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年假對於很多人來說就是個養豬的過程,除了吃就是睡!閒散的時光總是過的很慢,要不了幾天就會讓人有種厭煩感。
江婷是與何大河一同來的上海,她在何大河老家呆了兩天,這兩天的情況沒人知道。估計也沒有什麼新鮮事,總也擺脫不了吃喝拉撒,走親戚的傳統路數。
他們二人之間的戀愛在我看來是不浪漫的,這種白開水一般的愛情我根本沒法接受,因爲它太健康。我以前問過公司一個前臺小姑娘,她告訴我自己就嚮往這種愛情,沒有紛爭,白天上班晚上回家一起做飯、**,週末的時候就去看看電影或者去郊遊,這叫平凡的幸福。
我覺得現在這個佔小滿,既是這種平凡觀念的走狗。她不夠勇敢,也沒有那麼怯懦,活的很努力,但是卻很累。現在的她幾乎都在加班,諷刺的是,業績卻還不及之前那個下班了就撒手泡吧女王的二分之一。
又是無聊且漫長的一年!
我開始跟着叔伯們去跑地皮,史健正在搞一篇關於愛情距離症的案例分析,跟我說年底會出一本書。江婷與何大河整日成雙入對,外人看起來,這二人的好事將近。稍許讓我感到意外的就是陳佩琦的離職。
新年總是人事變動的高峰期!陳佩琦去了圖博,有人說是獵頭來挖的牆角,也有人說是她有傍上了那邊的高層,都不重要了。這對佔小滿是個利好,隔了這麼長的時間,她再次統領了星銳的市場部,當然我在這裡頭起了關鍵作用。
我以爲一切都會向着好的方向發展,我以爲一切都將成爲定數。可我沒想到,大地震纔剛剛開始!
陳佩琦到了圖博以後,藉着之前的人脈和圖博的市場份額,開始全面的圍剿星銳,佔小滿完全不是對手。更要命的是,二月底老嚴開了場董事會,旨在清掃嚴氏下面的垃圾資產,要重新整合升級。他老人家美國回來以後也不知道是在大洋彼岸中了什麼邪,說要輕資產落地,除了手頭的幾個龐大的地產項目,以後都以三產業爲主。
星銳很快就被宏創放到了案板上!提案是江婷草擬的,這次何大河也沒有站在我這一邊。會後他在辦公室安慰我,說星銳已經走到頭了,以前買它的時候是看重它的潛力,沒想到這幾年會衰敗成這鬼樣,就算現在宏創注資,也救不活,畢竟敵人太強大。
何大河還告訴我,星銳要賣,也只能賣給圖博,除了它們沒有人會願意來接這個盤。我問他星銳賣了,那佔小滿怎麼辦?何大河嘆了口氣說,這就像打開城門投降一樣,城歸你了,至於裡面的老百姓,要麼攆出去,要麼集中起來屠了,吃飯問題是個大問題。
“所以你的意思圖博會遣散星銳?”
“也不至於全都趕走,總會留下幾個有用的,市場部的地位不低,她佔小滿應該能留下來。”
“哼,她死定了!”
說起對星銳內部關係的瞭解,何大河肯定是不及我的。要知道陳佩琦現在可是在圖博,現在星銳被吞併,她能給佔小滿一條活路?她肯,佔小滿估計都不幹,士可殺不可辱的事。
我想現在最開心的人應該就是江婷了。她太清楚了,一個快三十的女人,在上海重新開始談何容易。我問過佔小滿的打算,她表示不知道,還說諸葛跟她說要暫時沒找到合適的,可以去他男朋友的珠寶店裡先當個店長啥的。
我讓她沒事少和諸葛聯繫,這女人的歷史她也不是不知道,還不忘提醒她,當初畢業那會諸葛也和她說過差不多的話。我是真怕她被諸葛帶坑裡去,我對這個女人的印象差極了,總覺得她會憋着壞害人。
跟史健喝酒的時候,他說我這屬於認識偏差。他說這世界上是沒有絕對的壞人的,再壞的人也有善良的一面,就拿諸葛來說,她的出發點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在我們這些外人的眼裡,覺得這是一條歧途罷了。
很快,史健這句話就得到了印證,諸葛居然去找了何大河。
佔小滿沒有向何大河表白的勇氣,她的初始性格決定了逆來順受,習慣了獨自委屈。但諸葛不是,她骨子裡都是江湖氣。也許是她覺得自己現在過得好了,既然佔小滿不敢說,那麼就讓她諸葛去說。
諸葛對於江婷來說是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在我們幾個人複雜的關係網裡,她一直是影藏在黑暗處的刀。
當然何大河見到諸葛的時候,也是陌生的,甚至還有些莫名其妙,要不是諸葛做完自我介紹,何大河還誤會是不是自己那天應酬的時候忘了付小費,現在小姐找上門來要債了。
何大河打量了諸葛很久,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還有這麼一個“了不起”的校友。諸葛也不管何大河信不信,反正她就只管輸出,把他大學和佔小滿從認識到相愛再到後來的意外一股腦說了個乾淨。走的時候還不忘告訴何大河,說他諸葛蓉慧知道他現在有女朋友,可那又怎麼樣,有了新歡就不需要對舊愛負哪怕一點責任的嗎?
諸葛從何大河辦公室出來,我剛好和江婷乘坐同一班電梯上來,我們三人就在電梯口撞了面。
“你怎麼跑這來了?”我吃驚的很。
“爲了正義!”諸葛扔下這麼一句話就進了電梯。
“認識?”江婷在一旁問我。
“哦……不熟,夜總會的小姐。”
“小姐?跑咱們公司幹嘛來了?”
“真有意思,我哪知道,說不定是哪位同事玩完了賴賬唄。”
“好吧。”江婷沒有追問,徑直回了自己的崗位上去。
我走到辦公室,拉下窗簾,關好門窗,然後拿起內線電話給何大河打過去,問他什麼情況。我用前列腺想想都知道諸葛幹嘛來了,何大河沒有明說,就說是個無理取鬧的女人。
接下來的事情,何大河都是瞞着我和江婷去幹的。
他去見了佔小滿!就在星銳的樓下,佔小滿看到何大河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當場就沒能繃住,淚崩了。
這是一次近乎於悲劇式的久別重逢,一方內心洶涌,一方一臉懵圈。兩人在星銳旁邊的咖啡館坐下,他們應該特別熟悉這個座位,因爲上一次還是我把兩人召集在同樣的位置,然後雙方就着校友爲何不相熟的問題展開了和平但並不算友好的磋商。
“今天有個叫諸葛蓉慧的人來找我,說是我的大學同學,哦,同時還提到了你,說……我們是情侶……”
佔小滿低頭玩弄着眼前的咖啡勺,沒有敢擡頭,也不說話。
何大河有些尷尬的:“我今天來也沒別的意思,可能是一場誤會。”
“是真的。”佔小滿突然擡頭說。
“……”何大河被佔小滿的這個舉動說的一愣。
“都是真的,我什麼都記起來了,何sir!”
何大河聽到這個稱呼,突然一哆嗦。“你叫我什麼?”
“何sir!以前你是學生會的**,你總開玩笑說你是我領導,然後我一直這麼叫你。”
何大河沉默了一會,笑着說:“佔小姐,咱們也算是熟人了,對你我還是有些瞭解的……”
“以前我失憶了。”
“啊?你也……我的意思是,你之前看起來很正常。”何大河突然的剎車,是不想暴露自己失憶的事實,這件事情太離奇了,也太難以置信了。
佔小滿也不含糊,把整件事情倒了個遍,按編年體這麼描述,當然主要還是說畢業後那幾年發生的事情,至於大學裡的一些細節,她也就挑了自己能想起來的幾件,畢竟自己現在也就只能想到個別的細節,有很多細節還都只是碎片。
何大河鄒着眉毛聽完了佔小滿所有的描述,他沒有表態,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很淡定的結束了這次會面。
倒是佔小滿,在何大河走的時候,她從後面拉住了他的衣角,但很快又放開了。聽她之後說,當時她是想撲上去從後面抱住何大河的,但終究沒鼓起勇氣來。
何大河當然對這個舉動是有察覺的,他很淡定的離開,但並不代表他就真的心如止水。他看着在眼前忙碌着給自己張羅晚餐的江婷,心情和複雜。
在他原本貧瘠的世界裡,先後突然出現了兩個女人,而且兩個的故事都離奇的令人難以置信。
江婷走過來,手在何大河眼前晃了晃。
“癱瘓了呀?想什麼呢?”
“哦,沒事,就是一天下來有些累。”
“你中午去見誰了呀?”江婷轉過身去拿紅酒,看似隨口的一個問題,卻讓何大河莫名的緊張。
“跟一個落地的客戶談生意,你怎麼突然關心起我的行程來了?”何大河反問。
“我有嗎?”江婷邊倒酒邊說。
“吃飯吧。”何大河站起來走到飯桌旁。
兩個人沉默着吃完了這頓尷尬的晚餐,何大河吃的是心虛,江婷則把飯吃出了苗頭不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