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戌時。

胡三帶三萬兵馬趕到,隨即安排部署,準備下令攻城。擡頭見到臨安城燈火通明,錦旗飄飄,城門大敞,城樓之上左邊掛着數丈長的橫幅,上書:美酒佳餚歡迎王都督,右邊數丈長的橫幅寫着:嚴陣以待胡三請進。

胡三頗爲惱火,可看到“嚴陣以待”四個字,聽到探子回報說城樓之上戰鼓擂擂,便猶豫不決起來。想着與王思強匯合之後再決定是否攻城,於是在距離臨安城二十里安營紮寨。可左等右等不見王都督蹤影,便命人書信一封,催促他加快步伐。

馬宗早已暗中監視胡三一舉一動,信使剛出得胡營不久,便被他的百步穿楊一箭射穿了脖子,餘下護衛亦紛紛落馬。

果如江小呆所料,王思強出兵實屬被迫,但聖命不可違抗,便動起了小心思,帶上愛妾,一路上磨磨蹭蹭,行軍緩慢,想着等胡三與江小呆拼得兩敗俱傷之時撿個現成。

江小呆得到情報後,隨即讓朱大昌寫了兩封書信,一封是以胡三的口吻寫給王思強的,責怪王都督與反賊交好,定要稟明聖上,治他一個誅滅九族之罪。另一封是以王思強的口吻寫給胡三的,大罵胡元帥污衊朝廷命官,理當滿門抄斬。

自然,寫完後還得戳蓋章印,江小呆帶着這兩封書信換上夜行衣,來了一個夜探胡營。

胡營中,雖有士兵穿梭巡邏,但這種防守對於江小呆來說簡直如入無人之境。這次,他照例還是偷,但不偷錢財,不竊美女,只戳印章。

可那麼多戰營要確認胡三所住何處頗有難度,於是,江小呆偷偷放了一把火。胡三原本就繃緊了神經,見到失火,第一時間衝了出去,等他再回來時,江小呆已經蓋上印章逃之夭夭。

這邊辦完了事,江小呆隨即換上信使裝束,帶上書信,與馬宗一道向王思強行軍方向策馬疾馳。

王思強在夕陽西下前就已安營紮寨,此時摟着愛妾睡得正香,忽聽有人高聲叫嚷:“王都督,戰事在即,你卻在此抱着美人睡大覺,王元帥命我前來問候你八輩祖宗!”

居然有人在眼皮底下夜探軍營,守衛又驚又怒,拔刀欲擒,江小呆故意賣了一個破綻,被扒下衣裳,倉皇逃走。

守衛從衣裳裡搜出書信遞交王都督,王思強看後面色凝重,沉默不語。

“都督休惱,妾身爲您沏杯茶消消火。”愛妾誇張地扭動着腰肢。

王思強掐了一下她的粉臉,望着她妖嬈的背影露出一抹笑容來。

剛出得帳營,忽而,“嗖”的一聲,一支利箭不偏不倚,射中了愛妾的心窩!

“王都督,我胡元帥命你火速出發,共商大計,再若拖延,必嚴懲不貸!”

小小的一個兵馬元帥竟然如此目中無人射殺自己心愛的女人,王思強的怒火瞬間被點燃,當即喝令啓程,要找胡三算賬。江小呆挖出那兩具屍體,換上衣裳,抄近道與馬宗快馬加鞭趕至胡營。

胡三正眺望着遠處的臨安城樓,那城樓之上,密密麻麻移動穿梭的火把彷彿一條火龍,令他猶豫不決。忽而“嗖”的一聲,一支利箭射飛了他的官帽,再往下半寸,他的頭上必定要被戳個血窟窿。想到反賊中竟然還有這等神箭手,不禁驚出一生冷汗,同時暗自慶幸沒有魯莽攻城。

“胡元帥,王都督命你速速攻城,不得有誤,否則,便要問候你老母!”

江小呆的話音剛落,一聲慘叫,箭射在了一名守衛身上,胡三大怒,派兵出營追殺。江小呆故技重施,丟盔棄甲,逃之夭夭。

雙方雖出兵,你無奈他也是被迫,各自心懷鬼胎,被江小呆這麼一捉弄,好似點燃了***。

王思強氣勢洶洶而來,見到胡三按兵不動,大爲惱火,厲聲質問。胡三強忍住火氣,印章雖不假,但字跡確有可疑之處,正要盤查詢問,只見王思強怒吼一聲,羣起攻之,一排排利箭射來,最前面的士兵應聲倒下。胡三忍無可忍,大喝一聲“殺”,兩軍隨即交戰一處,一時之間,喊聲震天,慘叫聲不絕於耳。

就在兩人殺得如火如荼之時,王來順利攻佔了江陵,隨即開始清算城中大小官員,將所繳獲的金銀糧食清點分發給百姓,一時之間,人們歡欣鼓舞。

王來按照江小呆給的思路如是說道:“城,乃江陵百姓之城,官,乃江陵百姓之官,守衛江陵,乃全城百姓之責!”

一番慷慨激昂,年輕力壯的小夥子紛紛加入守城隊伍。

而閻秀進攻揚州遭遇了不小的阻力。王思強留了一手,沒有按照聖旨盡數出兵,在城裡留了些兵力駐守。一心想要速戰速決的閻秀衝了幾次,損失了不少士兵,均無功而返,只能駐紮在二十里處,另想辦法。

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這時,揚州百姓突然揭竿而起,領頭的是揚州知府手下的三名武將,也是親兄弟,大哥叫趙大龍,精通棍棒,二哥叫趙二龍,擅長大刀,三哥叫趙三龍,熟悉水性,三兄弟在江湖上有些威望,人稱“混江三龍”。

“混江三龍”看不慣朝廷的貪生怕死腐敗無能,苦於孤掌難鳴,只能忍氣吞聲。這時候臨安城江小呆的起義反抗讓他們蠢蠢欲動,當得知江小呆施行“仁政”後,再也按捺不住激動心情,當晚便決定領着將士起義。

一刀宰殺揚州知府!

繼江小呆之後,揚州打響了反抗的第二槍!

揚州守城統領正在部署防禦,忽見知府內火光點點,殺聲震天,心知譁變,急忙調兵遣將妄圖鎮壓。可怨氣聚集多年的人們一旦爆發,又豈是刀槍劍戟所能阻擋得了的,在“混江三龍”的帶領下,揚州守城漸感吃力。

見此狀況,閻秀立即搭梯攻城。

守城統領果然了得,雖內憂外患,卻調度有度,硬是將頹勢逐漸控制住了,閻秀一時之間破城乏術。

戰鬥膠着時,馬宗帶領援兵拍馬趕到。

原來,胡三雖然以多勝少吃掉了王思強的兵馬,自己也受到重創,正自喘息,聞其清領着兵馬出城殺到,王思強領着殘兵敗將倉皇撤退時,江小呆帶着兵馬突然從暗處殺出,王思強棄甲而逃,被馬宗一箭射死。而胡三剛經過一場惡戰,消耗極大,自然不是聞其清對手,眼見着兵馬所剩無幾,趕緊下令撤退,到達江陵城門口,被早已等候多時的王來一刀斬落馬下。

眼見着戰鬥平息,卻久未聞閻秀捷報,江小呆心知遇上了難題,便命馬宗帶八百快騎趕去支援。

見到揚州守城統領乃昔日好友何山,閻秀下令休戰調整,馬宗拍馬上前,叫道:“何統領,沐羅國朝廷腐敗無能,面對番邦國入侵,討饒求和,喪權辱國,你何故賣命?不如開城歸降,你我再議大計!”

何山冷哼一聲,罵道:“便是卸甲歸田,哪怕戰死沙場,也不爲江小賊賣命!那江小賊成不了大事,你我好友一場,我勸你莫要執迷不悟!”

馬宗喝道:“何統領,番邦已過黃河,襄陽已破,直撲開封,沐羅國將亡,你苦守揚州又有何意義?我東家不惜散盡千萬家財只爲窮苦百姓吃飽穿暖,何統領是否想過,你的爹孃和兄弟姐妹也曾受到我東家的救濟糧!若非我東家,你爹孃安好?你兄弟姐妹何在?”

何山聽罷,沉默不語。他知道馬宗說的都是事實,可要他開城投降,實在是有太多顧忌。

閻秀拍馬上前,叫道:“何統領,你該清楚,破城只是時間問題,我勸你早早投降,莫失了時機,悔之晚矣。東家是我兄弟,廣交好友,素來仗義,由我引薦,馬宗兄弟擔保,必然有你位置。你我一起上陣殺敵,把酒言歡,共商大事,豈不很好?”

何山擺擺手,道:“休要多言!自我決定爲朝廷效力以來,爹孃常教導我,男兒當以國爲重。我感謝你東家對我爹孃的照顧,但若因此讓我投降,癡心妄想!你有本事便破了我的城,沒本事哪裡來回哪裡去!”

“愚忠!”馬宗氣得大罵,正要搭弓射箭,卻被閻秀阻止。

閻秀道:“此人倒是個人才,殺之可惜,不如活捉。”

面對固若金湯的揚州,強攻並非上策,閻秀立即改變策略,改爲佯攻。

何山自然知曉閻秀用意,若當真視而不見,恐被閻秀鑽了空子,於是只能忙於兩頭兼顧。可他低估了揚州城內的起義軍,受盡壓迫折磨的百姓混雜在士兵當中,鋪天蓋地的朝城樓殺來,何山擋得了一時,擋不住兩個時辰,城門終於失守!

見到大門開啓,閻秀突然大喝一聲,拍馬殺了進去!

廝殺中,突然有人驚問:“可是閻羅剎閻秀?”

閻秀一見,大喜:“我道是何方英雄,原是混江三龍!”

趙大龍道:“聽聞江東家一心只爲百姓,我三兄弟佩服之至,願效犬馬之勞,還請閻當家引薦。”

閻秀道:“東家說,****親如一家皆爲兄弟,今日破城,混江三龍功不可沒,必有位置。”

“混江三龍”大喜,氣勢更甚。何山兵敗如山倒,見大勢已去,正要抹脖自盡,被馬宗一箭將刀射落,閻秀拍馬趕上,活捉了何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