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就這麼過去了,屋內的火盆已經滅了,有些冷,還好黎明的曙光透過窗紙射了進來,爲冬日裡的室內增了些溫,雖然杯水車薪。
雙眼未睜開,李清瑟的雙眉皺了皺,心情無比沉重。昨夜她摸着暖的脈搏,感受着他越來越涼的身體,不停絮絮叨叨地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有的是她人生感言,有的是她經歷過的趣聞,如此做,只是不想他獨自面對死亡罷了。
佔步娜!李清瑟心中惡狠狠地想着,如果暖真的因爲這什麼莫名其妙的春藥死了,她一定要她好看,即便是無法讓佔步娜償命,也要讓她付出同等的代價。
暖如果真的沒了,她會傷心難過吧?因爲早已經習慣了是不是跑去找他下棋,偶爾逗逗他,消遣他,那麼一個活人,就這樣突然就沒了?
但沒想到的是,靜下心來,竟感覺到了一股均勻的呼吸一下一下撲在她頭頂。清瑟一愣,伸手去探了一把,入手一片溫熱,他還沒死!?
清瑟睜開眼,入眼的是面色一片平靜的暖。烏黑的髮絲平鋪在牀上,面上已經恢復了些許血色,緊閉的雙眼,濃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樑,粉嫩的薄脣。之前便覺得他絕色,如今離得這麼近發覺,他的美也可以平易近人。
也許因爲他睡了,卸下了諸多防備。
濃密的睫毛動了一動,睡美人睜開眼,當見到正睜着大眼盯着自己的李清瑟時,猛地一驚,下意識地伸手就是一掌,還好李清瑟反應快,雪白的小手一轉掌花,將他的掌風卸力。
“喂,我說,你就這麼對你救命恩人?”李清瑟有些惱怒,“之前救你,你就這麼拽得和誰家大爺似的,如今救你,你出手就要傷我?”
穆天寒一愣,剛剛他確實是直覺出手,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醒來發現枕邊有人。他習慣了獨眠,又經歷了數不盡的暗殺,睜開眼驚現身邊有人就莫名恐慌。
他無法說話,只能用帶着歉意內疚的目光看着李清瑟。
“我李清瑟真不知這輩子是欠你的還是怎麼,罷了,我也受夠了,犯賤沒有這種犯法,我救了你也無數回了,好人做到底,一會我就給你一筆錢,你拿着錢離開吧。”說着便準備起身。
絲錦棉被柔軟,因爲她突然坐起滑落,胸前風景盡顯,雪白玉兔彈跳,梅花粉紅。
這一景象讓穆天寒窒息,瞬間想到昨夜種種,雖然當時他無法動,但神智卻清醒,發生的一切他都知曉。童子功破了,穆天寒自己都意外,他不是應該暴怒生氣嗎?怎麼如此平靜。
除了平靜,竟還有一種陌生的感覺,是幸福!?
清瑟感覺到上身一涼,面色一紅,趕緊講被子抓起蓋在身上,“看什麼看,別用那種無辜的眼神看我,老孃可不是故意佔你便宜,你就是再漂亮有毛用,老孃的男人多了,脫了衣服都那樣,輪技巧,你的最糟糕。”
哪是糟糕可以形容?分明就是一條死魚躺在牀上,還得她一個當女人的來那個,明明女人是應該享受的。
穆天寒一怔,精緻的眉頭皺起,她提到那些男人,爲什麼他心頭這麼酸?不解!
見她憤怒的要起身,他趕忙抓住她,急急想辯解,卻又不敢出聲。用全部理智控制自己,他不懂自己的心理變化,爲什麼莫名其妙的患得患失?從前不說話是怕她看出他身份要了他的命,如今不敢說話還是因爲怕她看出自己身份,卻不是因爲怕死,而是怕她將他趕走。
他不想走!這幾個月是他這一生最快樂的日子,如果離開這裡,難道還要回到過去幾十年那種孤寂之中?
清瑟狠狠白了他一眼,“放手,最討厭你們這種公子病了,自認長得好看就盛氣凌人的,真不知道你這優越感從何而來,我告訴你,人的長相是最膚淺的東西,隨着青春的流逝容貌早晚不在,你好好想想,再衡量下你做人的態度吧。”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她也不例外。
穆天寒這回真的急了,活了四十多年,早就習慣了高高在上的孤傲,何事這麼手忙腳亂過?
他急得滿臉通紅,卻又不敢說話,只能死死抓着她的手腕,無計可施。靈機一動,拽起李清瑟的手,在她手心開始寫字。
清瑟聰明絕頂,從他這手忙腳亂的態度上便知他想解釋,爲了打壓他那“公子病”的壞脾氣,故意不理睬,直到他抓了她的手急急寫什麼,才半推半就的應允,心中暗想,看他要怎麼解釋。
穆天寒急急寫了一堆東西,清瑟除了覺得手心癢,實在不知道他想說什麼,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也很可憐,無奈地長嘆一口氣。“我說暖,你在紙上龍飛鳳舞的,我看起來都費勁,現在沒筆墨你還這麼寫,我肯定是看不出,給你個建議,你試試楷書如何?”
穆天寒一愣,他對書法還真沒什麼研究,只是依着本能寫字罷了。
抓起清瑟的手,一筆一劃開始寫,更是急得滿頭大汗。寫完一個字後,忙緊張地看李清瑟,如果她沒感覺出是什麼字,就趕忙再一遍,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穆天寒都不知自己從何時起,竟有如此耐性。
清瑟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樣子,表面冷靜,心中卻暗笑,原來這傲嬌的暖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
費了好大力氣,清瑟終於明白暖所說的話——“你沒欠我什麼,謝謝你的出手相救。”
清瑟撲哧一笑,僞裝的嚴肅鬆懈了下來,“這樣纔對嘛,別人幫助你,其實有時並非希望你能還情,但領情是必須的,一天天拽得和玉皇大帝似的,別人也懶得理你了。好了,你的毒也解了,天也亮了,我們起牀吧。”
清瑟剛想起身,又被穆天寒拽了回去,繼續在她手心努力地寫着。此時的穆天寒十分痛恨自己的聲音,十分希望能親口將心中所想說出。——“你要做什麼去?”
“當然是找佔步娜算賬,操,她真以爲老孃是好欺負的?竟敢跑老孃的地盤來撒野,今天老孃不把她打得滿地找呀,老孃就不姓李,改他們古拉那的姓氏。”一提這個,李清瑟就憤怒。那個好色的不男不女,害了暖,還逼着她獻身。
穆天寒更急了,這春藥不是那桑國女皇下的,而是叛徒西凌風,若是她順藤摸瓜地找到西凌風,以他對其的瞭解,他也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沒了童子功,並不是就無法恢復武功,而不會那麼快,在短時間內他根本不是西凌風的對手。
着急,卻不知要如何阻攔她,情急之下,伸手攔住她的纖腰,一個順勢將她壓在牀上,兩人一上一下的對視。
“你要幹什麼?”清瑟問。
穆天寒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想到了就做了,當做完發現無法解釋。剛剛初醒的清瑟,雙眼中還帶着些許迷離,面頰粉嫩柔美,脣瓣粉紅散發着健康的光澤,如此誘人。
他不小心又看到了她的身上的美景,昨夜的旖旎再次衝上頭頂,口乾舌燥,他想吻她!
當意識清醒後,發現,他真低頭吻了下去。
李清瑟會不會揍他?現在也管不得了,早已沉浸在美妙之中。他從不知男女之事如此**,明明是雙脣相合,簡單的動作爲什麼帶來一陣酥麻,這酥麻爲什麼又能從面部傳到全身?
渾身血液齊齊向身下某一處涌動,這不是穆天寒第一次有如此感覺,是第二次,並不算陌生。但昨夜的第一次,是因爲藥物作用,今日他竟然在清醒狀態下有了這種……
李清瑟一愣,傲嬌的暖竟然對她這樣……實在意外。不過這送上門的肥肉,不吃白不吃,美人當前,什麼節操矜持,都向後退退,先吃了再說。
昨夜她“辛苦勞作”,今天也應該享受一下了。
於是,清瑟沒抗拒,就平躺在牀上任他所爲。
因爲她的不抗拒,穆天寒如同得到特赦和鼓舞一般,更是加重他的吻。心中驚訝,原來兩脣相合,是如此美好。雙手也忍不住在她身上游移,本就毫無衣物,絲滑的手感讓他更是血脈擴張,甚至比昨夜中了春藥還要激動幾分。
一聲嬌吟,魚水相融。
……
屋外,薛燕準時出現在李清瑟院子中,正欲入內,卻被一個人攔下。
那人一身蒼藍色錦緞綿袍,身材纖細修長,黑色束帶,一旁綴着玉佩和錦囊,錦囊上歪歪扭扭繡着一對四不像的禽類在水中遨遊,一看便是出自李清瑟的手筆。
“月公子,這個時間您怎麼在此?”薛燕問,昨夜主子本應該和月公子安寢,但半夜卻氣呼呼的回來,難道是和月公子吵架了?
前者神色尷尬,一張玉面爬上一摸異色,“燕姑娘,昨夜……是我的不對,我想守候在此,等瑟兒醒來便去道歉。”
薛燕瞭然,原來昨夜兩人吵嘴了,心中納悶,這些男人都哄着主子,怎麼捨得與其吵架?但轉念一想,上到帝王將相,下到平民百姓,夫妻都是過日子,哪有不拌嘴的。
點了點頭,“薛燕知曉了,那主子便拜託給月公子了。”得到對方應允後,薛燕便轉身離去。
薛燕的身影遠了,一身蒼藍色衣袍之人,恬靜略帶冰冷的面容慢慢消失,一張陰柔的美顏上面無表情。他雙眼微眯,看向西側。哥哥什麼時候才能帶凌尼公子到來?
這人不是東傾月而是西凌風!
若是他想假裝東傾月,便無人能輕易看出,這麼做自然是有他的目的。他在李清瑟房外攔住所有的人,無論是伺候清瑟的薛燕還是劉疏林等人,他不能讓其他人發現李清瑟和教主睡在一起,生怕教主有危險。
而東傾月此時應該是去請凌尼了,爲的就是“捉姦在牀”,只要凌尼看到李清瑟和教主兩人躺在牀上,此事便算塵埃落定,以凌尼非人一般的寬容大度,以及事事爲李清瑟着想的行爲,一定會相近辦法收了教主不可。
只要教主成了李清瑟的人,那便是安全了。
再此之前,絕不能讓任何人入了房間,尤其是那些如狐狸一般狡猾,如狼一般狠毒的男人們。
與此同時,另一側,東傾月請來凌尼,其理由很簡單,昨夜他得罪了瑟兒,如今生生後悔,但卻怕瑟兒不原諒,便將“正夫”的凌尼請來當說客。
凌尼秉承着“家和萬事興”的準則,自然跟着趕往。
當西凌風感知到有兩人靠近之時,終於放下了一顆心,長長舒一口氣,深深望了房內一眼,催動內力轉身離去。
“到了,凌尼公子,昨夜都是我不對,今天……就靠你了。”東傾月刻意裝出尷尬的神色,他和西凌風兩人演戲慣了,騙起人來天衣無縫。
凌尼點點頭,臉上都是安慰的笑容。“月公子也別太放在心上,當年你爲瑟兒做出的犧牲有目共睹,你是全心全意爲瑟兒好,也是衆所周知,瑟兒定然是一時任性,睡一覺估計氣就消了。”說着,便想清瑟的房內走去。
房內,**過後,清瑟伏在穆天寒懷中喘息,伸手戳了戳他堅實的肌肉,心中感慨。這麼美味的男人,這麼完美的身材和容貌,可惜她是吃不下了,可惜啊可惜。
想到以後會有女人在暖的臂彎,李清瑟就覺得吃醋的很。靠,憑什麼!暖的命是她救的,美貌是她恢復的,她最後得不到什麼好,怎麼就讓個不知從哪跑出來的女人撿了現成的?
想着想着,更是想不開,看着暖身上被她調養得毫無瑕疵的皮膚,更是煩心,對準他的胸口,就是狠狠一咬,咬得狠勁,嚐到了甜腥。
她鬧心,也不讓之後的女人好過,讓那女人每一次和暖纏綿,都見到她的牙印,都得吃起滔滔飛醋。李清瑟頓時陰險了,心中的老巫婆捂着嘴嘻嘻嘻嘻地笑着。
穆天寒眉頭一緊,十分不解地低頭看她,難道剛剛他什麼地方做的不好?她爲什麼咬他?
咬破了,出血了,李清瑟也後悔了。她真是神經病,和一個還未出現的女人較勁,竟然傷害暖,“抱歉,暖,你身材太好了,我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咬了一口。”這是什麼蹩腳的理由啊,清瑟汗顏。
穆天寒愣了一下,沒想到她能柔軟地向他解釋,本來就不生氣,此時心頭更是溫暖得緊。含着寵溺的笑容笑笑,將她摟在懷中。
還好,還好,當年她沒死,如果她真的死了……他怎麼辦!?他的一生還有什麼意義!?
如果他能說話,他一定會不停地說三個字——“對不起”。因爲之前他對她做的一切,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早知她的美好,他便是傷了自己也不會傷她分毫。
老天爺是公平的,最終善良的她得到保護,陰險的他得到嚴懲。這一結果,穆天寒很滿意,還十分感謝幾十年來從來不信的老天爺,只要瑟兒能平平安安,那就好。
清瑟一歪頭,“暖,這一刻,我好像不認識你了,你之前那傲嬌勁兒哪去了?這麼包容寵溺,不太習慣。”實話實說罷了。
若是從前的穆天寒,哪容她說這麼多反對的話,早一掌拍下,但如今的他,他絲毫不生氣,她罵他,他不氣;她咬他,他也不氣。他都深深驚訝,他什麼時候變得有如此包容心。
清瑟舔了一舔他身上的傷口,“疼嗎?”想抽自己,瘋狗似的咬人,差點把人家肉都咬下來,現在還問人家疼不疼。
穆天寒微笑搖頭,不疼。
清瑟十分開心,一頭扎進他懷中,“我就喜歡這麼寵我,以後要多多寵我。”話說出口,又覺得不對,兩人非親非故,他幹什麼要寵她。暖早晚要寵另一個女人罷了,又想起了之前的一套理論,靠,暖明明是她的,怎麼……
穆天寒心情很好,狠狠摟住她,恨不得揉入自己身體裡。雖然沒有了權利和武功,但他很喜歡這樣的生活,如果……穆天寒突然冒出一個破天荒的念頭,如果他也是那些男人其中一員,可以擁有她,那該多好。
穆天寒震驚,這一想法一旦出現,就如同滴墨入水一般擴散,再也無法收拾。
清瑟突然從穆天寒懷中探出了頭,“誰,誰在外面?”不是薛燕,是兩個人,一時間不知是誰。
“瑟兒,是我,凌尼和月公子。”門外傳來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