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泊莫家的妖女合作到讓人有點不敢相信:“這可沒我什麼事,大姐帶着人去峨眉山搗亂,反正她也沒什麼目標,就是偷着殺幾個人惹是生非,其中她那個家僕,就是變成水花的黃衣人,選了個山坡把其間往來的人都給毒死了,後來才知道都是你們溫家的子弟。”
嘭,突然一聲悶響。
三寸丁突然走上了一步,擡腳把地上少婦屍體的腦袋給踩癟了,陰狠的目光死死盯着妖女:“這麼巧?她害死的都是溫家弟子?”
妖女滿臉無辜的用力點頭:“就是這麼巧啊,後來大姐聽說大慈悲寺爲了溫家居然差點再度和那羣散修翻臉,這才知道你們溫不草不能惹,路過九頂山的時候,殺了一羣鬼鬼祟祟想要上山的道士,也算是給你們一個交代了。”
說着,妖女的眼珠一轉,又嘻笑着對溫樂陽說:“要說起來我還送給過溫不草一個人情呢!幾個月前我帶人去九頂山,正好遇到有人和你們溫不草爲難,我可二話沒說就幫你們把那幾個小子給殺了!”
在臨行前,溫樂陽曾經聽四老爺和溫不做說起過這事,當時歸一草果成熟,結果來了一羣會法術的人來搶果子,死字號還吃了些虧,最後這些敵人都被青苗用巫術殺死,青苗溜達了一圈之後也就離開了。
溫樂陽的語氣淡淡的有些發冷:“你去九頂山做什麼?”
妖女撇了撇嘴巴,又是一臉的可憐相:“這件事情可是說來話長呢!咱們這些被人抄家滅族的可憐人,偷偷藏在塵世裡,不過彼此之間也有些聯繫,差不多六年前,幾位大家聯袂向我們發出消息,天地間任何一絲異象都不能放過,要我們幫着找三件東西。這幾年裡我們跑斷兩條腿子,只要附近又什麼異象就馬上趕去。”
妖女語音清脆,好像懶得再跟溫樂陽擠牙膏似的,問一句答一句,乾脆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神仙也有江湖,修真道說穿了就是個升級版的黑道,就從來沒有消停過,到了最近幾百年終於‘天道德昌’,以五福門宗爲首的正道修者睥睨天下。而邪道大都被毀了根基,不得不遁入人間,隱匿蹤跡偷偷修行,被正道中人稱爲‘世宗’。幾百年的休養生息,誰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
世宗裡也不是一盤散沙,照樣也有精神領袖領導着大夥,時不時打打游擊,不過一直都是小打小鬧,成不了什麼氣候。但是六年之前,世宗裡四個實力最深厚的大勢力同時散出了一個消息,有關三件乎修真道氣運的寶物即將現世,要所有人都注意身邊的天地異象,哪怕一絲異常也不能放過。
鏡泊莫家在被一字宮滅掉之前不過就是個中等門宗,被滅掉之後更沒有勢力了,在世宗裡也就是個走卒跟班。
歸一果也算是仙草,幾個月前成熟的時候,泛起了一縷神光,妖女這才帶着人趕去,後來知道不是他們要找的東西,偏巧那些和死字號搶草果的人,都是所謂的山宗弟子,妖女順手就除掉了他們。
妖女的大姐帶着家奴去峨眉山古洞,目的也差不多,鏡泊實力有限,大姐就是去給世宗裡真正的高手打打下手,製造點混亂,胡亂殺幾個人就成,精通山棺邪術的黃衣人埋伏在那個無名山坡,恰巧在那個方向上,往來的都是溫不草來打探消息的弟子。
妖女終於說完了,長長的舒了口氣,眼裡含着嫵媚,笑吟吟的盯着溫樂陽。
溫樂陽突然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他能練成溫辣子留下的功法,還多虧了歸一果,這麼算起來,妖女倒成了他的救命恩人,而妖女擷取青苗巫力功敗垂成,也都是因爲當初隨手幫了溫不草一把,把搶歸一果的人殺死。
什麼山宗世宗,本來都和溫家沒點狗屁關係,要不是溫家十幾個弟子身遭慘死,溫樂陽現在應該在紅葉林裡一邊復讀一邊啃胡蘿蔔,聽妖女的描述,整件事和溫家的聯繫,也不過就是個巧合罷了。
稽非老道皺着眉頭問:“三件東西是什麼?”說着,心不在焉的端起一杯茶水送到嘴邊。
妖女斜忒了他一眼,臉上的笑容也變得稀奇古怪起來:“要找的東西是……一隻狗、一張餅和半支銅鑼。”
噗。
老道那一口水一點沒浪費,全噴三寸丁溫不說身上了,一邊咳嗽着一邊怒道:“妖女,消遣你家道爺是吧!”
妖女臉色鬱悶的搖搖頭:“鏡泊莫家敗了,即便在世宗裡也沒人瞧得上。破鑼、大餅、狗到底有什麼用,是什麼寶貝,人家纔不會和我們說。可惜這次功敗垂成,要是得了這羣青苗的巫力,看誰還敢小瞧了我家。”
說着妖女幽怨的瞪了溫樂陽一眼:“這次你壞了我的大事……”話還沒說完,溫樂陽突然怪叫了一聲,跳起來就向着她撲去。
溫樂陽和富貴少婦拼命,正經吃足了苦頭,錯拳把他體內的生死毒煉成一身銅皮鐵骨,把溫樂陽變成了個鐵榔頭沒錯,但問題是少婦不是釘子,人家也是把榔頭,最後雖然毒殺了敵人,但是溫樂陽的五臟六腑都受了極重的內傷,沒有一段時間的修養休想恢復。
重傷之下,全身的毛孔的吞吐開闔都比這原來緩慢了許多,剛纔溫樂陽只覺得什麼東西閃電般從地面之下撲起,來不及細想叫了一聲就衝向妖女。
沒想到身體和念頭徹底脫節,情形跟看電影的時候,配音和口形脫節差不多。
配音已經說:把妖女按住。
口型纔剛站起來,屁股距離椅子的直線距離十釐米。
怪物一閃而過,迅速掠出了溫樂陽的感覺,整座苗寨都是狠狠一震!溫樂陽所在的竹屋轟然粉碎,幾個人像滾地葫蘆一樣,亂七八糟的摔了出來。
妖女在銀鈴般的笑聲裡,緩緩說完了後半句話:“我可不能饒了你。”
一隻小山丘大小的巨蛙,土黃色的身體鑲着無數條細細的金色,半眯着眼睛,赫然出現在所有人眼前!
巨蛙的頭頂上,坐着一個瘦骨嶙峋的中年漢子,全身赤裸着,露出兩排嶙峋的肋骨,膚色幾乎和巨蛙融爲一體,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那是個人。中年漢子的臂彎裡,正攬着妖女。
稽非坐在地上壓根就沒站起來,目瞪口呆的瞪着巨蛙,顫聲說:“坐……地蟾?”
蛙頂上的漢子斜忒了老道一眼,皮包骨頭的瘦臉上擠出一絲怪笑:“差不多吧!”
妖女把身子都依進了瘦子的懷裡,嬌氣的讓人汗毛髮乍:“姐夫,他們把姐姐殺了,你可得報仇!”
‘姐夫’兩眼一亮,高興的抓耳撓腮,大喜過望的問:“真的?”
咕,巨大的坐地蟾發出了一聲悶叫,從嘴縫裡吐出一件黃澄澄的東西,掉在地上發出叮噹的脆響。
溫樂陽遽然目眥盡裂,在全身筋骨欲碎的痛苦裡,像一頭受傷的野狼,嗷嗷長嗥着撲向坐地蟾!
一隻銅鍋在巨蛙腳下滾了幾滾,停止了轉動。
阿蛋的寶貝帽子。
與此同時一陣雄渾的鐘聲炸碎山腳下的黎明,金光燦燦的小磬化作洪鐘從天上搖擺而至,水鏡和尚一邊氣急敗壞的大步跑來,一邊扯斷了自己脖子上的佛珠狠狠灑向天空,指着巨蛙狂吼:“妖人,傷了小丫頭佛爺跟你拼命!”
剛剛站起來的稽非一聽和尚的怒吼,兩腿一軟再次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煞白的喃喃自語:“完了,這次老道有師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