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獸要逃跑
九十九、結局此時此刻,靜文的眼睛裡有一種近乎崩潰的絕望,他是真的不知道進入大徐古墓的方法,可是,那刀就架在屈戊辰的脖子上,倘若自己不說出個一二三來,他的小辰只怕要……
這是一種很討厭的感覺,就是你明明有力量,卻不敢輕舉妄動,你想守護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可是你卻還要伸出手去夠,卻怎麼夠也夠不到。
劉叔以爲靜文到了這個時候還嘴硬不肯說,眼睛閃出幾分陰霾,親自走到屈戊辰的身邊去,一腳踢在了屈戊辰的膝蓋後窩,屈戊辰一聲低呼瞬間跪了下去。如此的突然,讓他來不及反應,那兩片膝蓋傳來劇烈的疼痛,估計不僅是紅腫泛青,至少也磕到骨頭了,屈戊辰嘴脣緊咬,顯然是疼的厲害,可是上半身還是被人抓着,想低下身子去揉膝蓋都不行,疼的他眼淚當時就流出來了。
劉叔的脣角不禁揚了揚,靜文是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靜文和屈戊辰的愛情也是他親眼見證的,所以對於靜文他十分的瞭解,也十分肯定,靜文爲了屈戊辰一定會交出答案的。
靜文心中一痛就要撲過去,可是他手上、身上都被繩子綁着,兩隻腳剛挪了兩步,自己的膝蓋後窩也被人踢了一下,他也跪了一下,就側翻在地上。那種磕碰膝蓋的疼讓他嘴一咧,卻更是能想象屈戊辰承受多大的痛苦了。
劉叔眼睛裡發出陰霾的笑意,示意手下將匕首再貼近屈戊辰一些。
看到那明晃晃的匕首閃着冷光,直接壓在了屈戊辰的脖子上,靜文的心都寒了,掙扎着大喊了一句“不要”。
這個時候,一邊的李洛斯倒是掙了掙鐵鏈子,踉蹌的走了過來,他的口裡發出“嘶嘶”的聲音,說不出的怪異和難聽。他猜想一定是劉叔給他灌了什麼藥,讓他的嗓子嘶啞說不了話,畢竟以前他在組織裡,也是見過這種情況的。劉叔將目光投過去,透過李洛斯的嘴型,看見他說的居然是“我知道”。
劉叔心下大駭,他的身份比較特殊,一方面是組織的人,一方面又是長期潛伏於靜家,所以對於李洛斯的身份,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尤其是當年李洛斯的母親能夠潛入靜家,成功的引起靜軒(靜文的父親)的注意,自己還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甚至李洛斯的出生也是他一直從旁保駕護航,看那女人當年執意要生下李洛斯的樣子,也許,李洛斯真的知道靜家的秘密也說不定。
“給他解藥!”想到這劉叔還是下了命令,管他是不是真的,有一絲希望也好,“洛少,算你還識相,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們進了墓,拿了東西以後,回去彙報的時候我也會替你向史密斯老大求情的,畢竟這些年你爲組織東奔西跑,也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
劉叔說的冠冕堂皇,好像有多人次似的,但是劉叔其實是一心想李洛斯死的。李洛斯的存在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威脅,時時刻刻威脅自己的地位,他聰明、他陰險、他狡詐、他雷厲風行,他的能力不置可否,最重要的是,他比自己年輕。若不是因爲他在組織裡的行事風格太過以自我爲中心,也許未來史密斯的接班人就是他也說不定。但現在不同,他已經淪爲階下囚了,自己斷然不會再讓他回覆以前的身份。自己隱忍這麼多年,現在終於得到了騰飛的機會,他可不會錯過了。
所以,劉叔對於李洛斯是動了殺心的,並且很堅決。他琢磨着今天不論事成事敗,他都一定不會留下李洛斯的,他要永絕後患。正思忖着,手下已經遞了解藥給李洛斯來。
那解藥一灌進嘴,李洛斯只感覺喉嚨一陣清涼舒爽,嗓子好像立時吞了冰塊一般,剛纔那種灼熱而發緊的感覺逐漸消失了。
嘗試着發音,李洛斯發現,自己終於可以像以前一樣開口說話了。
他的眼睛裡閃出一絲狡黠和算計的光芒,只不過此刻他低着頭,誰也沒有看到。當看到劉叔的時候,他的眼睛裡是說不出的陰霾,這個老東西,他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洛少,嗓子好了就可以說了吧。”劉叔笑盈盈的走了過來,但誰都看得出他的險惡,這皮笑肉不笑的功夫還真練得是爐火純青啊。
“我是聽我媽說的,進墓的方法只有一個,”李洛斯故意停頓了一下,才又說道:“那就是啓用血脈的力量。”李洛斯說完,擡眼看了靜文一眼,那眼睛裡有幾分怨恨,卻也讓靜文朦朧之中看到了幾分愧疚。
李洛斯在愧疚?靜文眸子轉動,心頭一怔,當下明瞭了幾分他的意思。想不到李洛斯千壞萬壞,到最後還是骨子裡靜家血緣的那一份善念佔了上風。李洛斯這話其實是話裡有話,雖然不知道進墓的方法是不是真的,但剛纔那段話卻已經暗中向自己表明了立場,他們終究是有血緣關係的,所以李洛斯是站在靜文一夥的。靜文心中暗喜,看來自己當初的包容也不是一點成效也沒有的。
“血脈的力量?”劉叔反覆回味着這句話。
對於李洛斯的回答,他絲毫不懷疑。因爲,在他看來,這句話必然也是當年李洛斯的母親費勁心力從靜家得出的答案。這種危及性命的關頭,量李洛斯也不敢騙他。更何況,當初那個女人執意要生下他,自己也是知道的。難不成就是爲了這個血脈的力量做準備?
那個女人還真是厲害啊!只可惜最後也沒有偷到古墓地圖。
當然,劉叔之所以這麼肯定,那還是有一個原因的。那就是在他的心裡,李洛斯依舊是組織的人。李洛斯是遲早要進這個古墓的,只不過史密斯老大按捺不住,所以派自己捷足先登了而已。所以他認爲,李洛斯的心裡多少還是想要進這個墓的,那就必然暫時是自己一夥的,所以,更沒有理由來騙自己。
可是,什麼是血脈的力量呢?
劉叔反覆揣測,血脈,血脈,血爲指引,一脈相傳,難不成是說,只有靜家的人,也就是大徐皇帝的後人才能打開這個古墓?還是隻有靜家人的血能夠打開這個古墓?
第一種解釋顯然沒有邊際,不過,第二種解釋,倒是可以一試啊!想到這,劉叔眉毛翻了翻,忽然有了一個主意。
手執匕首,劉叔走到靜文身前,示意兩個手下將靜文給扶起來,還一把砍斷綁着他的繩子。衆人皆一副吃驚的表情,都不知道自己的老大爲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不過他們卻也明白得很,只要靜文的軟肋——屈戊辰還在他們的手裡,任靜文也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劉叔抓起靜文的一隻手臂,毫不客氣的就給了一刀,靜文的手臂瞬間流出血來,直嚇得屈戊辰瞪大眼睛喊了出來。
“你們幹什麼!”屈戊辰不顧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就要站起來,可是才一挪動,膝蓋就傳來不竭的疼痛,他一個趔趄險些又栽倒下去,被身邊的人抓住才勉強維持了身形。可是他的眼眶裡卻又泛出眼淚來了。
靜文也是不禁皺了眉,可是刀抵在屈戊辰的脖子上,他就不敢輕舉妄動。
血慢慢溢了出來,隨着靜文的手臂一點一點滴落下來。劉叔也不管其他,給兩個手下使了個眼色,兩個手下就押着靜文向墓室最中央的棺牀走去。
一滴、兩滴、三滴……靜文的血逐漸落在棺牀上,慢慢匯聚,衆人終於明白了劉叔的意思。
他想着也許以靜家人的血爲祭就能打開這個墓室了,而這墓室裡明顯的東西沒有多少,他懷疑也許棺牀下面會有入口。
等了片刻,靜文的血都流了一小灘了,可是還沒什麼反應。
屈戊辰的心卻隨着那一點一點低落下來的血而糾結着,那可是靜文的血啊,流多了靜文會有生命危險的!
等了半晌也沒有反應,劉叔看了看棺牀,有觀察了一下這間墓室,說道:“拉到兩個耳室試試!”
於是兩個手下又拉着靜文依次進了兩個耳室,依舊沒有什麼反應。而此時此刻,靜文的臉色因爲失血過多明顯白了幾分,頭也有些暈眩了。但劉叔今天顯然是動了殺心,壓根沒想把靜文他幾個帶出去,自然是不會管靜文是否失血過多。不過,靜文再強,身體裡的血還是有限的。
這下劉叔惱了,一狠心說道:“你們兩個,給我拉着他轉,我就不信這古墓沒有個出口!”
屈戊辰看在眼裡痛在心上,想要掙脫着起身,可是一來膝蓋疼的無法屈伸,而來身上拿刀駕着自己的那個人力道奇大無比,愣是按着他頭都擡不直,屈戊辰兩隻眼睛被眼淚模糊得看不清了東西,只是伸出手去,狠狠叫着靜文的名字,卻無力觸及。
這些在冷血的劉叔眼裡是絲毫起不到作用的,或者劉叔從離開靜家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卸掉了所有的僞裝,他冷眼看了屈戊辰一眼,甚至很變態的覺得這樣的屈戊辰、這樣的場景讓他看了賞心悅目的很。
眸子斜睨,就看見了一邊栽倒的李洛斯,眼睛不禁一亮。這小子雖然是個混血的野種,但骨子裡也流着靜家的血,反正他們今天都要死在這裡,血可不能浪費了!
劉叔眸光一寒就走了過去,拉過李洛斯的胳膊又是一刀,兩個手下倒是反應快的很,立刻跟靜文那邊配合起來,押着李洛斯在這個房間走動起來,順便把他們的血滴在房間的每個角落裡。
說起來劉叔對李洛斯還真是夠狠的,折磨了他一天一宿,飯就不用說了,就連滴水都未給,還拳打腳踢折磨了很久,最後又給拉到這個地方。此時的李洛斯早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與其說是走,倒不如說是被那兩個手下駕着。
只不過這樣折騰了一番之後,卻仍然未見什麼異狀。
靜文和李洛斯顯然是氣血不足了,兩個人都昏昏沉沉的,虛弱得緊,屈戊辰一雙手掌握成拳,指甲早已經深深扎進肉裡了,十個指節突兀,都明顯發白了。就連揮刀押着屈戊辰的那個人都看不下去了,那淌出來的血的血量,可是足足得有他們身體的一半多啊,想到這,他押着屈戊辰的手不知不覺放鬆了力道。
那幾個手下也累了,尤其是拖着李洛斯的那兩個。這三間墓室都已經遛了好幾圈,連地上的灰土都已經被揚起來了。
劉叔見狀一揮手,這幾個人如獲大赦,放下了靜文和李洛斯,坐在地上就開始大喘氣。靜文和李洛斯給扔到了一邊,他兩個人明顯已經失血過多昏過去了,就算不昏,現在的樣子估計想跑也沒有力氣了。
劉叔心裡覺得怪異,這麼半天不見異狀,他也有些急切,端起手腕看了看錶,已經是夜半時分了。他們必須抓緊時間,不管今天是否得手,天亮之前都必須離開。
眼睛翻轉思索,又開始反覆琢磨“血脈的力量”是什麼意思,忽然又想到了自己之前的那兩條分析。如果說血液行不通的話,那麼就是說,還是隻有身爲大徐後人的靜家人可以打開這個墓道,也就是說,靜文肯定還是知道入口在哪裡的!
想到這,不禁有些怒火中燒,靜文一直沒有開口,而他又憑藉自己多年對靜文的瞭解,以爲靜文是真的不知道了,而這個時候,李洛斯又恰巧開口,那麼,自己是不是着了這兩個小子的道兒?想想又覺得沒有可能,他兩個勢不兩立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可能回有這份默契呢?
不過,劉叔的確小看了血緣的力量。因爲那血的確是開啓古墓的鑰匙。
正在劉叔思忖着下一步計劃的時候,突然一個手下一聲低乎,只見是屈戊辰再也忍受不了這種折磨,終於掙脫了押着他的那個手下的束縛,一下子衝到了靜文身邊。
不過,想要掙脫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屈戊辰的脖頸和臉頰還是不可避免的被匕首劃了口子,也滴下血來。
今天似乎是開門必見血啊,劉叔隱隱皺眉,這不是個好兆頭。屈戊辰卻是不管不顧,撲到靜文身邊就大呼了起來。
此時他已經是鼻涕眼淚一大把了,抓着靜文的手臂,心疼氾濫蔓延,心臟更是抑制不住的狂跳,只見那手臂上的傷口雖然不大卻很深,隱隱翻出一小塊白肉,邊緣的地方卻又開始結痂了。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希望這個傷口是傷在自己身上。
屈戊辰心疼的直哆嗦,顫抖着伸出手去,想找些什麼東西給靜文包紮,可是會有這樣的東西。人在絕境的時候往往都是很狠戾的,屈戊辰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陣撕扯居然就把自己裡面穿的衣裳給撕下一大塊來,撕成布條纏在了靜文的手臂上。
傷口觸及,靜文猛的睜開了眼睛,入目就看見了屈戊辰顫抖的身子,靜文一怔,隨即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臂輕輕摟上了屈戊辰的身子。
有那麼一瞬間,兩個人都出現了短暫的靜止。靜止過後,屈戊辰的眼淚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可是他的臉上卻是出現了笑。因爲他知道,靜文沒事,至少還活着。一邊笑,一邊哭,顫抖的小手就跟無力的大掌緊緊的握到一起。一時間兩個人的心頭大震,求生的慾望又讓他們充滿了力量。
這也只是短時間的事情,這個時候怪異的事情也發生了,屈戊辰的血本來是擦在匕首上,不是很多,那看管屈戊辰的手下此時手臂垂下,刀尖自然也是向下,那本就不多的血就順着刀尖流了下來,一滴一滴,全部落在了腳下的土磚上。
說時遲,這是快,異象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的:只見屈戊辰的血落在土磚上,順着土磚滲透了下去,只聽見轟隆聲響從腳底下傳來,然後整座墓室都跟着搖晃了起來,那搖晃不是很劇烈,但也大有一種地震來臨,即將崩塌的感覺。
這個當口,劉叔想也未想,招呼着人就向墓道跑去,而屈戊辰、靜文三個人重傷病人則被順理成章了扔在了原地。
轟鳴聲更加強烈了,地面震動也越來越劇烈,伴隨着震動,墓室裡所有的火光都在一瞬間滅了,自己三人眼見着也是出不去了,靜文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直接就將屈戊辰攬進懷抱裡,想着如果發生坍塌也要把他護在懷裡保個周全。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就要這樣在這裡等死麼?屈戊辰縮在靜文的懷裡,心裡暗暗想着,若是靜文死了,他也不會獨活,兩隻手臂環過去,抱緊了靜文的腰肢。
兩個人都閉上了眼睛。
然而在這黑暗之中,在轟鳴卻逐漸小了下去,搖晃的頻率也漸漸慢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轟鳴聲竟然就這麼消失了,兩個人閉着眼睛,卻感覺不遠處有淡淡的光亮,禁不住都睜開了眼睛,卻發現一個入口出現在了石棺牀的前面,有一級一級的石梯向前蔓延,淡淡的光亮就是從那入口裡傳出來的。
三個人驀地瞪大了眼睛,都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真的是血脈的力量?之所以說三個人,是因爲剛纔劇烈震動的過程中,李洛斯也醒了過來,此時三個人呆愣愣的看着入口,表情十分複雜,不知道是高興還是苦惱。
(看過《小shou你別跑!》的親都知道,屈戊辰是宇文誠和戴健的孩子,而戴健又是大徐皇室血統,是鄧一帆的胞弟,所以,屈戊辰的血纔是最正統的血脈的力量,纔是讓這個古墓現出原形的關鍵。)
不過,血脈的力量也許是真的。中國的古老文明固然有許多正統的東西被記載到了歷史裡,但仍然還有好多東西,或者神秘、或者邪惡,或者什麼原因不能記載到史冊裡。就像大徐王朝從來就沒有在中國的歷史中出現過一樣。
李洛斯因爲起身,胳膊上的傷口也牽扯到全身禁不住痛呼了一聲,屈戊辰看了看靜文,雖然心中有許多疑惑和不願,卻還是把手裡剩餘的衣裳碎片撕成布條給李洛斯包紮了起來。
入口下面一片柔和溫暖,淡淡的光芒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屈戊辰看了看下面的情況,心裡暗暗猶豫了一下,盜墓的恐怖小說他沒看過也聽別人講起過,裡面的兇險不是一般人能夠想象的,一來有防止盜墓賊偷盜的機關暗器,二來千年古屍如果封閉得當容易屍化成糉子(殭屍),三來古墓隔絕不知道是千年還是百年,至少裡面的空氣也應該是渾濁晦暗的,有沒有毒都不一定。
想到這,屈戊辰擡頭去看靜文,卻看見他眼神迷離,好像被什麼東西召喚了一般,不由自主的邁着步子向下走去,因爲靜文手裡拉着屈戊辰沒有鬆開,所以下一刻,屈戊辰也不得不邁着步子跟上了靜文的腳步。
“靜文?”屈戊辰輕呼了一聲,拽了拽靜文的手臂,可靜文卻沒有理睬,依舊踏着步子往下走去。
“怎麼回事啊!”屈戊辰當下大急,就算要進墓也要先計劃一下啊,靜文這是怎麼了?擡眼看一眼李洛斯,他也發現了靜文的異樣,兩個人一起去拖拽靜文的身子,可是屈戊辰和李洛斯腳剛剛踏進那第一節石梯想要拉靜文回來的時候,自己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向下吸引了過去。好似有一種莫名的東西在召喚他們,那種感覺逐漸在大腦身處擴散開來,讓他們有一種踏入仙境的感覺。
死就死了!至少能跟靜文死在一起!
眼見拉不回靜文,屈戊辰索性不在用力,而是拉住靜文的手跟着他進了入口,李洛斯亦是一樣放鬆了手臂,三個人緩緩進了去。
因爲腳下是臺階,屈戊辰不敢閉眼,只能亦步亦趨跟在靜文身後,不想看四周的景象,因爲害怕看到前方突然出現一具殭屍啊、女鬼啊的,不過不想看卻不代表不看了,屈戊辰驚訝的發現,這下面散發出來的光芒不是火把和蠟燭發出的,而是數以百計的珠子,鑲嵌在穹頂,照亮了房間裡的每一個地方。如果他沒猜錯,這每一顆珠子都要價值連城的,因爲那是夜明珠!
相比於屈戊辰的害怕,李洛斯倒是冷靜很多,他觀察着四周的情況,心想這裡絕對就是大徐皇帝的陵墓了,但是沒想到,入眼看去僅僅是一個房間而已。
在李洛斯看來,靜文和屈戊辰是極力守護古墓的人,就算古墓裡真有陰邪的詛咒也絕對不會詛咒在他們兩個身上,而相比之下,自己不說雙手沾滿了鮮血,但也多少有幾條人命債,況且做的還是這種倒鬥竊屍的勾當,如果真有機關和詛咒,也一定是來詛咒自己。也好,倘若是那樣,就讓那詛咒全部落在自己身上吧,這樣也可以減輕一些自己對靜文和靜家的愧疚。
細細觀察下去,這個墓室最多不過八十平米,是在是小得可憐,墓室呈現的是對稱型,房間的正中擺着一個棺材,可是那棺材不像古人一樣是帶蓋的,而是以一層像玻璃一樣的水晶蓋在上面的,像極了現代社會的水晶棺。
在房間左手側,擺滿了各種畫像,細細看去只有一個人,那個人身着古代衣裳,姿勢各不相同:或站立,或側坐,或蹙眉,或展顏歡笑,李洛斯遠遠的看去,忽然覺得那個畫中的男子不論眉眼還是神態,都與屈戊辰有幾分相似。李洛斯揉了揉眼睛,離得這麼遠也許自己眼花了。
再看向房間的右手側,則是擺了六個箱子,每一個箱子都封閉完好,顯然是還沒有打開過。
這個時候,靜文已經完全走下石階,走到了墓室中間的棺材前。
李洛斯低頭看了一眼棺材中的景象,驚得差點跳起來。而屈戊辰則因爲害怕而沒敢向裡看。
李洛斯卻一搭屈戊辰肩膀讓他往棺材裡看。屈戊辰不敢低頭,還閉上了眼睛,李洛斯卻執意要他看,還說一點都不害怕,你看過之後就明白了。
屈戊辰不得不微微睜開眼睛,眯縫着往棺材裡眺,這一看,也禁不住嚇了一跳,更是險些掙脫了靜文的手。
因爲那具水晶棺裡沒有什麼骷髏,沒有什麼殭屍,而是一個人。那個人相貌秀麗,體態自然,唯有沒見多了一抹凝聚,好似連死都有什麼放不下的心事一般。
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那個人居然有一張與靜文一模一樣的臉!倘若此時不是那人穿着古裝,屈戊辰險些都要以爲靜文是自己躺進去了!
手掌忽然傳來溫熱,靜文似乎這個時候清醒過來了,不自覺捏了捏屈戊辰的指掌。屈戊辰心中有害怕,但感覺到靜文手裡的溫度,就知道他是活生生的人,況且就算靜文真的是鬼,他也不會害自己的!於是不禁側目擡頭看過去,卻看見靜文眼中也是滿滿的驚詫,甚至握着自己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了!
這是怎麼回事!三個人眼中都充滿了疑惑。
李洛斯怔怔的看着靜文,再怔怔的看了看屍體,他自小在國外長大,接受的國外教育也比較多,這個時候就問出了一個很無厘頭的問題:“靜文,你什麼時候在這塑了一尊自己的蠟像?”李洛斯說完之後,自己也覺得不合邏輯,剛纔靜文眼睛裡的震驚那是比他和屈戊辰還要大的,顯然這裡的屍體靜文也是第一次見。
世間倒是真的有毫無血緣的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的,況且靜文又是大徐皇帝的後人,能夠與自己的祖先相像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這巧合有點過分了,靜文的鼻,靜文的眼,甚至連下巴上的一顆痣都如出一轍、不差分毫。
李洛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屍體,又一次把頭轉向靜文說道:“你確定這裡不是你弄的?”
畢竟之前古墓的地圖一直是在靜文的手裡的,剛纔又是他們的血打開了這個墓道(李洛斯不知道是因爲屈戊辰的血的關係),如果靜文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悄悄潛入這裡,將這裡的真身換走保護起來,再換個假的放在裡面,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如果靜文要換,隨便換個什麼樣子的人進來都行,幹嘛要換自己的,還做得這麼逼真?
一時間三個人又都沒了主意,呆愣愣的怔在原地。可是這是,靜文心中那莫名的吸引力又開始升騰出來,心裡有一個念頭引導着他,讓他去打開那扇水晶棺。
李洛斯自然是不能讓靜文去打開水晶棺的,雖然這棺材裡的人跟靜文一模一樣,但看樣子這個墓室千百年來都沒有人進過,一直處於一個封閉的空間,甚至連牆上的字畫都還有淡淡的水墨痕跡,就像剛剛掛起來一樣,右手邊的箱子也是一樣,半點灰塵都沒有覆上,如果時隔千年這完全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說,如果用魔法來解釋的話,這裡當時就是一個封閉的魔法空間,只有以血爲指引才能打開這個空間,空間裡的東西,自然是跟封閉之前是一模一樣的,但是這是個單向門,一旦打開就不會變回去了。
李洛斯不怕屍變,但是他怕乍一打開,那個屍體就像變魔術一樣憑空消失了。
可是,靜文的手,卻還是觸碰到了水晶棺材上,只見那水晶棺的水晶蓋子像是得到了什麼命令一樣,開始逐漸消失。
……
這個時候,墓室外面石階之上竟然傳來了腳步聲,那腳步聲細碎而雜亂,還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一聽就是劉叔他幾個。
怎麼回事?剛纔劇烈震動之中他們不是跑了麼?
此時此刻,劉叔也很鬱悶。剛纔坍塌之中,他領着手下就像墓道外面跑去,畢竟古墓裡就算有再重要的東西,也抵不過自己的人命。可是,劉叔領人跑啊跑,一直沒有盡頭。按理說這個古墓的墓道不過以前多米,自己和手下的腳力都不差,跑到出口也不過是幾分鐘的事情,然後他領着跑了十幾分了,依然沒有跑到盡頭。劉叔自然有些焦慮,心想是不是着了什麼奇門遁甲的怪術了。墓道里黑暗森冷,那幾個手下也都心生出恐懼來,最後越跑越快,越恐懼越跑,當看到前面終於有一絲光亮的時候,大家的都以爲看到了希望,誰知道這一看不要緊,竟然回到了崩塌之前的原地!
劉叔罵罵咧咧,招呼手下端起了槍,卻看到剛纔的地方多出一個缺口來,一級石階延伸下去,裡面還有燈光。
劉叔向裡瞄了一眼就明白了:感情是靜文和李洛斯合計起來騙了自己,利用剛纔那坍塌騙走自己一夥,然後他們才下了真正的古墓裡去。
想到這,劉叔心裡當時就明瞭了幾分,既然靜文知道進來的路,肯定也知道出去的路,立刻端着槍走了下去,槍口直對準靜文幾個人,只等靜文幾個人要是轉過來想反抗的時候就來上一槍。
劉叔亦是同李洛斯一樣左右觀察了一圈,看到牆上掛着的水墨畫時顯然是一愣,隨即又看到右手邊六個沉甸甸的大箱子,心裡暗道一聲“有門”。
劉叔繼續往走前,已經完全下到了墓室之中,靜文三個人背對着自己,竟然是渾然不知。劉叔顯然沒想到會是這樣,但是他也是有着豐富的資歷和經驗,看到三個人的姿勢,就知道他們可能是着了什麼道兒。劉叔當然是奸詐狡猾的,他見到這個樣子,突然後退一步,將身邊的一個手下讓了過去,惡狠狠的說道:“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那手下經歷剛纔一系列的事物,已經有些害怕了,聽說劉叔要自己去趟雷,顯然是不願意而且不敢的,所以他禁不住停在了原地,兩條腿直哆嗦,一股腥臊的味道從他的褲襠裡傳了出來,然後就溼了一大片。
“孃的!沒用的東西!”劉叔大罵一聲,但依舊沒有親自前去查探的動作,而是掏出手槍,一下子抵在那個手下的後腦勺上,“去,不去留着也沒用,老子數到三!一,二……”
那個手下自然也害怕給打死,終於在劉叔數到“三”的時候顫顫巍巍的邁出了步子,劉叔老臉露出一分奸邪的模樣,腳下卻已經開始做出了後撤的樣子,如果真有什麼情況,他一定是第一時間逃跑的,而身後的另外幾個手下看到這個樣子,一邊暗暗但願不要出什麼狀況,祈禱自己不要成爲下一個炮灰,一邊也跟着劉叔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那人顫抖着走上去,不過靜文三個人擋住了棺材大部分的視線,他也只能繞道另一邊去,先是看了靜文三個人的樣子,他三個人像是給什麼東西定住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那個手下怕自己也落得和靜文三個人同樣的命運,兩隻手遮住眼睛,慢慢的向下看去,粗碩的手指微微岔開指縫,露出眼睛。
這一看,他不禁大叫了一聲,嚇得一下子跌坐在原地,雙手顫抖着不停指向靜文。
劉叔聽到那聲尖叫,本來也是想逃跑的,可是頓了一下就看到了手下的動作,也看到他安然無事的樣子,遂膽子大了起來,一腳踏上臺階走上棺牀。
這一看,劉叔也禁不住嚇了一跳,腦子思緒飛快,也想到了李洛斯一樣的想法。不過,劉叔畢竟不像李洛斯是在國外長大的,他的思想裡還有一些封建迷信的東西。這種分析想出來了之後,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那就是轉世。畢竟劉叔一直都在靜家裡監視靜文,他覺得靜文絕對不會有機會弄出這樣一個墓室來的!也許靜文就是這個大徐皇帝的轉世也說不定,不然還真無法拿科學的東西解釋出眼前的一幕。
劉叔想通了之後,就也覺得沒什麼可怕的了,低頭一看,只見那古裝“靜文”安詳的閉着眼睛,眉間還能看到一幕弄弄的凝聚在逐漸鬆開,而他的口裡,竟然含着一顆巨大無比的珠子,那珠子在數百夜明珠的照射下散發着柔和的光芒,靜文三個人的眼睛就也是直直盯着這顆珠子。
天吶!這一顆珠子拿出去要賣多少錢啊!劉叔心生貪念,伸手就想去抓那珠子,這個時候水晶棺裡忽然傳出一道無形的大力將他給推了出去。
這怎麼可能!
劉叔隱隱可能是靜文幾個裝被定住,然後趁着自己接近的時候把自己推了出來,暗罵了一聲又湊了過去。誰知這次又一道大力將自己反震開來,這次劉叔看清楚了,真的沒有人推他。下面的幾個手下也看清楚了,只見劉叔一接近那棺材,片刻之後自己就退回來了,也不知道劉叔在做什麼。
劉叔又反覆試了幾次,依舊沒有成功,這個時候,他猛然發現那個古裝“靜文”的表情變了,由剛纔的愁悶哀思變成了淡淡的平和,而那豐腴的脣角竟然開始漸漸上揚。
劉叔不禁也是怔了一下,不過看靜文三個人在這,估計也沒有絕對的危險,不得不吆喝手下開始搜查別的東西。
這幾個手下心裡早就癢癢了,看到劉叔下令,一個個快的跟兔子似的,兵分兩路,一路就衝向了左手邊的古畫。如果真是名畫的話,拿出去那也是天價的東西。
幾個人衝到左側的桌子前,那桌子光亮如新,一天都沒有陳舊的感覺,其中一個人走過去,近距離看了看那些畫,不禁發出了輕“咦”。
畫面上的人都是同一個男子,他注意到每張畫的右下角都有一個清秀的名字,寫着“風順”。
劉叔看了一眼字畫下面的兩個人,問了一句狀況。
手下立刻將怪異的情況彙報了出來:“奇怪了,這些畫怎麼都跟擄過來的那個瘦小子又幾分相似呢?”手下說完就用匕首去打那些放在桌子上沒有展開的畫,依舊還是那個古裝男子。
劉叔聞訊走了過來,看到那畫時,也不禁皺了皺眉頭。
劉叔不信,親自操着匕首打開一副畫,這次的畫卻明顯不同了,筆畫的走向明顯與之前的字畫不同,顯然不是同一個人畫的,那畫上是個二、三歲的小娃娃,小娃娃虎頭虎腦的很是好看,尤其一張臉蛋漂亮的無法比喻,劉叔看到這張畫不禁一怔,機械的把頭轉向屈戊辰去。那幾個手下一見劉叔的樣子也心生好奇,跟着低頭看了看:天吶!這不就是那個瘦小子的縮小版麼!
看到這,幾個人更加驚異了!
他們這到底是搞的什麼鬼!劉叔不禁又愣了,如果這個大徐皇帝是靜文的先人,那怎麼還會與屈戊辰有關係呢!
劉叔越想越搞不明白,忽然墓室右手邊的幾個手下喊了起來:“頭,有大發現!”
劉叔趕緊又跑到右邊去。
手下們謹慎得很,一看也是常做這種倒賣冥器的買賣,他們利索的用匕首挑開箱子,然後先打開躲到一邊,沒有什麼異樣再過去。
第一個箱子打開了,劉叔看到箱子裡的東西,氣血上涌,都快要氣炸了。那箱子的陪葬品居然是一些竹子編的工具,竹子已經有些磨破邊了,但仍然能夠找的到現代化的氣息。
劉叔氣不打一處來,心道自己一行人肯定是給李洛斯和靜文騙了!怒火上升,他親自拿了匕首去開其他的箱子,挑開第二箱,只看到了簡陋的書籍,有用紙張,也有用木片做的,畫的居然都是現代社會的連環畫。劉叔心裡那個氣啊,又打開第三隻箱子,這一次裡面的東西更是令人咂舌,木劍、土質的八音盒、撥浪鼓、風車、七巧板……大部分東西都是用木頭和竹子製作的。再挑開第四個、第五個,居然全部都是亂七八糟的破爛!劉叔惱了,直接飛起一腳就踹翻了第六個箱子,可是箱子卻沉甸甸的沒有踹動。劉叔暗罵一聲裡面該不會放的是石頭吧,又挑起匕首重新弄開,這一下,所有的人都驚呆了,那是滿滿一箱金銀珠寶和玉器,寶箱一打開,立刻散發出金色的光芒,直晃得他們揉眼睛。
“發啦!發啦!一個手下終於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上前一把撲住了寶箱裡的黃金,雙手捧着再灑下去。”
劉叔本來想阻止,害怕寶箱裡有什麼致命的東西,畢竟發現了這些東西,還需要人手帶出去,但那人已經撲了上去,並未發現什麼異樣,幾個人這才放下心來,將寶箱推倒,讓裡面金銀珠寶灑出來。
不得不說,對於人類來說黃金絕對是讓人膜拜的東西,尤其是看着眼前這座“小山”,劉叔他們眼裡的狂熱是無法形容的。
幾個人跪下來開始往自己口袋裡裝黃金,一直裝一直裝,直到裝不下來,纔拿出揹包,將裡面的東西全部導出來,然後把黃金塞進去。
裝着裝着,劉叔就停了下來。他的手上罩上了一層金粉,說不出的璀璨,但他卻把目光投向了靜文他們的方向。那三個人還保持着這樣的姿勢帶着,一動都沒有動過。
劉叔惦記那顆大珠子,就又走了回去,況且此處有奇門遁甲,不跟着靜文他們也許是出不去的。
劉叔走了回來,重又看了看棺材裡的古裝“靜文”,他驚訝的發現他臉上的愁悶竟然已經一點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和熙的笑容。
這一下更是嚇到了劉叔,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但是他粗略分析了一下,就覺得靜文他們幾個的“入定”就是跟這個大寶珠有關。
想到這,劉叔決定不再等了,也不想取那顆珠子了,這個地方有怪異,但是他的隊伍裡也不乏打洞挖牆的好手,外面的情況他們是探查了多少次的,挖個洞出去也不是什麼難事。
想到這,劉叔不再回頭,而是指揮着自己的人擡着珠寶走出墓室,既然上面那層墓室是在平地上,他們自然要從這裡打洞。
手下們自然也明白了劉叔的想法,雖然有人還是很不甘心的要往口袋裡裝金子,但抵不過劉叔的槍子,再者他們現在知道了這個地方,再回來一趟也不是沒有可能。
於是,幾個人找準位置就開始挖了起來。
……
且說靜文的手觸碰到水晶棺之後,那頂層的蓋板就開始融化消失,而古裝“靜文”的口嘴卻忽然張開,吐出了一顆珠子來。
那珠子一吐出來,三個人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動不了了,腳下卻開始出現一朵一朵的五彩祥雲,那祥雲籠罩在三個人的周圍,立刻就把他們給包圍了。
李洛斯“啊”的一聲,眼前就出現了幻覺,那是一個身材修長的秀麗女子,正款款深情的望着不遠處的一個人,而自己則是在她身後的不遠處……
而屈戊辰和靜文兩個人,不知道是不是手拉手的關係,眼前竟然出現了同一樣的幻象,幻象裡,他們看到了真實的鄧一帆,靜文只感覺那一幕一幕像是過電影一樣在眼前回蕩,與小健相遇,與小健相處,大徐與大彥國,種種畫面飄過他的大腦,這一顆,靜文忽然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他深切的感覺到眼前的這個大徐皇帝就是自己,自己就是鄧一帆。同時,那種發自內心的惦念與不捨還在繚繞,他用政務麻痹自己,可他一隻不住那種深深的思念,他控制不了,就一副一副的畫小健的畫像,那些現代化的工具都是小健親手做的,他珍藏起來,那些小娃的玩具,則是辰兒——他的侄子的,直到知道自己不行的那一天,還念念不忘他的小健……畫面到這,忽然變換了,變成了兩個古裝男子,正是屈戊辰時常夢到的兩個人,兩人抱着虎頭虎腦的小娃娃,看到畫面上的其中一個男子,靜文的手不自覺緊了一下,但屈戊辰的手更是驀地收緊,因爲,那個小娃的記憶正在他的腦海裡一點一點復甦着,他是宇文辰,那個小娃就是他,他的爹和娘都是男人,但他們卻很恩愛……無數記憶的片段席捲過來,瞬間充斥了兩個人的腦海,他們震驚,他們錯愕,他們也逐漸明白了什麼。最後畫面一轉,竟然一分爲二。兩個畫面裡各有一隻狐狸,其中靜文的那隻則停留在入葬的那一刻,一隻狐狸走進入藏葬隊伍,趁#小說?着所有人都離開的時候跳進水晶棺,將一顆珠子吐進鄧一帆(古裝靜文)的嘴裡,而另一邊的畫面,另一隻狐狸趁着夜深人靜潛入宇文辰的房間,撒了一泡尿在牀邊,於是,屈戊辰的身子浮起在半空中,越來越淡,最後竟然在戴健和宇文誠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如果有來世,那麼這一段緣分就是早已註定的,如果有今生,那麼就要珍惜眼前人,靜文握着屈戊辰的手,緊緊的攥了攥,也許小健真的不是他宿命中的緣分,不過上天待他不薄,終於讓他在這一世找到了真愛,他一定會好好珍惜他的辰,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永生永世、不離不棄。
漸漸的,畫面消失了,靜文三個人同時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五彩祥雲卻忽然變得像迷霧一樣,越聚越多,直迷了眼睛。身子卻還是不能動,甚至看不到四周的情況,但是隻感覺四周有濃烈的水聲,好像淹滿了整個墓室。靜文三個人只覺得越來越困,上下眼皮不停的打架。在昏倒前的一剎那,靜文忽然在屈戊辰的耳邊淡淡的說了句“我愛你”,然後暈了過去。
……
再度醒來的時候,卻已經是三天後了。三個人毫髮無傷的躺在病牀上,在大夫和護士的檢查下大眼瞪小眼。
李洛斯是最早醒過來的,他的牀位靠窗,屈戊辰發現此刻他雙手拄着下巴,眼睛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麼。只覺得他這種性格的人是不應該這麼沉默的,也不知道他在幻象裡看到了什麼東西。
三個倒是活蹦亂跳,什麼事情都沒有。於是很快就出院了。聽蔣炎說,當時他們的人就在墓室外邊,那天晚上守了一夜,黑暗之中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可是第二天黎明的時候,卻全部傻眼了:墓道連帶着延伸出去千米範圍內居然什麼都沒有了,那座古墓就在眼皮地下生生的消失了,而靜文他們三個就躺在消失地之上,所以格外的顯眼。
蔣炎自然不知道古墓裡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玄幻的經歷他也沒少聽說了,所以也不覺奇怪,當下就叫人將靜文三個送到了醫院,反正要聽故事,等靜文醒了之後有的是時間。
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了,一個小傢伙順着門縫走了進來,定睛一看不正是靜柔麼?靜柔的身後跟着王媽。
其實,真正的“鳳凰”還是王媽,到底是李洛斯心善,早有感覺要出事,於是那天一早就讓王媽抱着靜文給走掉了。按照李洛斯的意思,如果自己24小時之內不出現,就讓王媽帶着靜柔來找蔣炎。顯然他這預感還真是準了。
靜文看向李洛斯,眼睛裡了一絲欣慰,到底是流着靜家的血,骨子裡始終是有一份善良的,也許當時在古墓裡就是李洛斯的這份善念救了自己吧!
出院以後,一切都是皆大歡喜,尤其是靜文和屈戊辰,兩個人更是好得如膠似膝的,唯有李洛斯終日悶悶不語,屈戊辰和靜文猜想他一定是古墓的幻象裡看到了什麼東西,可是每逢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李洛斯嘴脣緊閉,就是什麼也不說。
靜文和屈戊辰都隱隱擔心他,但是也無從幫忙。
這天,屈戊辰起了個大早,躡手躡腳的推門就去看李洛斯的房間,這已經是他和靜文最近以來的一個習慣了,他們自然是怕李洛斯出什麼事情。
結果,牀鋪空空的,李洛斯根本就不在,屈戊辰大叫了一聲,這才發現牀頭櫃上擺放着一張紙。
信上說,他走了,他要回歐洲去處理一些事物,時間快的話也許會早些回來,時間慢的話也就一年半載,等到他處理完歐洲的事情就回來,做屈戊辰最忠實的經紀人,做靜文最貼心的大哥。
聞訊趕來的靜文皺了皺眉頭,不知道李洛斯這是去做什麼。可是他的心裡總是隱隱的不安。
“別擔憂了!”屈戊辰輕輕抓着靜文的手,“也許他是去處理在幻象裡看到的東西了,也許他處理完了就會回來的,我相信他是個信守諾言的人!”
靜文點了點頭,心說但願如此。但他的眉宇間卻還是附上那一抹淡淡的關心。他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親人了,然而他現在有小辰這個愛人,有李洛斯這個親人,還有蔣炎、花雨軒、司徒悠揚這些朋友。所以,他十分不想李洛斯出事。
然而,壞消息卻還是在一週之後傳來了。那是一條新聞:國際刑警搗毀了一個專門倒賣文物的國際犯罪組織,組織全部高層集體落網。那新聞畫面上,靜文明顯就看到了押進警車的人裡,有一個熟悉的影子。是李洛斯!
靜文的心猛地揪起,卻看見即將入車的李洛斯忽然對着攝像機方向看了一下,那臉上帶着十足的自信和淡淡的微笑,讓靜文足足怔了三分鐘。
不過,三分鐘之後,籠罩靜文多日的陰霾卻消失不見了,屈戊辰心生好奇,卻聽見靜文一臉自信的說道:“別忘了他以前是做什麼的!”
“做什麼的?”屈戊辰喃喃唸叨着,“經紀人吶!”反覆想了想,又想到了以前李洛斯好像是特種兵,不禁眼睛一亮,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同時說出了一個名詞。
“越獄!”
……
兩年後。
W市中央電影院裡座無虛席,所有的觀衆都盯着屏幕,有得還咬着手帕認認真真看着。
只見畫面上,一個帥氣英俊的男子穿着一身西裝,但是他的衣衫都已經凌亂了,他的臉上也都是血跡,此時他的懷裡抱着一個人。說那是人也不對,其實那是一條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魚的怪物,從那怪物的長相上來劃分的話,應該是個男性,他的面孔清澈無瑕,美得彷彿上天造的一樣。此時那怪物的的心臟已經被槍打穿了,藍色的液體汩汩的從傷口裡流出來,想必是他的血液。他的身後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此時波濤洶涌,海浪滔天,海水卷着碎石拍打在海岸上,說不出的凌亂。
不遠處的堤壩上,站着一羣西裝革履的老頭子,老頭子們的身邊還有大小保鏢數個,其中一個報表手裡的狙擊槍還冒着煙,顯然那個人魚就是被他給打死的。
“若語,你快回來!”堤壩上一個鬍子發白的老頭拿着擴音器叫嚷着,“那個怪物已經死了!你乖乖的回來,我們不僅會恢復你首席的位置,還會好好安葬它的!”
如果是一般人聽到這話,也許會回心轉意的,因爲那首席的位置相當的有權利,幾乎掌管了A市所有的企業命脈,是個人人追逐的好職位。
可是,那個叫“若語”的男子卻好像沒有聽見一般,徑自抱着那具屍體向海裡走去,他的眼淚已經哭幹了,此時流出來的竟然是鮮紅的血淚,可是抱着人魚的手臂卻是堅實得很,生怕一個細小的動作“弄疼”了他。
若語的口裡喃喃唸叨着:“赫爾纔不是怪物,他是我的愛人。”
此時他的眼睛已經完全給血模糊了,但他的腳步卻是堅實挺拔,依舊抱着“赫爾”向深海里走去,他一邊走還一說說道:“赫爾,既然生不能與你在一起,我們就做對‘亡命鴛鴦’吧!你放心,到死不會撒開我的手的!你不是說你的故鄉在海里麼,今天我就帶着你回家!”
若語抱着那赫爾,已經走了深海,而海岸上那些董事會的老頭子看着若語當真走進海里,纔開始招呼人去救人,可是已經晚了。
只見一個大浪打來,若語抱着赫爾的身影消失在大浪裡。
畫面逐漸的變暗,最後變成了黑色的屏幕,電影已經the_end了。不過,也沒有人離開,也沒有人說話,隱隱約約只能聽見淡淡的啜泣聲。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三分鐘之久。這個時候,纔有人帶頭鼓起掌來,隨後譁然一片。
(艾語:這個,其實是小艾另一個耽美文《總裁的絕色人魚愛》的部分情節哦,先睹爲快,敬請期待。)
此時大屏幕上已經開始播放謝幕的字幕。演員表一出現,頭一個名字就是赫爾,扮演者屈戊辰。第二個名字方若語,扮演者司徒悠揚。後面云云,編劇李洛斯,贊助商則是藍盛、滿天星、雷霆信息科技有限責任公司三個公司,可謂集團產業了。
二樓的VIP包房裡,此時坐着四個人,從左到右依次是司徒悠揚、屈戊辰、靜文、李洛斯。李洛斯捏了捏鼻子,顯然自己也已經被這種絕決的愛情給感動了,他在極力掩飾自己的悲傷。他是大哥,讓他們聽到自己的哭聲多難看啊。
不過屈戊辰不管那個。兩年的時間他已經成長了許多,也成熟了許多,連“金歲獎”、“金馬獎”等獎項都已經拿了不少了,不過,此時他傷心的哭着,即使是自己扮演的角色,他還是被感動的一塌糊塗的。
這個時候,李洛斯卻忽然站了起來,他已經調整好了情緒,對司徒悠揚說道:“我們走吧,別在這裡給人家當燈泡了!”
司徒悠揚略有差異,卻也“嗯”了一聲,跟上了李洛斯的腳步。他的心裡一直還惦念着那個小傢伙,放不下,舍不了。也許有一天他真的會孤單一生而死吧,不過他不後悔,他這輩子都要抓住與屈戊辰在一起的機會,哪怕只是做個影子。
電影院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之後,屈戊辰纔跟靜文走了出來。他的眼睛裡還有點春色,他的嘴脣紅腫,顯然被吻得很深,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小屁股,臉上不禁害羞起來,靜文太可恥了,居然在那種地方……
兩個人手拉着手走出影院,出了大門口,一輪夕陽正好照向了他們的正前方,兩個人同時伸出手去,卻是給對方遮擋陽光。這樣的動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過兩個人還是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回家。”靜文淡淡的說了句。
“嗯。回家。”屈戊辰也跟着重複了一句,握緊牽着靜文的手。
夕陽西下,將兩個人的影子拖得好長,最後合成了一道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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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了,小艾可是熬着發燒寫出來的,希望親們珍惜偶的勞動成果。
明天會更新李洛斯的番外,講述他在幻境中看到的東西。
順便推薦好朋友豈曰無衣的耽美文,叫做《吾皇,別鬧!》http://info/,絕對精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