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婷的見面讓我心情很沉重。不僅僅是江婷關於何大河的一番揭底似的分析,而是在我們四個人的關係中間,她與何大河看起來更像是比較有可能的那一對。
這是在我臨走前她對我說的話,佔小滿的病一時半會也沒個治療方案。況且她也從史健的就診報告裡看到了所謂的愛情距離症。還有就是她當了這麼久的閨蜜,佔小滿這個人的性格她是瞭解的,拋開什麼疑難雜症的不說,就算佔小滿選擇跟我在一起,哪天她記起了何大河也極有可能跟我分手去追求真愛。
這讓我不堪,但我卻沒有一點話。我居然也相信這事佔小滿乾的出來,因爲我與何大河相比,顯而易見的站在了相對不靠譜的那一方。我的家庭背景是和她不匹配的,我能用一種耍流氓的方式跟她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我幾乎可以滿足她所有的物質要求,但唯一做不到的也許就是與他走入婚姻。
哪怕我現在有一種強烈的反抗精神,我試圖掙脫開身上捆綁的這些桎梏,學會放下的與她堅定的在一起。可似乎又做不太到,因爲我習慣了這種生活,就算我想要努力去改變現狀,但又沒有什麼明確的方向,歸根結底還是我想要堅定,卻不夠堅定。
這是我們這些人的通病,有人渴望成功,卻不想努力,有人十分努力卻沒有途徑。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有人坐享其成,有人報國無門,每一個看似成功的人都是天時地利人和,每一個不成功的人總有千百個不成功的道理。
就拿何大河來說,有能力,有情商,可若沒有我這個光吃飯不幹活又願意讓別人全權託管自己事業的二世祖,他何大河到頂也就是個高級打工仔。
江婷有一句話說對了,比起佔小滿,何大河更適合與她在一起。因爲只有這樣,何大河才能沒有任何外界壓力的繼續過現在的日子。
何大河如果和佔小滿在一起了,那他該如何面對我?他會不會有愧?會不會有一種搶了我女人的負罪感?如果都成立,他還怎麼在嚴氏幹下去?
只有和江婷在一起,何大河纔不用去揹負和麪對這麼多複雜的關係。就算他傷害到了佔小滿,這不還有我的嗎,到時候我就成了悲傷情緒救世主的身份。
所以我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幫江婷走進宏創,哪怕是直接和特蕾莎撕破臉也要上。在還不知道江婷的後招之前,我承認是被江婷的藍圖與誠懇打動的那個人。
晚上佔小滿破天荒的要請我吃宵夜,吃的是重慶的九宮格火鍋,變態辣。我說她神經病,你這是打算謀殺一個上海人,這鍋不是人吃的,光這味聞着我就已經受不了。
佔小滿說以前都是江婷陪她吃,現在江婷忙的已經把這個閨蜜給忘了,這辣癮實在扛不住了,而現在能陪她出來吃火鍋的酒只剩下我了。
我居然有點小感動,決定爲了這句話也得舍了命作陪。當然,我並不知道,三個小時後我會爲我這個舉動後悔。
“說到江婷,她可能又要升遷了。”
“真的假的?她再升可就只剩下咱們公司的老總的辦公室了。”
“不是星銳了,是去宏創。”
“什麼?”佔小滿把還沒嚼碎的黃喉吐了出來。
“你說婷婷去宏創?”
我剛想做解釋,佔小滿馬上把話搶了過去,“衝你們大管家去的吧,我懂的!嚴肅你這忙幫的有點大呀。”
“這都是公司的決定,我幫什麼忙了,沒有的事。”
“反正不是你就是他何大河,他們不會好上了吧。”佔小滿邊撈羊肉邊跟我八卦。
“你覺得他們合適嗎?”
“不合適。”
“怎麼就不合適了?”
“兩個人在一起最關鍵的是什麼?是陪伴,你看看呢,這兩個大忙人,天天都是工作,特別是你那個大管家,哪消停過啦,不行的這樣!難道兩個人談戀愛就爲了睡個覺咯?”
“你也不能橫掃一片,你以爲別人都和你一樣,得有人二十四小時跟着呀,搞不好人家沒事瞎忙會,有事牀上說呢。”
“對你這種下半身的動物,就認牀。”
“放屁,我要是下半身的動物,我就……”
“你就怎麼啦?”
“我懶得跟你說。”
真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是真蠢還是裝蠢,我如果是她口中說的那種人,我現在還有閒工夫來陪他吃這能辣死一頭豬的重慶料理?早就開着跑車載着妹子鑽小樹林體驗人與自然了。也許是她不願意捅破這層關係吧,誰知道呢,反正我們現在就是這種狀態,說不上好,也沒什麼不好,總比鬧僵了互不說話強些,比那些上來就自解衣釦露出乳房的庸脂俗粉又強些。
到了後半夜,我的屁股就開啓了熱血模式!
這一晚上給我拉的只剩下半條命,這比食物中毒腹瀉還要恐怖一百倍。那種腹瀉好歹是拉清湯,這種拉的是胡辣湯,真受不了這刺激。這一連幾天就感覺自己的直腸像是個火箭發射器,真正讓我體驗了一把火燒屁股的感覺。
爲此佔小滿笑了我幾天,說我沒出息,走起路來像個大白鵝,搖搖晃晃的。我說下次再讓我吃這種黑暗料理,我就掐死她。
很難想象,我捂着屁股狼狽的走過宏創的玻璃牆,進入特蕾莎辦公室,她看到我的眼神。
“嚴肅,你這是交了男朋友了?”
我差點沒給她氣死!
“吃火鍋辣的!”
“你不是從不吃辣的嗎?”
“咱們聊點正事吧,我打算調個人過來,幫幫何總。”
“男的女的呀?”特蕾莎很敏感。
“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啊,現在這職場裡頭最怕的就是這種辦公室關係,同性的會少很多麻煩。”特蕾莎說完又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都說了是吃火鍋辣的!”我真是服了。
“我也沒說別的啊。”
“談正事好嗎?”
“行,你要調的這個人什麼來路啊?”
“星銳的副總,江婷,特別能幹的一個人,之前咱們公司幾次收購案都有跟過,跟何總在工作上滿搭的。”
“這樣啊!”特蕾莎打開電腦,在人力資源庫裡檢索了一下,然後說:“不行。”
“怎麼就不行了?”
“不合規矩,我看過了,這個江婷剛升了星銳的副總,這還幹了沒一年,馬上就要到母公司來當副總,以前可沒有這樣的先例,最少也要在一個位置上幹滿三年,再參加公示HR的考覈,通過了纔要上報給董事局,要七位董事都簽字通過纔可以。”
“你知道那都是過場,其實我老爺子跟你二叔答應就沒問題了。”
“何大河是什麼意見?”
“老何你還不瞭解,他能有什麼意見,他反正都服從組織的。”
“還是不行。”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難講話的啦。”
“我這叫敬業,我可是有原則的人,你安排個保潔阿姨進來我一點意見沒有,你現在安排的是高層哎,我的少爺。”
“你少跟我來套虛的,你就是怕人家跟你搶老何。”
“你非要這麼說,我也不否認。”
“你們女人怎麼都一個樣。”
“什麼叫們?看來這個江婷的動機也不是那麼純良吧。”
“我可沒這麼說。”
我連忙否認,特蕾莎女魔頭不是白叫的,搞人事這麼多年,她總是能從別人的字裡行間找出一些細節來。何況這還是關係到她的何大河的人事調動,她更是擦亮了眼睛,看來她這關是過不去了。
只剩下去找老嚴這最後一條路了。他老人家如果願意出手,那就一點問題都沒有,可我不是特別有信心,畢竟老嚴在人事上面一直都十分謹慎。
所以當晚上我們在一個飯桌上吃飯的時候,老嚴就問我是不是錢不夠花了。我連忙否認,並假惺惺的說就是想回來陪他吃頓飯。
老嚴放下筷子,看着我,說:“說吧,什麼事。”
“其實也沒啥事,就是想讓你出面幫我在宏創安排個人進去。”
“這種事直接找蕾蕾就行了。”
老嚴口中的蕾蕾就是特蕾莎,只不過在咱們家都叫她蕾蕾。
“蕾蕾姐不是不同意嘛。”我給老嚴夾了塊排骨。
“不同意?你想安排個什麼職位。”
“就是……個小副總,你知道老何最近挺忙的,而且我看他身體也不太好。”
“你個小赤佬還真能搞情況哦,宏創的副總是隨便能安排的嗎?你知不知道宏創下面有多少家風頭資本的子公司,那蕾蕾做的對。”
“爸爸!這真是個人才,我的眼光你是有數的,當初何大河不就是我發現的嗎!”
“那是你個小赤佬撞狗屎運了。”
“你就是覺得我沒本事唄。”我撂了筷子。
“你要真有本事,我現在早就退休了,你要拿出你泡妞那點勁頭的一半放在公司上,宏創還至於讓個外人管事?”
在老嚴這裡,何大河終究是個外人,哪怕他再忠心,再能力超羣,也不姓嚴。