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裡總共有十六個人。”無果老和尚沒有算上沙軒,隱隱又覺得有些不妥,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他一眼。沙軒攤了攤手掌,腦袋稍稍偏了一下,做了個“我無所謂,你們繼續”的表情。無果老和尚臉上露出了一點苦笑,他迴轉頭接着說:“我們十六人圍在這個豬妖的周圍,均勻排好,然後,一起運功。發功的同時,把自己會設定的禁制打向包着豬妖的那個能量殼。”
“我不會設定禁制,怎麼辦?”八葉靈芝苦着臉問。
“那你就把你的仙靈之氣直接打到那個殼上。”無果老和尚心裡相當鬱悶,這麼點本事也能當神仙,天理何在啊?
“要出問題。”沙軒不僅不上前幫忙,還在旁邊冷笑。
大鬍子杜痕轉頭對沙軒怒目而視。
儘管沙軒這句話毫無根據,無果老和尚心裡還是沒來由就突突地跳,一種不祥的感覺襲上了他心頭。
無果老和尚和大鬍子杜痕領着大家圍了上去。
“大家準備好,我喊一二三,開始,你們就把自己的仙靈之氣和禁制同時打上去,注意,大家盡力就可以了,不必把精力耗盡。”無果老和尚大聲地喊道。
“哪個會把自己的仙靈之氣全部送出去呢?只有豬纔有那麼笨。”沙軒把手抱在胸前,兩隻腳並在一起,把整個身體做成了一個不倒翁,就在那裡悠然自得地搖來搖去,“肯定有人出工不出力。”
沙軒的話剛說完,就有五個道仙轉頭有些心虛地看着他,那意思好像是:說到老子們心裡面去了。
沙軒詭異地盯了眼這五人,大戰關頭,還在三心二意,不變成叛徒,也會成爲逃兵。
衆人在無果老和尚和杜痕的帶領下,一起往囚禁豬妖的能量殼上打出禁制和仙靈之力。
洞子裡面一下就熱鬧起來!
十六個神仙的仙靈之氣,各有不同,不僅功力差別大,力道也不一樣,而打出的禁制差距就更大了。
無果老和尚的仙靈之氣透出柔和的黃光,而他打出去的禁制中,竟夾帶着佛影——無數個坐蓮神佛眉目莊重,像飛舞着的櫻花一般貼了上去。
大鬍子杜痕的仙靈之氣泛着明亮的紅光,沙軒離他有五米多遠,也能清楚地感覺到那種紅光十分熾熱。看來,這個大鬍子修煉的功法在五行中比較剛猛,極性最重,帶有明顯的火系特徵。而他打出去的禁制,如同一朵朵燃燒着的火焰,傳送過程中,還傳出“卟卟卟”的聲音。
那個拿鵝毛扇的白面書生,他的仙靈之氣呈銀白色,像大風一樣“呼呼”地吹了過去。而他打出的禁制,卻又通過手中的鵝毛,像雪花一樣飄了過去,恰似一片一片有形有質的雪花一般,同時,還傳出一股極寒冰冷的氣息。
那十二個道友發出的仙靈之氣,雖然顏色各不相同,但是明亮程度,卻比無果老和尚、大鬍子杜痕和鵝毛書生三人差了許多。不知道是他們功力差強人意,還是真如沙軒所說,沒有盡責盡力。
八葉靈芝發出的仙靈之氣在衆人的掩蓋之下,顯得若有若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就在衆人把這個場景搞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沙軒透過他們的仙靈之氣,意外地發現,裡面那個光頭娃娃,也就是他們嘴中的豬妖,居然睜開了眼睛!沙軒覺得十分奇怪,因爲這個豬妖竟然友好地望着他。
沙軒平靜地對他點了個頭,心裡在想:不管你是妖也好,魔也好,與我沒有關係,我既不幫你,也不害你。
誰知道沙軒剛剛想到這裡,心中就突然加速跳了一下,沙軒駭然大驚,一個奇怪的意識倏地撞了進來:我不需要你幫忙,更不怕你傷害,幾千年來,我已經習慣了別人對無休無止地傷害。
沙軒驚得眼珠都快掉下去了,驚異地盯着能量殼中的豬妖,心裡開始發問:你是豬妖?
豬妖淡淡地笑了:是的,你害怕嗎?
沙軒在心裡冷漠地反問:我爲什麼要害怕?
豬妖繼續說道:既然你不怕,那我再告訴你一句,我馬上就會出來了。
沙軒平靜地回道:我知道,你出來只是遲早的事情。
豬妖哼了一聲:你就吹吧。
沙軒的心境越來越平靜:那我先說說我的理由,你聽好。
豬妖應了一聲。
沙軒見豬妖流露出懷疑的眼神,也不放在心上,又瞥了眼那些辛勤勞動着的神仙,跟着解釋道:他們的功力各不相同,而囚禁你那個蛋殼,每一個方向承受的力道都不一樣。由於這個蛋殼本身已經被你弄出裂紋來了,他們不同的力道,等於是幫你把這些裂紋拉得更大,你甚至不需要再努力,也能脫困了。
豬妖對沙軒表示着讚賞之情:你很聰明,那你爲什麼不制止他們的行爲呢?
沙軒回道:神仙多數是驕傲和狂妄無知的,他們不會聽我的,所以我也不想去浪費口舌。
豬妖又問:如果你來指揮他們,你會怎樣做?
沙軒冷笑:不必羣起而攻之,應該一個接一個給你加上禁制,你就出不來,對吧?
豬妖激烈地跳動了一下:可惜,現在已經晚了。我馬上就會出來,你還是考慮自己的安危吧。
沙軒冷冰冰地蔑視着豬妖:我不是嚇大的。
豬妖笑了:年輕人,你勇氣可嘉,可惜在我面前,你不過像一隻螞蟻那樣渺小,我輕易就可以捏死你。
沙軒冷眼盯着殼中的豬妖:大話誰都可以說,等你出來,我們手上見真章。
豬妖點頭:行!
沙軒又問:聽說,你來自異界豬之聖族?
豬妖又點了個頭。
沙軒接着問了個純屬好奇的問題:這麼說來,你的本體是豬嗎?
豬妖反問,聽說,凡人白日飛昇,就成了神仙,而傳說中,凡人又是從猴子進化過來的,那我問你,你的本體是猴子嗎?
沙軒懵了,停頓了會兒,才搖了搖頭:如此說來,傳說中,你們是從豬進化過來的,本體並不是豬,你想說明這個意思吧?
豬妖讚賞地點着頭。
沙軒收回目光,大聲喝道:“葉靈,回來!”
八葉靈芝此時體內的仙靈之氣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聽到沙軒的招呼,立刻停止了動作,應了一聲,回身就往沙軒走了過來。
多數人已經累得精疲力盡了,一見八葉靈芝撤退了,他們也跟着停了下來。無果老和尚苦撐了會兒,也不得不放下了雙手。
“大家可以休息了,豬妖這下應該出不來了。”大鬍子杜痕順水推舟地說道,“今天的工作在大家齊心協力地配合下,進行得相當圓滿,杜痕感謝大家的頂力支持。”
話中有話,這個大鬍子杜痕一句話就把功勞搶走了一大半啊!果然是他媽的領導作風。沙軒冷笑道:“杜大領導,豬妖已經在你身後了。”
大鬍子杜痕下意識地轉身去看,哪有什麼豬妖?他一下就想到自己上當受騙了,頓時勃然大怒:“小子,我不管你在仙界有什麼來頭,我今天也要教訓教訓你,讓你明白一個道理:只要是你的長輩,你都應該尊重;只要是你的領導,你都應該加倍尊重!”
衆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沙軒臉上,而我們的沙軒同學,此時,卻握緊拳頭,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因爲他冷漠地看見,豬妖已經從那個裂開的蛋殼中悄無聲息地飛了出來,搖身變成了一個白髮老人!他一頭短而粗的白髮,令沙軒想到了“白毛豬”。
“哥哥,你傻了,還是怕了啊?你怎麼不說話了呀?”八葉靈芝當真以爲沙軒被大鬍子杜痕嚇呆了。
沙軒伸手把八葉靈芝拉到身邊,依舊一言不發,他的目光從大鬍子杜痕和無果老和尚之間穿越了過去,直接落在了豬妖臉上。
沙軒的表情十分古怪,平素他很少認真,此刻,他凝重的表情,卻彷彿可以擰出水來!
洞中陰鬱的氣息加重,衆人忍不住順着沙軒的目光轉過頭去。
......
衆人都驚世駭俗地看着不知何時出現在眼前的白髮老人,更加驚恐萬狀地看見,那個蛋殼破成兩半!
“豬.......妖!”無果老和尚立刻驚得面如土灰。
“我的媽呀!”其中一個道仙居然嚇得跌坐到地上。
大鬍子杜痕感到自己的腦袋裡面轟的一聲悶響,臉色一片慘白。場中衆人,除了冷靜的沙軒和不太懂事的八葉靈芝,沒有人的心情比大鬍子杜痕好受。
“首先,我得感謝大家,令我重見天日!”豬妖淡然一笑,“其次,我要報答你們。你們怎樣對待我的,我就怎樣對待你們!”
“諸位仙友,我們和他拼了!”無果老和尚終於醒悟過來,坐以待斃終究不是辦法,既然在劫難逃,不如豁出去了!
“你們拿什麼和我拼?剛纔,你們幾個,功力損失了十之。”豬妖指着無果老和尚、大鬍子杜痕以及鵝毛書生,轉頭又望着那十二個道仙譏笑,“雖然你們各懷居心,只付出了一半的功力,但客觀地說,你們的功力本身就很差強人意,因此,以你們僅剩下一半的功力,我伸個指頭就可以輕鬆地對付你們!”
那十二個道仙此時被豬妖直接揭發,面子上掛不住,羞愧得有些無地自容。大鬍子杜痕和鵝毛書生轉頭厭惡地盯着這一羣心懷鬼胎的道仙。無果老和尚閉上眼睛,雙手合什,非常無奈地念道:“阿彌陀佛!”
“哈哈哈!哈哈哈!”豬妖開懷地大笑。
“那我呢?”沙軒冷冷地擡起頭來,直視着豬妖。
“小朋友,你是個我見過的神仙中,最奇怪的神仙,我的意識告訴我,你是個相當危險的人物,或許你的本事在他們之上!”豬妖肯定地望着沙軒,“雖然我目前的功力僅僅恢復了兩成,但這並不等於你能阻止我的行動!”
沙軒不置可否,其他人卻用驚詫的目光看着他。大鬍子杜痕眼中閃過遲疑不決的神色,嘴巴動了動,欲言又止。
“哥哥果然是個深藏不露的神仙!”八葉靈芝把大拇指舉到了沙軒眼前。
沙軒把八葉靈芝擡起的手按了下去,淡漠地對豬妖道:“你可以開始了。”
“小朋友,你不參戰嗎?”豬妖一臉詭異地望着沙軒。
“你們之間的事情,我無權過問,我想,我還是先看你們表演!等你們的表演結束之後,我再閃亮登場!”沙軒面色沉重,彎腰把八葉靈芝抱了起來,往身後退開一步,這個動作也表明了一個信號:這個小姑娘和我是一路的。
衆人一聽沙軒這句話,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很好!”豬妖眼神環顧了一眼無果老和尚、大鬍子杜痕、鵝毛書生,以及那十二個道仙,突然就變得凌厲起來,“你們不動手,我可就要動手了!”
“諸位仙友,現在,我們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處境,我們應該攜手並肩,鼓起勇氣,和豬妖抗爭到底!”大鬍子杜痕豹眼圓睜,但中氣稍顯不足,已經沒有之前的氣勢,他左右看了幾眼,鵝毛書生和無果老和尚配合地點了點頭,那十二個道仙也顫悠悠地圍了過來。
眼下,面對着的是豬妖,異界的聖族,由不得你不怕!
大鬍子杜痕掏出一把奇形怪狀的長劍,大喝一聲:“諸位仙友,亮兵器!”與其說他拿着一把劍,不如說他掏出了一條扭曲着的僵硬小紅蛇,蛇尾即是劍尖,蛇頭正好咬着劍柄!
“哥哥,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把雙尾紅斑蛇,你別看它的形狀像劍,其實可以變成蛇,我在仙界見過,是一隻二品仙獸。”八葉靈芝湊近沙軒耳邊,輕聲說道。
“我怎麼只看見了一條蛇尾巴?”沙軒忍不住問道。
“另一條尾巴現在還看不見,待會兒就會從蛇腹中鑽出來。”
鵝毛書生也起手推了個動作,不過他沒有拿出別的兵器,直接把手中的鵝毛扇伸了出去,他的衣袖忽然鼓了起來,像波浪一樣從肩頭涌向了手腕,然後一片柔和的白光從袖口流了出去,鋪滿了整個鵝毛扇面!
“他這種功法在仙界很有名氣,名字也非常好聽,叫‘天河之水’,而這種天水有個奇怪的特性,即使鵝毛掉了下去,也會沉到水底,一旦被這種水淹沒,就極容易被凝結成一團,有點像凡間的琥珀,很少有神仙能輕易從中爬出來。”八葉靈芝指着鵝毛書生對沙軒繼續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