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的陽光根本沒能像祁連弟子盼望的那樣,來驅散身邊滑膩的煩躁,反而像幾滴摻入糨糊的油脂,讓一切變得更加混亂與噁心。
竹哨啪的一聲,爆碎成無數碎片,而周圍的時緩時急的異響更加的歡快起來。
小蚩毛糾猛然睜開雙眼,伸手閃電般抄住身前竹哨的碎末,連着自己的手一起塞進了已經吞飽了汗水、正妖嬈勁舞的命火中。金色的命火就像被鋼錐刺傷的毒蛇,在所有人的耳鼓深處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狠狠的跳躍起來,在半空中的剎那就已經變成殷然的血紅火焰,一頭撞進了石林!
小蚩毛糾同時悽慘的尖叫了一聲:“快逃命,禁制爆發了!”站起來做了個轉身欲逃的姿勢。
溫樂陽等人都在臉上擺出了一個驚駭欲絕的表情,身子卻紛紛詭異的扭動着,就在祁連仙宗老道們心神巨震的瞬間,所有人都退進了石林!
快逃命,是溫樂陽等人提前和小蚩毛糾約定好的暗號,只要一聽到這三個字,就說明石林的禁制已破,大夥立刻往裡衝。禁止爆發了,是小蚩毛糾的臨時發揮,雖然他只是一個羣衆演員,但是始終以大腕的標準來要求自己。
侏儒老道第一個回過神來,憤怒的怪叫了一聲,半空中的巨劍與赤煉劍陣怒嘯而斬!與此同時一聲焦雷徹底擊碎了慘薄的陽光,萬道弧光盡情綻放,就像無數把天刃,帶着磅礴的神芒狠狠的迎向那把熾烈的流金火鈴。
石林的禁制被小蚩毛糾的紅印子蠱破掉,變成了普通的石柱,在禁制恢復之前,根本抵禦不住威力巨大的法寶,這段時間裡就得靠着溫樂陽和小易,來擋住祁連仙宗。
溫樂陽站在石林內最靠外的邊緣,身前的至金流毒瘋狂的盤旋而起。暗銅色的怒濤就像捕食的巨蟒,準確而敏捷的迎住了劍陣赤煉。
小易站在他身後,剛打出第一槍正手忙腳亂的準備填彈,同時心裡信誓旦旦地發狠,第二槍一定不手軟,一定要照着老道打。
不說不做等人幫不上忙,退到了石林中更深一些的地方,溫不做來不及欣賞周圍的景色,不住口的催促:“大龍根,趕緊的吧!”
小蚩毛糾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裡兩根巫刺上下如飛,指揮着自己的命火不停地翻滾着,額頭上大汗淋漓!
石林邊緣,焦雷轟天、巨劍震鳴、糾和着至金流毒地摩擦聲與赤煉劍陣的尖嘯,把黎明的清淨恢宏壯烈地砸了個粉粉碎碎。
雷心痧喚出的萬道霹靂,好像雷公的千鈞之怒傾瀉而出。
巨劍流金火鈴首當其衝,在激烈的震鳴中蕩起燒天的怒焰,奔騰破曉着裹向雷霆!
兩股聲勢足以讓天地震顫萬山哀鳴的力量,無論是溫樂陽還是祁連仙宗的弟子,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咬牙切齒地等着兩股巨力相撞、天崩地裂的那一剎那。
獵獵燃燒,幾欲碎天的流金火鈴卻在天雷涌動而下之前,在接觸第一道細小的可憐,只能用玉米鬚子來形容的閃電的瞬間,猛地哀號了一聲,就像一條被電翻了的胖頭魚,跳了一下之後笨拙地摔向地面。
那麼大個的寶劍迎上雷心痧,居然像只遇到神龍的雞一樣不堪一擊,而且還是母雞。
天上的巨雷不停,盡數砸在了正在和至金流毒滾滾相纏的赤煉劍陣上,赤煉被天雷正中腰身,嘩啦一聲立刻被截成了兩段,飛劍被毀,大批的祁連弟子哀號摔倒。
劍陣一破,遊散的飛劍雖多卻再也抵擋不住至金流毒的怒濤,紛紛哀鳴着,陷在流毒之中掙扎不出。
一切都發生在星火之間,溫樂陽看到巨劍一觸而潰,先是一愣,跟着猛地跳起來,對着身後的小易大吼了一聲:“跑!”
半空中正在剿殺飛劍的至金流毒隨着他的心意,陡然轉向,閃電般射向小易身前!
一聲只屬於烈焰的咆哮!
在至金流毒撲涌而來的時候,一方碗口大小的紅玉法印毫無徵兆地從空氣中跳躍出來,帶着暴躁的怒吼,和流毒糾纏在一起!
暗銅色的流毒肉眼可見地迅速被燒灼成灰,簌簌落地,而法印也像落進了泥沼的惡禽,奮力的撲騰着卻始終掙脫不出。
巨大的流金火鈴,只是侏儒老道的障眼法,徒具聲勢卻沒有一點威力,先前劈裂地面的力量都是老道自己的真元,跟大劍一點關係沒有。隱在半空中的這隻紅玉法印真火鑑,纔是他修煉的法寶。
侏儒老道最忌諱的,就是溫樂陽這夥外人中倏然出沒的萬道雷霆,一直就用流金火鈴虛張聲勢,剛纔小易上當,老道毫不猶豫的發動真火鑑,先要去除這個最大的危險。
溫樂陽到現在爲止,還不明白天上那麼大個的一把寶劍,怎麼連被廚子飛上天的菜刀都不如,晃晃悠悠的就掉下來了,但是他身體裡的生死毒流轉,皮膚開闔,靈覺一直牢牢覆蓋住周圍的一切,倏地發現一個好像實心大碗似的東西向着小易如電而至,立刻指揮流毒攔截。
侏儒老道鬚髮怒張,顧不上研究自己用道法精心隱藏、悄無聲息擊出的真火鑑是如何被溫樂陽發現的,矮小的身體一轉,閃電般衝向了小易。
小易根本就沒看清眼前發生了什麼,打完雷心痧之後大眼睛一眨,巨劍飛了、赤煉炸了,至金流毒兜轉到自己跟前攔住了一隻大印。
大眼睛再一眨,侏儒老道突然出現,瞪着她身邊的溫樂陽,森然怒吼道:“小賤人受死!”隨即十指箕張,向着自己抓了下來,隨即眼前一黑。
在一瞬間小易既不害怕也不倉皇,而是本能性的奇怪了一下,這次沒眨眼,怎麼黑了?
溫樂陽像一座不怎麼魁偉的小山,就在侏儒老道要撕碎小易的剎那,倏然橫亙在兩人之間。隨即,山倒了!
侏儒老道擷着萬鈞之力一頭撲進溫樂陽的懷裡,二百多年修煉的火行真元,就像萬把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了溫樂陽的身體;溫樂陽剛剛吸斂了至金毒性的錯拳也像暴風驟雨一樣,數百擊重擊幾乎在剎那爆發,毫不留情地轟擊老道瘦小乾枯的身軀。
流毒、真火鑑、以及天空中殘餘的飛劍各自咆哮呼嘯着,紛紛涌向兩人,想要救主傷敵。
抱成一團的溫樂陽和侏儒老道都站立不穩,像一對滾地葫蘆,連帶着他們身後的小易,亂七八糟的摔進了石林。同時小蚩毛糾焦急地呼叫傳來:“禁制成形,退後……”話音未落,突然驚呼了一聲,就此杳無聲息。
整座石林都猛的一震,剛剛一直在石柱上妖嬈燃燒的金色命火毫無徵兆的消失了。
石林邊緣轟然巨響,至金流毒和諸般法寶全都砸上了石林。雖然聲勢凜然,卻根本無法撼動重新封印石林的禁制,都被留在了外面。侏儒老道和溫樂陽翻滾了一陣,彼此都捱了不知道多少下狠擊,直到小易的一聲痛呼響起,兩個人才猛地分開,一起撲向了小易!
侏儒老道現在心眼裡就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也要先把小易斃了再說,溫樂陽寧可自己死八回,也不能讓小易掉一根頭髮。小易被摔的七葷八素,正晃晃悠悠的坐起來,大眼睛一眨,倆人迅猛如鷹隼向着自己猛撲,百忙之中又把眼閉上了。
隨即小易覺得身體一緊,一股熟悉的味道霍然將自己包圍,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溫樂陽的一隻手正牢牢抱住自己。
侏儒老道卻不見了。
不止老道,不說不做、小蚩毛糾、老實孩子駱旺根再加上屍煞,全都不見了。
石林裡一塊石頭都沒有,身邊既無風掠過,天上也沒有太陽星辰,眼前一望無際,遍地黃土直鋪天際。
小易皺了皺眉頭:“老道呢?他們呢?”
溫樂陽身體微弓,像只嗅到危險的豹子,警惕地望着周圍:“不知道。老道剛撲起來之後一下子就不見了。”小易滿臉的稀奇古怪:“不見了?隱身法?”
溫樂陽搖搖頭,從兜裡拿出了一根胡蘿蔔,對着小易說:“就是這樣不見的。”說着把胡蘿蔔用力一擲,胡蘿蔔剛剛飛出四五米,倏地消失了。
沒有任何徵兆,連一聲被咀嚼的脆響都沒有,一下子就消失無形。
小易哎喲一聲,兩隻眸子裡都是驚疑,也從自己兜裡摸出根胡蘿蔔,猶豫了一下,掰成了兩截,其中一截依樣扔出去。
這次更奇怪了,胡蘿蔔明明向前飛,飛到半截之後猛地一震,突兀的拐了個直角,翻着愉快的小跟頭向着深處摔了出去,在地上彈了幾彈之後,落在十幾米之外。
小易試探着得出一個結論:“半截的……會拐彎?”
溫樂陽苦笑着搖搖頭:“你再看看。”說着伸手一指,那半截掉在地上的胡蘿蔔,莫名其妙的又消失了,眼前只剩下一片毫無生氣的黃土連天。
小易只覺得全身毛孔發乍,手一鬆,另外半截胡蘿蔔向地面掉了下去。隨即只覺得頭頂一沉,明明掉到地上去的胡蘿蔔竟然從半空跳了出來,砸到她的腦袋上。一向膽大包天的小易這次都快嚇傻了,顫聲說了句:“這地方鬧鬼!”像條靈巧的魚似的一翻身,一隻手還牢牢攥着大喇叭,手腳麻利的爬上了溫樂陽的後背,跟着又充滿詫異的驚叫了一聲。
她明明是向着溫樂陽後背爬的,這個業務她熟練無比,都快成本能了,結果完全沒想到,翻身爬了兩下之後,竟然和溫樂陽臉對臉,胸膛對着胸膛,爬進了他的懷裡。
很詭異。
就好像躺在牀上,雙手一抻把被子抖起來往身上蓋,結果被子沒了,屁股底下多了牀褥子……
小易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死死的盯住了溫樂陽的臉,生怕自己一眨眼,溫樂陽會變成侏儒老道。
溫樂陽用一隻手穩穩的托住她:“懷裡後背都無所謂,你千萬別離開我就是了,這個地方古怪的很!”
小易像只小章魚一樣,圈手圈腳把自己抱在溫樂陽身上,墊了墊屁股覺得坐的挺穩,把下頜舒舒服服的搭在溫樂陽肩膀上,紅着小臉笑了。
溫樂陽覺得那副小小身軀異常的柔軟,好像快要融化在自己懷裡,心臟在胸膛裡不爭氣地砰砰亂跳,小易的長髮軟軟斜斜地蹭在自己臉上,出奇的癢,一時間什麼靈覺都沒有了,就想側頭去親親小易吹彈可破的臉蛋。
小易不知道第幾次驚叫,一下子敲碎了他地胡思亂想,溫樂陽霍然轉身,背後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以他的眼力都沒能看清楚是什麼。小易把腦袋從溫樂陽的肩膀上縮回來,和他四目相對,大大的眼睛裡都是不敢置信:“溫……溫不做……剛纔在我眼前轉來着……到底怎麼回事,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溫樂陽伸出另一隻手,在小易的眉心上揉了揉,幫她放鬆:“這個地方……什麼都是亂的。東南西北、前後左右都在不停的變化,摔一跤未必是向下,跳一步也許一頭就頂到了地面。”
小易笑得甜美而清澈:“不懂!”
溫樂陽也不着急,雙臂微微用力把她抱下來放在地面上,不過一隻手扔牢牢抓住她的柔荑,兩個人四目相對。
溫樂陽囑咐她:“你向後退一步試試。”小易抓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向後退開,結果腳明明向後邁出,人卻一頭扎進了溫樂陽的懷裡。
小易又驚訝又奇怪,死死抓住溫樂陽的手,不停邁步向着前後左右試探,一下子就明白了怎麼回事。這裡的空間和順序根本就是亂的,有時候像左走,實際人卻向後退開;有時候向前撲,人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跑到了右邊。
溫樂陽苦笑着等她玩夠了,才解釋說:“這裡的方向亂成了一團,動作小的話就會前後顛倒左右調換。”
小易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那動作大的話呢?”
“這裡的空間被割成了無數塊,你看不出來,不過咱們眼前這一塊,也許是剛剛從咱們背後繞出來的,也許不久之後又會跑到咱們頭頂上去。你能明白不?”說着,自己也額頭冒汗:“就像咱倆,如果距離稍遠,面對面的站着不動,也許一會我就跑到你身後去了,也有可能跑到遠處你看不見的地方。不是我在動,而是我所在的這一小塊空間,把我給帶走了。”
小易這下算是明白了:“他們……不說不做他們,還有老道,都被空間帶走了?”
溫樂陽的臉上卻突然鄭重起來,好像沒聽見小易的話一樣,拉起小易詭異的左右跳躍着,好像在一片飄移的石板上選擇道路一樣,迅速衝出了幾步,隨即伸手一抓!
就在溫樂陽伸手的同時,老實孩子駱旺根突兀的出現,被溫樂陽一把抓住了胳膊揪了出來。
駱旺根面如土色,在看到溫樂陽,先愣了一會,才顫聲說:“這裡鬧鬼!蚩毛糾一封上禁制,他們就全都不見了……”
小易卻一聲歡呼,滿臉歡喜的看着自己的英雄:“你能看得見?”
溫樂陽的靈識在進入石林之後依舊四散鋪開,把周圍的一切都如實呈現,這次和以往的環形電影稍有不同,屏幕都碎裂成無數塊,在電影院裡四處亂飛。不過溫樂陽還是能勉強分辨方向,及時發現正在靠近自己的同伴。
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溫樂陽才能左躲右閃着撲到小易身旁,而侏儒老道不知道一頭扎到哪去了。
三個人手拉手,溫樂陽屏息凝神,靜靜的尋找着其他人。第二個被溫樂陽抓出來的人是溫不做,溫不做臉色如常,告訴大夥:“我看見侏儒老道了,奶奶的,沒來及罵……”
所有修真法門的靈識都是將自己漸漸融入天地,借萬物之眼來觀察周圍,就是所謂地天眼。即便是道法高深地修士。到了這裡也只剩下暈頭轉向,溫樂陽的靈覺和他們迥然相異,是把自己地感覺抽離於四周,從第三者的角度來看天下,石林中地空間雖然破碎移動,但是他還能勉強分辨。
只不過他的靈覺距離有限,只能帶着救出的人,不停的向着四周移動,費力無比的去尋找失蹤的同伴。
就在這個時候,小蚩毛糾突然拉着三寸丁溫不說和屍煞,從溫樂陽跟前跳了出來,六個人立刻手拉手串成了一串,溫不做這才滿臉驚奇地瞪着小蚩毛糾:“你也能看得見?”
小蚩毛糾滿臉得意的點點頭,充滿敬佩的讚了聲:“師祖爺爺算無遺漏!”在他心裡已經牢牢的認定,留下禁制的人一定就是拓斜師祖。說着跑到隊首,拉起溫樂陽的手:“跟着我走,我能看清楚出路!”隨即邁開雙腿跑了起來,前面明明什麼都沒有,小蚩毛糾卻帶着大夥東躲西鑽,不停的跳來跳去。而溫樂陽眼中的疑慮,也漸漸變成了信任,放心大膽的跟在他身後。
蚩毛糾在前面帶路,嘴巴也不閒着:“石林的禁制一共兩層,外面下的封印堅固無比,任憑再厲害的法寶轟擊也巋然不動,只有施展紅印子蠱才能解開!進到石林之後,還有一層法術。顛倒乾坤錯亂空間,我本來也暈頭轉向難辨東西,但是一施展紅印子蠱,立刻就能看清楚了!”
溫不做似乎不甘心把話全讓小蚩毛糾說了,聽到這裡地時候猛地喝了聲彩:“明白了,紅印子是兩層禁制的鑰匙,當初佈下禁制的高人,生怕拿鑰匙的人會被敵人脅迫進入石林。”
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臉上都洋溢起由衷的佩服。如果蚩毛糾是被對頭挾持着一起進入石林,那在第二層顛倒天地乾坤的法術裡,只有蚩毛糾自己才能看清道路,想要逃跑易如反掌。
小蚩毛糾臉上的敬佩之色,比所有人都更甚,嘴巴嘖嘖有聲的感慨:“兩道禁制,都是巫蠱之力啊!什麼時候我才能煉出這樣的禁制!”
小易撇撇嘴巴:“師祖爺爺的本事,你基本不用想了,那個侏儒老道呢?”
小蚩毛糾哈哈一笑:“正亂竄呢。臉色又青又白,嚇人的很……”
大夥隨着領路的蚩毛糾繞來繞去,個個神擦飛揚。兩層禁制都是爲了紅印子而設,再加上侏儒老道說過的話,溫樂陽、小易、蚩毛糾和駱旺根彷彿已經看見師祖爺爺留下的寶貝,正忽閃忽閃的爍爍放着光、向他們拼命招手。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蚩毛糾歡呼了一聲,對着大夥說:“跑出來了!”隨即拉着溫樂陽用力一跳!
所有人只覺得一陣清涼徹骨的風猛地吹過身體,腳下無邊黃土在清風的吹拂下,就像稚嫩的雪花,迅速消融瓦解;眼前的光亮好像在跳躍着,每一震就會明亮一些,片刻後周圍景象就徹底變幻了,清晰而穩定!
腳下是冰一樣的地面,光可鑑人,周圍都是粗大、高聳入雲的石柱,如玉般的溫潤光澤層層流轉,幾個人終於從那邊出了黃土什麼也沒有的錯亂天地中,又回到了石林。
但是溫樂陽甚至還沒來得及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就一伸手把小蚩毛糾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在他們面前,一條粗大斑駁的血線,彎彎曲曲一直通向了石林的深處。
溫不做只看了一眼,就篤定地告訴其他人:“有個血人,從這裡爬過……”小易這時候纔想起來自己還沒給大喇叭裝彈,手腳麻利地把雷心痧和火藥灌了進去,溫樂陽的靈識如水鋪展,小心翼翼地帶着大夥,沿着血線而行。
沒走多久,他們就找到了血線的盡頭,一具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人形的屍體,癱軟無力的趴在地面上,幾根被鮮血浸透的長綾歪歪斜斜的擺在屍體旁邊。
溫樂陽皺着眉頭,低聲說了句:“樂羊瘦金!”
話音剛落,突然有人輕笑着在他耳邊問道:“他叫樂羊瘦金?”
天籟般的聲音,清新而動聽,問話者嘴裡輕輕呵着氣,吹的溫樂陽耳朵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