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前,蘇汐汐始終認爲江小呆之所以對她這麼好,完全是因爲自己捨命保護他的緣故,換句話說,他是爲了報恩。

所以,當他向她求婚的時候,蘇汐汐短暫的驚訝後,還是果斷地拒絕了。如果保護一個人就要嫁給對方,那她恐怕已經結了上百次婚了。

可江小呆似乎意志很堅決,大有不拿下陣地誓不罷休之態。爲打消他的想法,蘇汐汐告訴他,第一日追查江小呆一直走到了襄陽以北番邦國地界,一路上到處是番邦人燒殺搶掠,沐羅國百姓四處逃難的場景,讓她深深觸動。一開始,她和何菱的確有借番邦人之手殺掉江小呆的想法,可當江小呆設計殺了番邦王爺之後,她頓時肅然起敬。而何菱認爲不管是沐羅國還是番邦國,都與她無關,而將江小呆繩之於法則是她的使命,兩人的分歧由此開始。

最後,蘇汐汐對他說,她只是從大義出發,做了自己認爲對的事,身爲一個高級保鏢,其實這是不容原諒的,但她無愧於心,所以大可不必感恩於心,更不用以一生作爲賭注報答。

語氣平靜的說完,蘇汐汐摸索着走到窗前,一縷春風拂面,不經意間吹起了她眼角的淚花。

若換成別人,好話、情話,一籮筐往外丟,反正不要錢,把美人感動了,或許還能換個溫暖的擁抱。

江小呆也想,只不過他說出來的話差點讓他腦袋開花。

“瞧瞧我老婆這雙腿,嘖嘖!好似一把榔頭,再看看這大腿肌肉,嘖嘖!也像一把榔頭,還有這雙拳頭,更像一把榔頭……”

“你欠揍?”蘇汐汐面色一寒,掄起拳頭就要打。

“不不不,我是在表揚你線條流暢,肌肉結實,作風正派,頗有大俠之風。”

“哼。”

“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改良一下我的基因。”

蘇汐汐冷冷一笑,什麼也沒說,望向窗外,儘管她什麼也看不見。

“這麼優秀的DNA要是別人偷了去,那我真要哭死在廁所裡了!”

話音未落。

江小呆突然衝上前。

儘管蘇汐汐早已有所準備,但苦於雙目失明,聽到響聲纔要推擋,已被抱了個滿懷。緊接着,耳邊傳來他那霸道的聲音。

“嫁給我,是你唯一、正確的選擇。”

蘇汐汐淡淡一笑:“你拿什麼讓我相信?”

“我會讓你體會到做女人的樂趣。”貼近她的耳朵,他不懷好意地“吃吃”笑着。

蘇汐汐冷冷哼了一聲,怒氣漸生,對於流裡流氣的男人她向來極度厭惡。

“重要的事,我還是一隻潛力股。”見勢不妙,江小呆趕忙改口。

“靠偷發家致富麼?”她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她的嘲笑和不屑讓江小呆很不爽,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緊緊抱住她,亂親亂吻起來。

蘇汐汐立時揚起巴掌,卻懸停在空中遲遲落不下來。對於這個男人,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喜歡,若說究竟有多喜歡,貌似遠沒到以身相許的地步。

“你就這樣對待喜歡的人麼?”

蘇汐汐的這句話讓江小呆差點將自己的嘴巴打歪。

“你要怎樣才肯嫁我?”

她一定是要金,要銀,要榮華富貴,如果真是這樣,那還不容易?分分鐘的事!

“三年不偷盜,我便嫁你。”

這是一個低到不能再低的要求,蘇汐汐的回答讓江小呆瞠目結舌。

“到時候恐怕我是個乞丐了。”

“要是乞丐,你敢娶,我就敢嫁。”

“我做不到。”江小呆想也沒想便拒絕了。

別說三年,就是三天,他也做不到,還不如定個小目標,比如先賺個一億。

“那陳姍姍呢?”

忽然脫口而出的名字讓江小呆啞口無言。記憶深處的那塊絲娟上,繡着四個字:自強不息。

“江小呆,你都三十了,不要再偷了,把你的聰明才智用在正途上,我相信你同樣可以創造另一個神話。”

江小呆搖搖頭,不提“偷”還好,一說到這個字,他的手心就開始發癢。

“沒有哪個女人會喜歡一個小偷,也沒有哪個妻子希望自己的丈夫是個賊。”

好似萬蟻爬骨,江小呆握緊了拳頭沉默着不說話,這娘們能不能不要再說‘偷’了。

“江小呆,如果你能做出改變,我答應你會說服陳姍姍,和她一同嫁給你,只要你不嫌棄我是瞎子她聾子。”

這是個誘惑到極致的建議,江小呆一聽果然心動了,當即拍案,口空無憑,他找來文房四寶。在蘇汐汐立字據的時候,他的腦子如高速運轉的馬達早已過了九千轉,突然要求一三五由蘇汐汐陪他睡覺,二四六由陳姍姍侍寢,爲防腎枯竭,週末休息。如此這般,白紙黑字,再無抵賴,簽字即生效。

“那陳姍姍呢?”蘇汐汐笑問。

“當然是你負責找她簽字。”

如果他去找陳姍姍簽字,不被她打出來纔怪,明知會捱揍的事情他江小呆纔不會去做。

接着,他藉口要冷靜一下掩門而出。

蘇汐汐自然清楚他出去幹什麼,也不說破,若這件事情還不能阻止的話,那他江小呆真的就廢了。

“江小呆,我看中的男人不會錯!”

身後傳來蘇汐汐的有些霸道的聲音,江小呆微微怔了怔,這個硬氣的女人就連表白也是霸氣十足。

返身回來,他壞壞的一笑,將她擁入懷中,感受着破濤洶涌,親吻着她的面頰、鼻樑,忽然貼住了她的雙脣。

蘇汐汐並未反抗,也不主動,如同木頭人一般,任由他親着,過了片刻,才扭開脣瓣,慍怒道:“要不改,我弄死你!”

“改!”

說得這麼斬釘截鐵,江小呆自己也吃了一驚。人家說女人是毒藥碰不得,看來真是如此,怕是不久的將來,這“妙手空空大師”的稱號要易主了。

走在大街上,吆五喝六的小販、形形色色的人們讓江小呆蠢蠢欲動,心裡不斷默唸着不要偷,手卻情不自禁的伸向了別人的腰包。接着,他把要求降低,告訴自己不要偷得太多,然而街頭逛至街尾,奇石寶玉,銀兩銀票,懷裡已經塞得滿滿當當。他自己都嚇了一大跳,怎麼胃口越來越大了?

“這樣回去,老婆還不得打死我?”

正喃喃自語,忽見書院裡涌出上百位讀書人,原是中午用餐時候到了。

“我家在鎮西呢,至少十里,吃完飯還沒趕到,又要肚子餓了。”

“你還能有時間來回,我壓根就來不及,只能饅頭就着涼水將就一下了。”

“外面又這麼貴,時間還緊迫,不如不吃,還能省錢。”

“……”

聽着讀書人的種種抱怨,江小呆突發奇想,何不在書院旁建一個吃飯的地兒?既方便了他們,自己也能賺錢?

想到就幹是他的本色,再說,花的反正又不是他的銀子,大不了再去“找人借”嘛。

於是,他立馬找到了當地的衙門,縣老爺是個油頭肥耳的胖子,名叫單強,一本正經的駁斥了一番,當江小呆悄悄塞上銀票後,眼睛頓時眯成了一條縫,直誇他聰明伶俐會辦事。

得到了衙門的批覆,江小呆轉身就忙開了,請人來量身打造,要求只有一個,既要有遒勁之勢,又要有靈動之美,凡是進來吃飯喝茶的人,都要有賞心悅目之感。

這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做除了偷盜之外的事,顯得特別用心,一連數日,江小呆就像着了魔一般,反倒將每日一偷忘記了。

終於,第一棟茶樓酒肆順利開工。

可是他緊接着又有些失望,這裡再怎麼折騰,終究只是小村鎮,掀不起多大的浪。要想鯉魚躍龍門,那就得去臨安。

說做就做。

馬不停蹄趕到臨安,江小呆二話不說立即開始行動,打點完府衙上下,手裡已經沒有多少票票了。

怎麼辦?

簡單!

藉着夜色掩護,江小呆熟練地翻牆入室。這應該是一大戶人家,準確的說,是一戶官宦人家。

他不知道哪個屋子裡有錢,但偷的多了,也得出了經驗,凡防守森嚴的地方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撿起一顆石子,以聲東擊西的手法引開守衛之後,去鬼魅一般潛入了屋裡,藉着窗外的月光,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成箱的金銀珠寶、翡翠玉石,還有書櫃裡的成捆的大面額銀票……

這不僅是個大官,還是個大貪官!

江小呆嗤之以鼻,他可沒興趣去分析究竟是個多大的官,用隨身帶來的布袋將銀票裝滿,打包背上,轉身走時,忽而看見打開的珠寶箱裡似乎有什麼東西閃閃發光。

那一定是寶貝。

這麼想着,他隨手揣進了懷裡。

就在他準備越窗逃之夭夭時——

門,突然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