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總裁辦公室裡只有黑色碳素筆劃過紙張的聲音。
凌墨卿正認真地看着文件。
偶爾, 停下,走至窗邊,仰頭看雲捲雲舒。
舒念請了一週的假, 連今年的全勤獎都不要了, 擺明了就是要躲他。
低頭, 嘆氣, 這丫頭有時候出乎意料地倔強。
他承認, 那天摔門而去是真的生氣了,只是沒有想到她比他還要執拗,這些天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來。
是不是他太慣着她了?
說什麼不適合, 他說她合適,她就一定合適。
怎麼現在才發現他跟不上她的想法呢?
簡星銘突然推門而入, 直接四處搜索着凌墨卿的身影。
話說, 以前簡星銘也是這樣連門都不敲就直接進來, 可是某天不小心撞壞了凌墨卿和舒唸的好事後,他當天晚上就被凌墨卿痛扁了一頓, 從此再也不敢不敲門就進來了。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啊,舒念不是走了麼?所以他也不用再顧忌那麼多了……吧?
凌墨卿背手而立,巨大的落地窗上隱約能透出簡星銘那不怕死的臉。
“下次進來敲門。”
“呃……”
媽蛋,語氣這麼涼,很有遷怒的跡象啊。
簡星銘自動自發地忽略他語氣裡的冰涼, 語氣頗爲興奮地說:“這週四我和清靈訂婚, 去不去, 一句話。”
“不去。”
“……”
擦, 這麼果斷。
“陸清靈虐了你這麼久, 怎麼,沒虐夠?”
“……”你他孃的帶不帶這麼揭傷疤的?“凌墨卿, 你是嫉妒吧,嫉妒我抱得美人歸,結果你還孤家寡人一個?”
這人吧,就不能嘚瑟,一嘚瑟就什麼危險都忘了。
於是,下一秒,簡星銘悲催了,凌墨卿一個左勾拳打的他下巴都脫臼了!
捂着下巴,滿目不忿:“凌墨卿!你丫就是一個失敗的人!連舒念那種白癡都搞不定!”還不允許我說……
眼見凌墨卿眼裡寒冰刺骨,簡星銘很識相地選擇點到即止,發泄完就好,趕緊逃!
簡星銘走後,凌墨卿有些微的怔愣。
冷笑,自嘲。
失敗麼?
好像還真的是。
週四,簡星銘和陸清靈的訂婚儀式是在白天舉行的,看着簡星銘笑得春風得意將看似冰冷的人兒抱進懷裡吻得昏天暗地的時候,凌墨卿臉上的表情終究還是有絲絲變化。
畢竟也是多年的兄弟,今日也終於找到了收心的人,到底還是件開心的事。
轉身要離去的時候,手機的震動響起,居然是宣芋打來的電話。
“凌墨卿今天我生日你怎麼還沒有來?”
一接起就是宣芋爆發開的咆哮聲,很難相信,一個平時溫柔的女人此刻居然如此粗暴。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的生日宴會只爲一個人準備吧?”
“那又怎樣!你來不來?”
女人有的時候就是不講理啊。
嘆氣:“現在?”
他記得她的宴會是在晚上舉辦的,雖然說現在已經有不少好友來了,但是也不差他一個吧。
那邊的宣芋頓了頓,如果凌墨卿現在就在她的面前的話就一定不會錯過她眼裡一掃而過的狡黠:“算了,你還是晚上來吧,今天是簡星銘訂婚的日子吧,我們去不了你一定要去,我也不能這麼刻薄吧。”
雖然覺得她的話有哪裡不對,但是想想還是算了,自己在這個時候走,確實不太好,雖然簡星銘那傢伙根本不在乎……
“嗯,那我晚上到。”
“那好,晚上一定到!”
“嗯。”
晚上,王朝。
本該是主角的宣芋說了幾句開場白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和凌墨卿說上一句話得時間都沒有,倒是見到她站在二樓陽臺上笑意盈盈和凌墨城不知道在說什麼。
想問她必須他來的理由,在瞥到角落裡那抹輕靈的藍色是瞬間化爲虛無。
這就是宣芋必須要他來的理由?
但是,她身邊的那個人又是哪來的?
宣芋之所以讓他晚上再來,難道就是爲了給他們兩個相處的機會?
皺眉,舉步向前。
舒念背對着凌墨卿,所以並不知道他正向她走來,但是站在她面前的人知道啊,可是他在看見凌墨卿滿目陰涼的時候,頗爲惡趣味地邪惡一笑,低頭,一個吻落在舒唸白皙的右臉頰。
她瞬間像一個受驚的兔子一樣,捂着臉東瞅西瞅確定沒有人看見才又將目光投向他,連話都結巴了:“你你你!韓默琛!你做、做什麼……?”
笑得意味深長:“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啊?”
還沒有過多久,舒唸的那聲“啊?”就轉爲悠長的“啊——”。
凌墨卿一把攬過舒唸的肩膀,也不顧她的掙扎和驚慌,直接將一個頗具佔有性的吻堵在她的脣上。
終了,回頭看向韓默琛,冷笑:“我以爲韓董早就認清事實了。”
“事實?”韓默琛自然也不是一個好應付的對象:“我認爲我有能力改變事實。”
“你以爲我會給你這個機會?”
“事實上,你現在就在給我這個機會。”
凌墨卿斂眉,韓默琛說得話沒錯,他和舒唸的矛盾,就是他最好的契機。
他勾起一抹笑,霎時商場上那個殺伐果斷自信張揚的凌家三少又出現在舒唸的面前:“所以,我正要改變這個錯誤。”
轉瞬還處在呆愣狀態的舒念就被他拉走,一直都沒有回頭。
王朝後花園。
舒念突然有些懼怕後花園,似乎每一次她來後花園都會出點什麼事情來。
第一次是在凱恩後花園,他和她試着交往,第二次是因爲韓默琛的出現,他吃醋,後來又是蘇苑設計她,她差一點失身,現在,又是後花園,這次……爲了什麼呢?
低着頭,習慣性地卷着手指頭,不敢看他。
“舒念,擡頭。”
她肩膀一縮,瑟瑟地擡頭,看見他眼裡的陰鬱後又立刻低下頭去。
她害怕的樣子幾乎是瞬間就激怒了他:“你怕什麼?”
就差沒說是你決定到此爲止的我都沒躲你躲什麼?
凌墨卿第一次發這麼大的脾氣,全是因爲眼前的女人。
“我……”
“舒念,”他說:“你有什麼話就一次性和我說清楚,要麼分手,要麼繼續,你一句話。”
她怔住。
分手……
他是說……分手?
是啊,一開始就是她說他和她不合適的,那時她的意思不就是要分手嗎?
可是爲什麼現在這兩個字從他的口中說出來,會那麼錐心刺骨?
好疼……心好疼……
眼淚一滴滴掉了出來,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她想說,不要,我不要分手,可是一張嘴,卻只有四個最徒勞的話。
“我配不上你……”
“舒念!”
他厲聲打斷她:“你沒有勇氣和我在一起,就找了這樣一個藉口來應付我!舒念,你好樣的!”
一直都是這樣,她害怕,所以他開出誘人的條件讓她和她他試着交往,她不會保護自己,他怕她會被周遭的陰暗嚇到,所以他爲她除去所有障礙,可是現在,依舊敵不過別人的幾句嘲諷幾個眼神嗎?
她沒有勇氣,那要怎麼去愛?
“呵,”他退後一步,鬆開鉗制住她的手,自嘲:“舒念,也許是我沒有給你安全感吧,那麼,就這樣吧,等你有勇氣了,再說吧。”
不要……
她淚眼朦朧地看着他轉身後的背影,顫着嘴脣喊出這兩個字,可是,他聽不見……
那麼決然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