就說了兩個字:“別鬧!”
狗頭雕不明白怎麼又把話題扯到自己身上了,有些無奈的撇了撇嘴巴,對着萇狸和錐子一卷翅膀:“有勞兩位仙子了!”跟着巨大的嘴巴猛地一張,一口把被末頭藤綁成木乃伊的秦錐吞了下去。
驅除蜣螂之後的狗頭雕對於千仞來說,既是肉甲,也是身體,更是一個類似於封印法陣之類的空間,狗頭雕身體這一畝三分地裡,他說了算;而且隔着一層猴子已經夠麻煩了,再隔着一層狗頭雕,千仞的木行道法根本就無從施展;更何況狗頭雕的體型太大,又沒有手腳,幫助秦錐煉化法寶這種精細活,用狗頭雕的身體根本幹不了。
無論從安全、施法、還是靈活角度,千仞都要把秦錐吞到肚子裡再說。
雖然明白這個道理,可是溫樂陽看到狗頭雕兩排山棱般的犬牙一張一合吞下了秦錐,還是覺得渾身發冷。
狗頭雕吞下秦錐之後,懸浮在魔胎身旁那一片幽綠色的虛空之中,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不料纔剛剛過了幾秒鐘,千仞突然嘶啞的悶哼了一聲,旋即狗頭雕猛地睜開了巨大的眼睛,原本淺黃色的眸子,變得比血還紅還戾!
裹環哎喲一聲,充滿意外的叫道:“出事了!”
萇狸對着錐子撇下一句:“你留下,我去看!”說話的時候身形如電,撲至狗頭雕巨大的嘴巴跟前,芊芊素手猛地一角力,把那張比她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巨口硬生生撐開一道縫隙,隨即身形一閃進入了狗頭雕的身體。
在挖到魔胎之前,石塔一直在播撒着妖種,憑着溫樂陽和小五的修爲根本防不勝防,雖然現在石塔已經安靜下來,萇狸或者錐子還是要留下一個人照顧着他們,要是兩個女妖都衝進狗頭雕,等她們救下秦錐和千仞之後,沒準溫樂陽和囡囡就想成大小聖誕樹。
溫樂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了,拉起錐子一指狗頭雕:“咱們一起進去!”
錐子搖搖頭,一向怯怯的語氣變得斬釘截鐵:“不行,裡面要是有事,你們就是累贅!”她的話剛說完,萇狸已經閃身而出,口中發出淬厲的怒喝,一層層妖刃動她身邊蜂擁而起,在摩擦的尖嘯下壓着狗頭雕的嘴巴向下急斬!
溫樂陽等人正納悶的時候,萇狸卻悶哼了一聲,漫天妖刃匯聚而成的驚天巨浪突然散亂了起來,好像一道無形的繩索突兀的將它攔腰截斷。
錐子似乎已經明白了怎麼回事,依舊護在溫樂陽身旁,但是雙手翻卷捏起法訣,一道道冰錐凌空而現,和萇狸的妖刃匯聚到一起,暴風驟雨似的向着狗頭雕嘴巴前的虛空猛轟。
裹環的見識比着在一旁仍舊一頭霧水的溫樂陽要高得多,此刻也想明白了事情的關鍵,無比驚愕的問錐子:“末頭藤……也被魔胎……”
錐子的臉上悄無聲息的蒙上了一層淬厲,一邊喚起越來越凌厲的冰錐,一邊點頭:“猴子這次失算了!”
溫樂陽滿臉的焦急:“到底怎麼回事!”
“末頭藤早就被魔胎收服了!”裹環硬邦邦的回答他。
魔胎鳥頸之下延出一條靈線,在遠處炸成億萬根,與華山之中每一棵花草樹木的根脈相連,藉以吸斂天地靈元,可是任誰也沒發現,自魔胎的胸膛上,還有一根細到根本無法用靈識辨查到的細線,穩穩的連接在末頭藤之上。
以四個老妖怪的見識,也只能勉強猜到魔胎藉助草木吸斂運化天地精華,吸斂其中的獰戾化作魔性,同時將生機與裹環分身的石性排出身體凝成石塔。
可句芒靈種木行的靈物,將來它要是登仙就是個樹神,如果成魔那就是藤怪!不管最終長起來的是仙根還是魔障,它都是木行的至尊。
末頭藤是千仞煉化了一大半的法寶,其中飽蘊木行靈元,這樣的大補之物,句芒種又怎能放過。這個道理本來不難猜,但是魔胎煉化末頭藤的那根靈線根本就無法被靈識察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蓬接連華山一草一木的靈線吸引了過去,把末頭藤和句芒種在一起當成了同屬相親。
包蘊着撕心裂肺之痛的怒吼一聲勝過一聲,從狗頭雕的身體深處不停的傳來,狗頭雕碩大的身體開始劇烈的戰慄起來,鋼鐵般的翎毛層層倒豎,看上去卻沒有一絲威風凜然,卻有些像剛剛被初冬凍雨淋傷的烏鴉。
而那條連接着末頭藤與魔胎的靈線,漸漸從透明之色變成了微綠,緩緩的浮現在溫樂陽的視線中。
玉刀裹環也是乾着急幫不上忙,聲音不停的對溫樂陽解釋道:“末頭藤中的木行靈力,早就被魔胎煉化了,現在這根藤子,就是魔胎的觸角!”
只有萇狸看到了猴子現在的慘狀,末頭藤趁千仞正準備施法幫秦錐煉化法寶的時候突然發難,尖尖的一頭就像一隻瘋狂的血蛭,突兀而悄無聲息的鑽進了猴子的耳朵!
千仞一身木行靈元精湛,雖然被困在猴子裡無法完全發揮,但是對於魔胎來說,猴子就像一隻椰子,在厚厚的外殼下藏着甜美的汁液,末頭藤……就是魔胎的吸管。
末頭藤依舊卷着秦錐,尖端鑽進了猴子的耳朵。
猴子正用雙手拼命的撕扯着藤子,卻無法阻止已經刺入自己身體的開始吸斂自己的木行真元。
磅礴的木行靈元正通過那根細不可辨的靈線,從猴子的身體源源不絕的進入魔胎,靈線也由此綻放出隱幽的青綠!
裹環雖然看不到狗頭雕體內發生的事情,但是猜測的幾乎分毫不差,只是吃不準藤子到底是鑽進了猴子耳朵,還是鼻子嘴巴或者肚臍,最後,淡淡的說了一句:“如果扯不斷那根靈線,猴子這次麻煩大了!”
溫樂陽不忍猴子出事,但是更關心他的醜漢子朋友:“那秦錐,秦錐現在……”
裹環苦笑了一聲:“人沒死是肯定的,千仞萇狸他們就算再笨,也不會把秦錐的生死看錯!”
秦錐現在被鑄下了木行元基,從元神到身體對於魔胎都是珍饈美味,他被末頭藤纏住根本就不是像千仞說的那樣同源相近,而是魔胎想要煉化了他。不過秦錐本身是修士,又是萬物之靈,魔胎想要殺他毫不費事,但是想要把他全部煉化吸收,則是個積年累月的功夫。
溫樂陽怒嘯了一聲,佞蛟骨蛇轟然現身,隨着身旁錐子喚出的漫天冰錐一起咆哮而起,衝向那根靈線……在半路上佞蛟就被凍成一個大冰坨子,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不知爲什麼,狗頭雕的身體,猝然迸發出璀璨的火色,好像一隻剛剛被鐵漿凝住成的神鳥,淬厲的光芒讓人不敢逼視!而千仞的慘嗥,愈發的激烈了,每一聲都好像突然崩斷的琵琶琴絃,突兀、猙獰而鏗鏘!
溫樂陽又急又氣,他不明白,魔胎的靈元之力,比着錐子萇狸等人都要弱一些,可是這麼一根細線卻任由兩大妖仙喚出的驚天神通不停轟擊,卻韌勁十足,絲毫沒有要崩斷的跡象,無論是萇狸的妖刃還是錐子的冰凌,在一接觸那個綠色靈線的剎那都會轟然散碎,再霸道的力量也消散於無形!
裹環畢竟見多識廣,現在已經冷靜了許多,當然,他不冷靜也沒點其他的用處,先別說他絕不肯爲了狗頭雕去以死發動斷妖身,就算他肯,喚出來的陰錯陽差,在一擊之下也未必能奈何得了靈線:“兩條靈線,就是魔胎的兩隻根脈!”
魔胎的邪元雖然不如在場的妖仙,但是句芒靈種孕化而成的身體是天地精華,它的根脈更是千錘百煉!
溫樂陽在石塔上青筋直蹦,萇狸更是打發了性子,眼看着自己的妖刃就算是一座大山現在都快劈開了,靈線卻安然無恙,不僅沒有崩斷反而越來越綠,氣的尖叫了一聲,纖弱的身體霍然爆發出賁烈洶涌的妖威,整個人怒起撲躍,向着靈線就紮了過去。
這是溫樂陽第一次看萇狸勃然大怒,在她身前的空氣便如水華般霍然涌動,向着兩邊猛烈的翻卷而開,錐子低低的驚呼了一聲,怕誤傷同伴慌忙收回正涌向靈線的冰錐,片刻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剛纔怕傷到的是萇狸,滿臉懊悔的直跺腳。
萇狸本是貓妖,但是撲向獵物的勢子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靈動和飄逸,漫天激盪爆鳴的空氣中,只剩下了兩個字:兇猛!
溫樂陽沒見過,裹環以前可沒少見,嘴巴里咔咔作響,一個字也點評不出來了。
兩千年前,他和黑白島三位劍仙追殺萇狸,每到貓妖逃不掉的時候,就會這般回身反撲,愣是逼得四個絕頂高手不敢靠前。
剎那中萇狸已經潑風般撲到靈線之前,兩隻手狠狠的攥住靈線,張開秀氣的嘴巴,狠狠一口向着靈線就咬了下去!
溫樂陽、囡囡、錐子還是裹環,都打老了架的大行家,結果見到萇狸的架勢全都不約而同的驚叫了一聲,就連現在水深火熱中的千仞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猿啼……
連聲的怪叫,以萇狸的怒罵畫上了句號,萇狸一口咬下之後,彷彿觸發了一股巨大的力量,纖柔的身體被狠狠的擡起,原本俏麗精緻的脣齒間涌出一縷殷紅的血痕,卻讓貓妖在猙獰的妖狂中平添了一抹驚心動魄的誘惑!
靈胎是魔物,根脈更是天地精華煉化而成,萇狸這一口下去,非但未能將把它咬斷,反而震傷了嘴巴。
錐子滿臉心疼、滿眼快樂的問萇狸:“疼不疼?疼不疼!”
萇狸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一點沒客氣的回答:“比嘩啦啦的碎了還疼!”
萇狸一口之下未能咬斷靈線,卻好像咬疼了魔胎,那隻一直在安睡的人面鳳凰身體猛的一抖,嘴角也痛苦的抽出了一下,就在萇狸大笑着再度揪起靈線想要再咬的時候,轟然一聲悶響從魔胎的身體中爆發,那十三根覆蓋魔胎全身的長翎搖曳而起,比柳梢還要輕柔,飄飄蕩蕩向着萇狸撫去。
錐子遽然瞪起了眼睛,長嘯聲中整個人都和着漫天冰錐一起躍出,迎向了看上去毫無傷害的長翎。
長翎無聲、比着無風天氣中飄落的蒲公英還要緩慢,但就是這份緩慢,卻把幽綠色的光芒都層層割斷!恍惚之間溫樂陽只覺得眼前的景象變成了一面破碎的鏡子,每一段視力都散碎了……
萇狸的臉上也閃過了一絲驚訝,顧不上再咬人了,而是喚起神通,和錐子匯合在一起。
冰錐、妖刃,兩個窈窕的身影,席捲着早已刺痛溫樂陽雙眼的暴虐,再度迴盪起浩浩妖威。十三根長翎依舊是那麼輕飄飄的緩慢,從容的穿梭在漫天神通之間,曼妙轉乘中突然加速,就像遭到威脅的毒蛇,在電光火石間亮出致命的獠牙,划向錐子和萇狸。
萇狸和錐子的臉上,都蒙上了一層陰冷的冰霜,身形不斷輾轉,和長翎滾滾相鬥,和靈根一樣,長翎堅韌到幾乎無法傷害,無論是身法、神通還是威力,兩個美女妖仙都大佔上風,但是一時之間卻無法奈何長翎,都被魔胎的突然發難纏住了,沒空再騰出手去對付越來越青綠盎然的靈線。
囡囡小五被眼前的惡鬥嚇壞了,滿臉緊張雙手緊握哭喪棒:“萇狸把妖怪咬醒了……”
說着半截就被裹環打斷了:“魔胎未醒!在它沒成型之前不會醒來!”
人面鳳凰的表情已經變得陰狠憤怒,但是雙眼卻依舊緊閉着。
“那根靈線快要撐不住了,所以十三根翎羽纔開始發難,現在魔胎連靈智都沒有,這都是魔胎的本能。”說着,裹環頓了一下:“遲早的事,萇狸就是不咬那一口,她們再轟上一會,魔胎也會以翎羽傷人。”
這是一場溫樂陽根本就看不懂的爭鬥,威力磅礴、攻防詭異。雙方爭的只是:靈線在把千仞吸乾前被扯斷,還是千仞在同伴扯斷靈線前被吸乾(哈哈,這句話真深奧)!
狗頭雕爲人不壞算是戰友;秦錐一諾千金是他知交好友,時刻準備着搶十九回家;錐子在高原和他同生共死,尤其最近關係處的不錯;萇狸就更不用說。溫樂陽冷靜不下來,親人朋友都陷在魔胎的威脅裡,他寧可不要心智通天冷靜思索,只要化身神魔一擊成狂!
裹環對溫樂陽太瞭解了,看他模棱牙齒全身緊繃就知道他要幹什麼,趕忙吆喝着:“你快把玉刀摘下來給小五……”
話音未落,狗頭雕猛然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痛號!不是千仞的聲音,而是狗頭雕的慘叫、一聲激鳴擊穿天地!
啪,一聲輕響,玉刀被丟到了石塔上,而溫樂陽就像一頭矯捷的獵豹,衣袂在怒竄的勢子中獵獵震響,整個人已經撲向了那根彷彿隨時都會折斷,卻始終堅韌的靈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