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鄴鎮的天氣真是變化多端啊,上午我們到的時候還是暖陽普照的,不過是我們酒足飯飽的時間便下起了小雨,讓這北方的一座城鎮顯得十分溼冷,寒氣絲絲浸入到骨子裡,我禁不住地一直打顫,我趕緊拉緊禹兒的小披風,把他的小手裹緊裹嚴實了交給小翠,我才放心地打傘離開來福客棧。
“浣柔,你幫我查探一下扶茵當年刺殺的人是誰,還有她在扶凰閣裡的人際關係!”
“好,晚飯給我留着啊!”
“恩,大哥,你跟我一起去濟世醫館看看吧!那麼,我們就約好了晚飯的時候見!”
“恩,那我走了!”
“恩,自己注意安全,萬事小心,還有,不要隨意動武!”
“妹子啊,你知道路嗎?”
“恩,來的時候我在路上打聽了一下,就在街角拐彎處就能看見了。”
“哦”
“對了上次的故事繼續說吧。”
“恩,蕭邈當時就對茵娘說,傷還沒好!茵娘也沒有繼續問,只是順手拿起蒲扇幫蕭邈看着爐子裡的藥,沒過幾天,蕭邈準備了一桌子菜,然後就扭扭捏捏地跟茵娘求了親,在他師傅的見證下兩人結成了夫妻,也許是因爲愛情,茵娘變了許多,不再冷漠,時而會對蕭邈笑,會想着做一些事來討蕭邈的歡心,茵娘沉浸在自己的幸福裡,完全忘記了自己的任務,好日子不長,扶凰閣的人便下山來找她了。”
看見大哥的表情有些感慨有些憐憫,我想故事的重點應該就是這裡了。
“那天,茵孃的二師妹帶着一羣小師妹來到了濟世醫館,她知道,該來的始終要來了,她對她的師妹說,‘師妹,我知道你是奉命行事,我不怪你,只是你們不該綁架蕭邈來威脅我,他現在是我的夫君,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全部,我只能和你們刀刃相見了!’她師妹第一次看見師姐這個樣子,還是爲了一個唯唯諾諾的男人。還沒過幾招,茵娘就吐血了,很濃的黑血,茵娘只是擦乾淨了繼續戰鬥,這個時候蕭邈說了第一句話‘茵娘,不要再動真氣了,你會死的!’你知道爲什麼蕭邈不要他動真氣嗎?”
“她沒過幾招便吐黑血不是她師妹武功過於高強,讓她受了很重的內傷就是她中毒了!”
“蕭邈每天一點兒一點兒地往茵孃的飯菜裡下毒,毫無防備的茵娘就這麼一天一天地沉積了毒素,然後在那天毒發了… … 幾十招下來,茵娘敗陣了,她們僵持在那裡,突然,房頂上竄出許多殺手,還有官兵拿着弓箭準備射擊,她立刻盤膝而坐,周圍流動着不尋常的氣流,她一睜眼就變成了血紅的眸子,周圍的人都不敢靠近,不知是誰被辦了一腳,朝茵娘撲了過去,一場廝殺就開始了,漫天的劍雨根本傷不了茵娘一分一毫,她反而像浴血奮戰的地獄魔煞一樣,血染紅了一件純白的衣裳。後面一個穿着官袍的人拖着蕭邈到她跟前,她纔是停了下來,那個穿官袍的人就是她要暗殺的那個重臣,那個穿官服的說‘扶茵,想害死你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們,而是在你身邊的這個,你最愛最捨不得最心疼的相公,你自己問他。’她只是瞥了一眼她相公,就看見他相公跪在地上求自己不要殺他,茵娘看見蕭邈這副模樣,心揪着疼,她一劍殺了她的相公,對着全場的人狂笑不止,她對着穿官服的人和她師妹說‘你和我二師妹合謀決定要把我除掉是吧,只是沒想到你們用了這麼聰明的手法,其實蕭邈他給我下毒我都知道,好歹我也是扶凰閣的人,他每下一次我就失望一次,我多麼地期望着哪一天他會發現我的好,只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傷我的心,直到剛剛我殺了他的時候都還在傷我,哈哈哈~~~~我真是蠢,他爲了一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大哥,答應爲你們下毒,原來我真是連一個沒見過面的外人都不如,哈哈哈——就算今天我死了也要做鬼纏着你們一生一世!我要你們的子子孫孫都不得好死!’”
“哎,孽緣啊,茵娘最後到底是還活着還是已經死了?”
“這個就不知道了,如果她還活着應該也是華髮滿頭,步入老年了吧!”
三鄴鎮的夜晚來的特別快,申時就已經黑了下來,來福客棧的客人陸陸續續地多了起來,讓這寒冬臘月的天多了一絲人氣,一股暖意,外面的狂風大雪似乎都與我們與世隔絕了。
“大家把有用的信息都理一理!”
“扶凰閣沒有查到什麼,倒是把茵娘那次任務的目標查到了,他之前是侍郎,現在是當今太子的岳父,柳淵柳尚書!”
“柳淵?聽聞這個人城府很深,老奸巨猾,是個典型的笑面虎!”
“不錯,除了這個,最重要的是他是個負心人,負了伏凰閣閣主扶花!原本伏凰閣不叫伏凰閣,叫往生閣,是柳淵和扶花一起創的,後來柳淵背信棄義,娶了驃騎大將軍的女兒,由此扶花閣主就對他下了追殺令!”
“所以他找到茵孃的二師妹,兩人達成共識,先殺茵娘後滅扶花!”
“恩,不錯,最後她二師妹成爲了新任閣主!現在已經退位讓賢,歸隱佛門了!”
“縣誌上面記載上說,那年濟世醫館倒閉了,直到二十幾年前,一對夫婦再次重開了這個醫館,名字依然叫濟世,如今這醫館就只有夫婦的女兒在打理着,這女子大約二十出頭,大家稱呼她林大夫。我們路過一家元寶蠟燭的鋪子湊巧看見她,我和大哥就在後面跟着了,她孃的墳旁邊立了一塊無字的墓碑,打掃得很乾淨,只是她拜祭的不是她娘,而是那個空墳。我們大膽假設,當年茵娘沒死的話... ...”
“各位似乎都很好奇,那麼還是由我來和大家解說吧!”
“林大夫?”
不錯,我們身後這位剛剛走進來福客棧的姑娘便是林大夫了,在這樣的大雪天里居然就穿着一身青翠綠的衣裙,粉桃紅的棉襖背心襯得她十分俏皮可愛,與下午看見的一身素衣不同,迎面走來彷彿就是鄰家的妹子。
“恩,我聽說鎮裡面來了幾個外地人,原來就是你們,我是濟世醫館的大夫,林芙兒,不知道各位怎麼稱呼?”
“我叫延桑,這是我兒子禹兒!叫姐姐!”
“姐姐好!姐姐好漂亮啊!是不是啊小翠姐姐?”
“哪裡,謝謝禹兒了!”
“林大夫好,我是小翠!”
“浣柔!”
“在下龍三!”
“大家都介紹完了,芙兒妹妹先坐下來,我們邊吃邊聊如何?”
“嗯!”
“恕我直言,芙兒姑娘你就是茵孃的後代吧?”
“不錯,她是我的外祖母,其實外面傳的那些都不大真實,還是由我來告訴你們… … ”
“一個揹負了這麼多故事的女子,還願意生下蕭邈的孩子,真的不簡單!那這裡傳聞的事情是你外祖母做的嗎?”
“不是,其實這些事,是我外祖父做的!”
“什麼?”
“什麼?蕭邈沒死?”
“誒,龍三,你幹嘛又搶我話?”
“明明是你學我說好吧,老是來這一套,我都不想理你了!”
“打住!聽芙兒姑娘說完再吵!”
“我外祖母那次並沒有殺死外祖父,她是在救他,避開了要害,後面她等那些人走了,又回去揹着外祖父去治了傷,外祖母不想面對外祖父,外祖父醒來之後她就走了,外祖父也只是聽農莊的人說是一個女子救了他。外祖母肚子越來越大,就躲起來偷偷生下了我娘,外祖父一直在找外祖母,不停地找,外祖母就不停地換居所,後面外祖父瘋了,就在三鄴鎮的牆上畫了幾個夜晚,刻出了他和外祖母的故事,他就是想引外祖母出來。牆上的壁畫我在奇怪是怎麼做到只有在某個時間段纔是會顯示出來,不過每三年就發生一次的事,我倒是可以給你們一個解釋!”
“是夾竹桃吧?”
“延桑姑娘你還懂毒?”
“在書上看到的罷了!”
“這種花,原本在夏季開花,花桃紅色或白色,整株從根至莖,都有劇毒!喜光,喜溫暖、溼潤的氣候,不耐寒;耐旱力強,對土壤要求不嚴!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自從它被種上之後花期就變化了,三年開一次花,我剛去看了,它已經開花了,這雪下得太大,把許多花都打落了,只是被風吹落的有些飄到河裡了,我已經讓人把這些夾竹桃打撈起來了,等下把藥發給大家就沒事了。”
“既然姑娘知道原因,爲什麼不告訴縣老爺,讓他把夾竹桃挪走,這樣你也不用每三年給大家送藥!”
“說了沒用,縣老爺非要說那是我外祖母的靈魂所化,怕外祖母惡鬼纏身,後面沒辦法,我和我娘把燒了,但是沒過多久它又開始發芽,所以只能借送補藥的名義給大家免費送藥!”
“恩,也是爲難你了!那你外祖父現在還有消息嗎?”
“我偶爾去祭拜我娘和外祖母的時候,會看見外祖母的墳上有她最喜愛的粉色茉莉,我猜想,他應該是還活着的。”
“你沒想過去找他嗎?”
“我和我娘去接他回來過,只是第二天人就不見了!後面也隨他去了。”
“芙兒姑娘,那你知道他大概會在哪兒嗎?”
“你們去王員外家看看吧,他應該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